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荼蘼泪  第五十三章 冰释(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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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那里,似隔着一道玻璃墙,妈妈近在咫尺,伸出手,却依旧碰触不到,我看到了浑身是伤,仍然昏迷的自己,看到妈妈坐在床边抹着眼泪,而后,起身,出门。
    “妈妈!妈,我在这边,你看看我,看看我。”泪,不住的流淌,狠敲着这永无法碎裂的玻璃,我知道,除非我的灵魂可以穿越这鸿沟,到达那里,否则,妈妈永远看不到我。
    “妈~我就在这里,您看看蘼儿呀…”我无力的滑跪在玻璃前,静静的流着泪,看着母亲离去的身影,此刻,我忽而注意到,我已有了声音,可却为何至今未能脱离这道墙的禁锢。
    我仰望灰蒙蒙,无日无月的上空大喊:“蓉儿!你在哪里?你出来见我,送我回去!”
    良久,却无人应答,我痴痴的跪在原地,为什么,怎会轮到此种地步,究竟谁才能够帮我……
    轮盘~~!我的面前竟然是那轮盘?!我瑟缩着后退,这命运的轮盘这次又将带我去向何方?
    我后退,可却无处可逃,最终只能贴在冰冷的玻璃墙上,一阵透心凉,冰冷异常,可这冰冷却令我的头脑冷静下来,也正在此刻,轮盘中忽然出现一只由光影汇聚而成的手,一把将我拉入轮盘。
    再一次落入‘命运轮盘’,我紧闭双目,算了,随它带我去哪里,都已无所谓了,我已清醒,只因,我的命运早已被他人支配。
    “你该回何方去?”
    是那‘天籁之音’?我惊讶,该回何方去?那里…我还可能回得去么…但却已无时间再做思考,只因袭来的一阵眩晕。
    “荼蘼姑娘因何仍未醒?塔若林已讲得十分清楚。”
    这是…久违的铸成的声音。
    “这姑娘不会是真去了吧。”
    这是那摩尔扎的声音,我确定,我在他们手上。
    “今儿,可算是抢回来了,可万一活不成了,君主那儿,可怎么交代啊。”
    这是那噺哧耳的腔调!看来我真的回来了,可眼皮沉重,我竟似乎一动也动不得,身体麻木而僵硬,由此推断,我可能已是返回古代的‘植物人’了。
    “君主。”三人齐声,我知道,是他来了。
    “如何?”这是他的声音,我确定没有听错,是他的声音。
    “尚未醒来。”铸成似无奈的声音。
    “君主,塔若林巫师,不是言说,这荼蘼姑娘是否肯醒来,便要看,她对这里的眷恋有多深了,若这荼蘼姑娘对这里,或是对您,无有眷恋…”
    “摩尔扎,莫在胡言。”这是铸成的声音。
    我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叹息声,而后,“先行退下。”听上去,他依旧威风凛凛,只是,或许,还隐含着些许的无奈?
    “是。”三位将军齐声道。
    “呃…君主,是否…宣军医来?”铸成询问。
    “嗯。”他轻声回应。
    室内陡然寂静,寂静到我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略显凝重的呼吸,想要睁眼,可用尽全身力气的我,今日方知,原来处在重病中的人,身子上最重的,是眼皮。
    寂静过后,我听见他在室内来回踱步的声音,而在这之后,他的脚步声来到床前,再度安静下来。
    我心下开始紧张,他想怎样?虽不能睁眼,但我已明显感到,有两束凶光将我透视。
    脸颊一热,这是他掌心的温度,大手在我脸颊上不住的摩挲,久违的感觉…忽而,他捏紧我的下颚,这剧烈的疼痛让我明白,他对我的恨中却深含隐忍。
    良久,他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该死…倔丫头…竟让本君,该…如何处置你…”话落,捏得我下颚生疼的手,力道渐缓,最终又停落在我的脸颊,摩挲化作轻-抚,而后起身离开。
    无任何时间让我疼痛,困倦…眩晕…如洪水席卷大地般吞噬了我…
    再次醒来,我睁开了双眼,逐渐清晰的看到熟悉的床前,站立的人们,他、铸成、凄惶、摩尔扎、噺哧耳、一位军医模样的老者、还有,塔若林…我静静的看着塔若林,以神情压迫她。
    是的,我记得那被欺骗的仇恨,我从未承认自己为何种大善之辈,我只是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懂得记下仇恨的正常人。
    “姑娘醒了。”铸成双瞳闪亮的看向他,而他却皱眉不语。
    “如此尚好,回来得好哇。”凄惶老将军手捋胡须,笑道
    “既是醒了,塔若林告退。”塔若林以眼角眉梢滑过愤怒的我,转身离开。
    “君主,您看,药对姑娘起了效用,这药再过上一阵,给姑娘服下,相信不出十日便会有好转。”老者说道。
    “孟老,如今还需何种药物,铸成等,虽不才,但实愿出些绵力。”铸成依旧那么机警且有分寸。
    “啊,正是,正是,我二人也一同去。”摩尔扎愉悦的搭上噺哧耳的肩。
    “孟老您尽管吩咐,重的,累的,都由我们来,今儿可是大好的日子,有把子日子未吹过山风啦。啊?哈哈”噺哧耳大笑道。
    “嗯,如今我凄惶这老腰也不舒适了,回去歇息,歇息。”凄惶调侃道。
    随即,众人拜了他,匆匆谈笑着离开行宫。
    见人均离去,我静静的看着负手而立,以背对我的他,室内的空气似僵硬无比,或许…我数次的午夜梦回,却如何也未曾料到,会以此种情况相见。
    他的计策若未成功,那么,我便为那罪魁祸首,加之,我猜他定然已知我并非他心中的冷荼蘼,想来,恨我是应该的。
    他猛然转身视我,而我正思绪未归,这一瞬,四目相对……
    他霍然走近,坐到床边,凝视着我,而我,也同样凝视着他,流露出无尽的思念与眷恋,毫无遮掩。
    良久,他忽而冷笑,自嘲般,不屑吐出:“休再妄攀本君情爱,欲借此脱罪,尔与荼蘼,无比。”话落,他双眸阴郁,寒光迸射,宛若我便是那遭到万人唾弃的千古罪人。
    我因惊愕而呆望着他,却见他霎时起身,将案上药碗扫落地上,此后,狠甩斗篷而去,此刻,我的一颗心,似已被瞬间碾碎,痴傻的盯着地上摔碎的青玉药碗,与地上如污水般的药汤,泪如雨下。
    他的冷言寒语仍在耳边萦绕,一如梦魇,时至今日,我方获悉,原来我与已亡的冷荼蘼…无比,既如此,他何必大费周章将我夺回?仅为了侮辱我,以满足他报复的快-感么?
    想起身,可却发现,我再一次被包裹得如同木乃伊,似乎只有头,双手是自由的,连脚都已被裹起。
    可这宫内的窒息感,已令我一刻也无法忍受,倘若他夺回我,救活我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羞辱我,那么,我宁可死在外面,也决不再受他看似恩惠下的奇耻大辱。
    猛然用力,翻动身子,‘咚’的落地,无声的张着口,钻心的疼…心脏的疼痛令我瞬间失去任何知觉……
    “冷荼蘼,冷荼蘼。”
    我的脸被拍得啪啪作响,缓缓睁开双目,却见他正双目含怒的盯向我。
    身子无法动弹,胳膊亦无法弯曲,因此,我只可愤恨的将头偏向一方,心下已然做决,我欲亡命,无人可阻。
    下颚被悠地捏紧,脸被蛮力搬回,我依旧紧闭双目,不在看这令我伤至心死的人,你欲在羞辱我,而我,绝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可却未料,他竟残狠言道:“此身-子,乃蘼儿留存之物,而今,你只有赎罪,以保她的存活。”
    闻言,我陡然睁眼,却又双目空洞,任泪流淌过后,缓缓阖上双目,这…便是我的宿命……为何要将我送回这里?莫非,我的命运还不够苦么?
    而同时,另一个意念陡然闪过,为何我应就此萎靡,莫不是被他的残狠吓住了?真若如此,那便不再是我——冷荼蘼!
    我妩-媚睁开双目,如春风般朝他微笑,却猛然伸出舌头,狠咬舌根,边咬边笑,以眼神传递:你苦留的这具尸体,我顷刻便交还你。
    他起初被我突如其来的笑颜震痴了一瞬,待反应过来,我已狠咬舌根。
    “松口!”他慌了神,立时伸手紧捏我两腮,迫使我无法咬舌。
    然,口内的血腥,已令我十分振奋,我拼死般继续用力,僵持半晌,最终,我的口被他狠捏得大张着,无法再用力阖上,这疼痛,宛若下巴已被捏掉。
    他猛然俯身,但身子却浮在上方,并未碰触我裹得如人棍般的身-体,双眸似泛着水光,抑或是寒光,面目硬憋得通红,良久吐出:“你这…该死…倔女人。”
    我无事般以眉眼相勾,信息如时传过:我既该死,顺了你的意,岂不更好?
    “你这…该死的哑女。”他捏紧我两腮的手一丝未松,以他的智慧,断然猜得出,我如此激他,就是想借他之手,将我送入黄泉。
    ‘哑女’…虽为激将之法,但闻听此句,受激之人仿佛我才更甚,我有今日,全被何人所害?想不到,今日…我还真是自取其辱,瞬间用力,再咬下去,我发誓,此次定要成功!
    他也随之加大力度,一双怒瞳,可清晰看到烈焰燃烧,这次疼痛更深,可我知晓,以他的手下之力,捏碎我的头骨,也只如碾碎蝼蚁般轻而易举,因此,我更加使力,非要逼得他用力——杀我。
    “冷-荼-蘼,你休在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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