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荼蘼泪 第四十九章 火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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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成等人离开后,我的心似也跟着空了……
狼雅将我送回房间,坐在案边,叹过一丝哀凉后,开口:“荼蘼,其实你心中一直惦记他,从不曾淡忘。”
我垂首坐在床边,听到他的肯定之言,就如同被天雷击中心田,猛然一抖,而后,我淡笑着缓缓抬首,认真的直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凝视我良久,最终缓缓开口:“荼蘼,我清楚你的感受,或许…我也从不曾忘记离垢。”
见他双眸中,隐忍已久的泪,此刻,低落胸-前,我起身,莲步来到他身前,将手中毛块递入他手。
狼雅,接过毛块,忽然站起将我揽入怀中,我挣扎,而他开口的话,却令我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
“塔若林从未有过妄言。”
只此一句,我已完全听懂了,南宫恩路这个名字,或许从今往后,只能留在记忆当中……
我泪流不止,但却紧闭双目,此刻的我,如若在这之前还尚存一丝侥幸,希望塔若林是骗我的,希望有一日可回到那人身旁,那么现在,我已经成了行尸走肉。
“荼蘼,我不愿伤害你,我知你无辜,但你需明白,你既已成为圣梅火女,就已注定,你是我狼雅的女人,就已注定,你与华南之缘,尽了。”狼雅搬住我的双肩,深邃异常的看着我。
【告诉我,你所知悉的全部。】我以尖利的眸光逼问他。
“荼蘼,明日已为你成为圣梅火女的第十日,鲁东历代的族规,便是圣梅火女的朝神仪式举行过十日,天目大巫师的议会便会宣见圣女,并告知,何谓圣梅火女,与圣女此生需做何事。”
我断定他早已知晓一切,莫非,从他将我从祭坛上救下,或许…从塔若林的失败开始,未能将我送回我的年代,便将我的暗降变为了圣梅火女?
不对,那么天目大巫师竟会看不出这其中把戏?绝不会!脑中犹如一团浆糊,此刻的我乱急了,这圣梅火女的身份绝不简单。
“荼蘼,你莫要怪我,我确定,起初想你死,是想为离垢报仇,令南宫恩路痛不欲生,可目前来看,幸而,那日,我改变了主意,救下了你。”狼雅自笑道。
【你因何救下我?只因愧疚?我绝不相信!】眼神已将我所有话语传达过去。
“荼蘼,我救下你,是因为,面对死亡的你,那一刻…神情极似离垢萨默尔,甚至,在你远比她娇-弱的身上,有着比她还要强大的韧力与魔力,这股不屈不挠,视死如归的魔力震撼了我,使我丝毫不受控的出手救下了你。”
见狼雅双瞳闪亮,抖动频率未有过大波动,面目哀楚,我就此判定,狼雅并未骗我,但却有事情隐瞒着我。
而我亦断定,他对我所隐瞒的事,不知是何原因,但可以断定,他是绝不会告诉我的。
次日清晨,天目大巫师,派那日三名长老来接我,去议会室,无声的我再次参加了大巫师天目的议会。
只是这次不同,长老们将我送入后便退了出去,他那双银瞳闪烁着异彩,无男无女之音再度响起:“圣梅火女,是上天派选出的救世女,火女降临可为福召亦可为噩耗,因火女可感受到常人所不能感受的火气变动,可看到天意,因此火女必为哑女。”
我相对他来说,如同静止物般一动不动,并非我不愿动,而是,此刻的我已无法动弹。
“冷荼蘼,你的生命本身便是奇迹,你的命运更是奇迹,愿你好自为之。”
看着他只看向他的前方的银瞳,我真的很怀疑,他是否看得见,但他的语言,或许,我尚未理解通透,火女?这就是火女的意义?疑惑间,忽而明白,这何谓火女是针对每一位火女的命运而言,而我的命运,已注定是:永无止境的牺牲。
天目大巫师,轻微抬抬手,一根手指朝向我,一道白光,未等有任何反应闪躲,我只感觉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吐出。“咳咳…咳…”
“冷荼蘼,日后,你不会在获得讲话的机会,今日为最后一次开言。”他话落,依旧坐如一尊白衣雕像。
“天目大巫师,上一任圣梅火女是塔若林吧。”我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若是她,那她今日已显然不是了,那么我便有机会……
“巫师是永不会成为圣梅火女的。”大巫师的回答瞬间瓦解了为我的侥幸……可我不能放弃任何机会。
“天目大巫师,圣梅火女不是整日悠闲,无所事事吧。”我柔声问道,此刻的心与当初得知此世会哑至终老时的心,似已不同了,也不再想去知道上一任的火女竟为谁人了。
“你作为圣梅火女的责任,便是嫁与狼主,妊娠,直至下一任天生火女诞生,便会死去。”大巫师平静答道。
天生火女……“我并非处子,而圣梅火女应为处子,因而,真正的圣梅火女应出自下一任,只是,荼蘼不知,所谓圣梅火女真正的天职为何?”我悠然的继续问道。
大巫师点点头,轻缓片刻,继续道:“你只需知晓,你右脚踝处的天痕,可收火三次,亦含天灾。”
“我懂了……”看来,我已无法逃开这悲哀的命运,不应由我知晓的,即便我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收回我的声音吧。”
天目大巫师再次伸手一指,再一次的口吐鲜血,张口,我已无声。
抬头看看端坐的天目大巫师,我眼前竟闪过一个人…他也一样的冷漠……
我噙着泪,转身出门。
“圣梅火女,若有一日欲脱离火女之命,可用此袖箭刺入心脏。”天目大巫师话落,将袖箭飞入我手,而后阖上双目。
我戛然停住,身-子猛烈一颤,扶住室门,双目看向被灰雾笼罩的苍穹,心下苍白的重复:脱离火女宿命…刺入心脏…
我心中暗笑,泪水顺脸滑下,确实没错啊,死亡,可以结束一切……
出了议会室,我逝去脸上的泪痕,换上往日的清淡,抬起头,却正撞进狼雅的双瞳。
我微微轻颤,而他却呆呆的望着我,似有步履蹒跚之意,走近,修-长的手指轻划过我的脸,眸中似有一池水。
我面无愠色的看尽他的眸底,此刻,他是否早已知晓,对我而言,已变得毫无意义了。
而心下竟明朗了许多,或许,狼雅当真不想伤我去报复南宫恩路了,可这天意的安排,竟令我成为火女,而我为火女的天职便是为狼主留后,下一任天生火女降世一刻,便是我魂魄归天之时。
这是多么完美的报复,我命已留给了鲁东,该会令南宫恩路难过吧,倘若他不为此难过,那么我为鲁东狼主留下了后人,这顶现代的绿帽子,在这远古时代,想必南宫恩路一旦得知,定会暴跳如雷吧。
闪过此些想法,猜测再现,或许这根本是狼雅救我那一刻起,便已埋下的圈套,只待我跳下去,如此的报复,确比直接祭了我更令人恼怒。
我推开了狼雅的手,独自回到房内,手持这支精致的袖箭,或许,令这袖箭伴我死去,也很美吧,只是,生命失去那一刻,我会很想念此世的妈妈,因为,我清楚,她与二十一世纪的妈妈一样的疼我,爱我,护我……
而父亲…或许,他仍在为他的计划忙碌着,或许他最后才会想起我与妈妈,也或许,他一直不懂,我对他的敬爱。
泪至腮边,绝望已然,看来,对父母,我的命运果真应了那两句:寒潮冰枝霜打梅,今朝望逢杳无期。
而对于他…我起身,来到长案边,提笔写下:忆相思,泪涟涟,姗姗雁字去又回,荼蘼花开无由醉,只是欠了谁?一滴朱砂泪。
放下羽翎笔,对着暗黄纸上的墨迹,泪止不住的低落纸上,化开了字头字韵,如此的伤心绝望,莫非时至今日,我才知晓,原来我爱他,甚深……莫非,我仍存觊觎,盼望着有朝一日,他可以看到这墨迹?
泪依旧肆虐而狂妄的流淌,我将袖箭对准自己的心脏,轻阖双目,心下暗念【永别了,我此世的人们。】
攒足了所有力量,猛刺!
“啊!”一声尖叫,惊吓的我陡然睁眼,僵硬的手,戳在胸前。
“圣梅火女,地位是多么的高高在上,你为何却想死?”女子妖-娆婆娑入内,身上轻纱随风舞起,宛若仙子入尘,但她浓郁的妆容与身上浓重的男人气息,告诉我,她确实是入尘不浅。
我回神,收起袖箭,缓缓起身,端详着面前这位可毫不费力便可魅惑人心的女子,我确信,我的猜测不错。
女子凝视我良久,终于轻蔑开口:“难怪狼主对你寥发兴趣,圣梅火女果然是有几分媚人色彩。”
我微微浅笑,取出另一张纸,写下:“小女子愚钝,不知入尘萨默尔来此何事。”
她的长眸由于震惊而变得圆睁,“你怎知道,我是入尘萨默尔?!”
我提笔再次写下:“身姿中尚存离垢的仙子之气,而眉宇间却尽是神秘与风-骚之意,此不为入尘竟为何人?”
“哈哈…算你答对了,我瞧你眉宇间闪耀坚韧,身段间留有傲骨,这两种气质是不该出现在女子身上,尤其是你这般娇弱女子。”
我将纸举起给她看:“入尘前来可是询问狼丹与我之事?”
她眸光明朗“不必问,入尘已尽知。”
我笑看着她,而她坦然一笑道:“以你的美丽与个性,是决不屑于勾引狼主这般多欢男人的,所以,我确信莫扎特伦撒谎,他定是想,我们同为女子,言语自会投机,令我求你救出狼主。”
收起纸,拉过她的手“莫非你前来,并非为救狼丹?恕我…”我浅笑着朝她摇头。
“姑娘,我确是来救狼主的,我求求你,放过他吧,他在自毁魔牢内每日忍受着烈焰灼身之痛,如今只剩下半条命了,他也是可怜的人,只是一念之差亵渎了圣梅火女,请您饶恕他,他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