第二卷 寻蘼韵 第九十二章 潜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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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查理斯失神双瞳,深深为他难过,他的感受,无论他人如何深表理解,也永不能感同身受。
“荼蘼姐,羊血……”文弱端着一小碗血液再次进入。
“文弱,你把血放地上,便立刻退出去。”我回头示意文弱,而后凝视着查理斯“我拔剑了。”查理斯点点头,我抽出了剑。
他双瞳的颜色又一次逐渐加深,向血红色渐变,我将血碗缓缓送到他面前的地上,持紧了剑,一刻也不敢松懈。
直至查理斯以一副狰狞的面孔喝下羊血,我的心中大石,总算是如释重负,但却断然不可懈怠。
查理斯的双瞳恢复了晶莹剔透的棕色,可见他已越发正常了。
“可以再给我一份吗?”查理斯将血碗放在地上,无害的看着我。
“文弱。”我端起血碗背过手递给门口的文弱。
“文弱小姐,我很抱歉,惊吓到您了。”查理斯彬彬有礼的同文弱道歉,从举手投足间,或许可以断定,他恢复正常了,但从心下判断,却依旧令人忧心。
“没…没关系。”文弱不自然的扯出一抹笑,转身离开,少时,一碗热腾腾的血液再次奉上。
查理斯无碍了,但仅凭此次,我便懂得了查理斯付出的代价多么惨重,原来,当他被定住时,等同小死,根本无法咽下任何液体,若是平常受伤,可瞬间不药而愈,但被十字利器插入胸膛,因伤口无法复原,便会流出他们的血液,对于吸血鬼来说,他们的血液本就少得可怜,虽然他们血流速度缓慢,但两日夜未停止流出体外的血液,落地便化作灰烬,使得他们逐渐濒临死亡,而唯一的意志便是心中求生的力量。
得知了这些,我的心无端沉重起来,若初拥对查理斯的意义是他眷恋人世,而此次令他眷恋的人……
我希望是自己自作多情。
查理斯开始潜眠休息,我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小仓库,走出库门才恍然发现,外面已起了浓雾,大院内的景物都变得依稀,视野狭短了许多,忽听拐角处轻泣声时隐时现,我寻声而去,便见文弱独自靠在墙后哭泣,宛若受伤的孩子。
“文弱,没有人怪你,相反,每个人都很喜欢你的善良。”我搂过文弱,轻轻的安抚着思想简单的女孩儿,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她,她惹人怜爱,不觉间便令人升起了保护欲,加之,她拥有的甜美模样,或许此生,她会备受幸福的青睐吧,而我…恐怕只有受了伤却只能自己躲进角落舔舐伤口的命运…如同流浪的野猫。
“不,不是的,里诺他骂我没用,骂我蠢,说我笨…”话落,文弱嘤嘤作泣,哭得人心轻颤。
“文弱…我很明白你的感受,但有句话,荼蘼姐必须对你做出提醒。”
见我严肃的表情,文弱泪眼婆娑的凝视着我,等待着我的下文。
“文弱,里诺虽很好,但却未必与你合适,你性情缓慢温顺,他性情急躁,且过于自负,甚为注重脸面,与他一起你会受气。”我直抒心意。
“不,荼蘼姐,我不怕,我喜欢受他的气,只要他不嫌弃我……”文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充满着对未来的幻想。
“如果他成熟些,懂得体恤你,我便无话可说,里诺的人品倒是你完全可以依附的。可……”
“谢谢荼蘼姐,我相信他会成熟的,有荼蘼姐这句话,我就安心啦。嘿嘿”文弱抹去泪水,开心起身,“里诺不喜欢的地方,为了里他,我可以改变的。”
“文弱…你真的不该…莽撞行事,答应我,用你的智慧去思索。”我握住文弱双肩,以我的双瞳在这惨白的浓雾中,传递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
“啊…哦,我会的,荼蘼姐,先不谈这个了,我去帮你看看大熊那边进展怎么样了。”文弱逃离开我的视线压迫,一簸一簸的逃开。
面对着已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文弱,凝视着那渐渐远去在浓雾中单薄的背影,她的每一份执着、每一份坚韧、每一份自卑,以及每一份期待都令我为之心痛不已,不断祈祷着某一日,那一场悲剧…不要降临。
“荼蘼姐,大熊说你带回来的机器人恐怕是没法救了,她的芯片受损严重。”文弱去而复返,声音临近却未见人影,我打开面罩上的照明灯,虽然光线极细且微乎其微,但总好过迷失在这篇惨白的迷茫中。
另一束细光,“文弱,我在这。”面前出现了文弱干净甜蜜的脸颊。
“荼蘼姐,好大的雾,最近的空气又恶化了。”文弱惋惜的扫视着四周的浓浓白雾。
“走。”我拉起文弱,打开表内的微型搜索器,依照搜索器上显示的方位向能量室缓行。
“大熊,里诺,住手!”打开门的一瞬,我目瞪口呆,他们把她拆了。
“大姐,这玩意儿的芯片破损十分严重,但她的一双胳膊腿还可以给小绿。”里诺似邀功模样瞧着我,仿佛他想到了天下最好的方法。
“首领,这个机器人的确无法激活了。”大熊也深表惋惜。
“放下,你们没有处决她人生命的权利。”我厉声呵道,甚至于我自己都被自己的尖锐震惊,大熊,里诺被我的呵声震慑,陡然松手。
我快奔两步,拾起了破损的机器人,用衣袖擦拭着肮脏的脸颊,“她拥有可爱的脸颊,她也拥有自己的梦想,难道机器人就没有人格?没有被尊重与被救助的权力?你们告诉我,我们爱之家的人可以歧视她吗!”我抱起了机器人,如同呵护珍宝。
‘哐’门声巨响,我应声回头,见文弱追了出去,却独自回来,而再回头,只见大熊,里诺一副惭愧模样。
“方才是谁?”我问。
“是,是小绿。”文弱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希望小绿不会因我的决定而怪我。”我自言自语,心中的沉重似又多了一分。
“不会的,小绿也是机器人。”文弱笑道。
我看着单纯的文弱,心下苦笑闷言‘傻文弱,正因为它也是破旧的机器人,所以对新零件的渴望才更加炽烈,而我所做的…等于剥夺了它重生的机会。’
“首领的心,太伟大。”大熊的黑瞳中闪烁着敬佩。
“可小绿怎么办?谁能安慰它?”里诺似乎很担心小绿。
“让我去吧。”文弱接下里诺的话茬。
“文弱…刚,刚才,我也是一时情急,你,你别往心里去啊。”里诺难为情的搔着头。
“我明白的,给吸血鬼喝我的血,本身就是傻瓜才会做的蠢事。”文弱红紧了脸,垂了头。
“气,其实,我知道,你是可怜那只羊。”里诺不停的搔着头,十分不自然。
“哈哈,我看呐,你们俩一起去最好不过,免得打扰我和首领救助这女孩儿。”大熊推着里诺朝门口走去,把他与文弱共同推出了门。
“大熊…”我审视着大熊。
“首领,什么事”大熊一脸疑惑。
“你认为里诺,文弱,如何?”我起了头。
“挺好哇,我很喜欢他们俩。”大熊憨厚笑道。
“我是问,由你看来,他们合适么?”我单刀直入。
“呵呵,大熊可不懂什么叫合适,什么叫不合适,我只是看出他们俩不一般,呵呵。”
聪明的大熊竟然这样搪塞我,让我无法再追问下去,索性只能任其发展吧,我长出一口气,“仔细检查芯片,扫描彻底些。”
“是,保证完成任务。”大熊即刻坐在显示器前,开始认真扫描。
我擦拭干净了那张与人类同样的面容,顿时呆滞,这张脸…好像是白金城中…奇奇!“大熊,请帮助我,一定要给她生命。”
“首领,她的芯片烧毁了,残存记忆极少,而我们根本没有这种材质,可以重新制作芯片。”大熊显出两难神情。
“技术可以达到?”我只想确定。
“是,可是…”“我去白金城。”我坚定,虽然心中闪过剧痛。
“不行!首领,你才刚刚脱险,没准这次还是死里逃生,您不能再去冒险了。”大熊极力阻止。“对了!首领,有一个地方的材质或许可以代替这种合成材质,并且能制成更耐用的大脑芯片。”大熊双瞳星光绽放。
“什么地方?”我急切道。
“虫谷!”大熊脱口而出,可随后神情变换“可…那种地方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