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姻缘牵 第三十章 元宵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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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离愁,你们看,那沿着迟水连绵的宫灯像不像飞腾的长龙?还有还有,于勒你看那对兔子宫灯,你看那耳朵做得多像……啊,还有那……”
倪初夏欢快的在人流中不断穿梭,当然,可苦了身后跟着的一群人。此时的众人,每人面上都带着一张做工精巧的榆木面具,既不凸显,也正好掩去了惹眼的面容。倪初夏倒是无所顾忌,也嫌面具带在脸上有碍本就不良的视力,于是索性将面具斜带在头侧。如此一来,精心装点过的妆容反倒使她成了一行人中最惹眼的一个。
“姑娘,缓些,小心慢些个走散了。”离愁也带着一张榆木面具,紧跟在倪初夏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仍不缓不急跟着的众人,这才吁出口气,继续跟紧倪初夏。
“倪丫头,你倒是慢些啊,我都快跟不上了。”逛了这么久,原本热情高涨的于勒也有些吃不消了。
“哈哈,于勒都说了你近日有些缺乏锻炼,还不信,你看这才多久,就已经跟不上了。”离忧可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打击于勒的机会。
“爷,今个儿人这么多,倪姑娘她……?”望着最前方欢愉笑闹的几人,于久有些疑惑。往日里,爷与倪姑娘都是形影不离,现下却又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
榆木面具遮住了狄落绯的绝色容颜,却怎么也掩不住那映着万千灯火的柔情眼眸。“无妨,初夏总喜欢这么些个…玩意儿,就让她慢慢看个够吧。”只要她喜欢,自己完全可以把流雲邸装点成另一个灯会,可她却不愿,说是那样就少了新奇,也没了佳节与众同乐的火热气氛。
“可,万一倪姑娘走丢了呢?”
“那,就是将整个普台城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走在最后的,是幕风吹与映月。两人不知为何,都沉默不语。
公子素魄,果真对她宠溺非常。前后距离本就相隔不远,于久与狄落绯的话,映月自然是有听到。只是一道背影,也依旧是如诗如画,翩翩若虹。这么个神仙般的人,竟也会动情吗?
侧过头,看不清幕风吹的神情,寒风撩起他的额发,翻飞不已。伸手,握住幕风吹的手,见其回头笑望向自己,映月恬然一笑。
倪初夏终于有些气喘的在街边停了下来,待身后几人渐渐靠拢,正打算调笑几句,就听身旁路人道:“快看,是龙灯,龙灯过来了!”
龙灯?好奇的寻着声音望过去,却见远处晃动着迷蒙的两条粗粗的光线,慢慢移动而来。倪初夏揉揉眼,努力的想使其近视还有些夜盲的眼看的更清楚,奈何都是无用功,只得跟着躁动的人群向前涌去。
临得近了,倪初夏这才看清,原来龙灯与前世的舞龙颇有些相似,只是龙身更为粗大,足有水罐般大小。由于每个被支起的龙灯内燃着数盏灯火,所以舞动龙灯动的作也比较单一,只是上下浮动。唯有最前方那手柱龙珠宫灯的两人,能将手中的宫灯缓缓转动,旋转间,那坠在宫灯上的各色流苏上下飘飞,煞是好看。
倪初夏拍手称赞,这才想起其他人。回首,还好,不远处就是衣色熟悉的离忧离愁等人,想要挤过来,却是前行不能。甚至还看见于勒冲自己挥手,似乎还喊着些什么,却被嘈杂的人声覆盖。估计是让自己别乱跑,小心走丢之类的话吧,倪初夏也不在意,转过头,继续看着眼前延绵的龙灯,心潮澎湃。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地点,却有相似的风俗。
长长的龙灯缓缓走过,倪初夏正要回身寻找众人,却见前方对面的人群,冲出一名两三岁穿着红红棉袄的孩童,似很喜欢那龙灯,迈着蹒跚的步子跟在龙灯后,伸着小手一抓一抓的,却没注意脚下,刚跑出两步便绊倒在地。此时的人潮,也随着龙灯的离去再次涌动起来,那两三岁的幼童就算不被踩死,也绝对会被踩伤。
倪初夏二话不说,冲上前,在人踩到幼童前,将其抱起,移到近迟水河岸边的人少处,才将幼童放下。
“有没有摔伤?”倪初夏拍了拍幼童红袄上的灰尘,问道,“你妈妈呢?”
“妈妈?”幼童显然不知道妈妈为何。
“你娘呢?”
“娘亲?刚才,在。”
“刚才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这话说出口,倪初夏自己都有些无语,你对一个两三岁大脑都还没发育完全的幼童讲危险,人家能理解?
果然,幼童不理会倪初夏口中的危险为何,又伸手抓向龙灯离去的方向。“爹爹……”
倪初夏恍然,是因为那舞动龙灯的人里,有这幼童的父亲吧。正要再说什么,就见幼童眼睛一亮,伸手向倪初夏身后:“娘亲。”
“狗子。”身后疾步走来一名红夹袄的少妇,一见幼童便奔了过来,将其抱起。
见少妇紧盯着自己,她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想绑架她家的娃吧?倪初夏正想解释,就见少妇抱着幼童对自己鞠了一躬:“多谢姑娘先前救了我家狗子,我被困在人群中,想要援救却是来不及的。”
原来她看到了啊,倪初夏心中一安:“呵呵,没什么,不过举手之劳。”
“狗子,还不快谢谢姐姐。”
姐姐?多么亲切而又陌生的称呼啊,前世的自己,都被叫做“阿姨”好多年了。
被唤为狗子的幼童,果真听话地转身抱住倪初夏的脖子,在其脸上啵了一个。口水,有些湿湿的,倪初夏心底却是柔柔的。望着母子离去的背影,一个念头悄无声息的爬上倪初夏心间。
正想着,一只大手落在倪初夏肩头,倪初夏心中一喜:“绯!”
回头,却是一道绿色人影。“幕幕,怎么是你?”
“是我让你很失望?”幕风吹有些打趣道。
“不是。”倪初夏看看幕风吹身后,“就你一个人?”
“或者,你希望还有谁?”幕风吹轻摇着折扇,颇有些悠然闲逸。
“我是说,映月没跟你一起吗?”
“刚才龙灯一过你就不见了,大家为了找你,都走散了。”
“……那我们现在?”
“就在这里等吧,落绯会找过来的。”
凝结成冰的迟水河岸边的石阶上,两人或站或坐,引来路人不少奇异的目光。大冬天的夜里坐在岸边吹着刺骨的冷风,是人都不会这么做吧,倪初夏现在才知道自己失误的有些离谱。
生在南方,本就畏寒,且如今的时代,人口不多,植被繁茂,温度更是比前世还要低上几度。一直未曾感受到这里冬季寒冷,是因为自己少有离开狄落绯的怀抱。是埋怨他将自己保护得太好,还是怪自己太大意?
倪初夏缩着全身,蜷坐在石阶上,抖动个不停。
“很冷吧?”
倪初夏回过神,墨绿色的裘皮披风已经披在了自己身上。“谢谢,那你?”
“我身子可不像你那么单薄,反倒觉得还有些热呢。”说着,幕风吹又轻摇起折扇。
“呵呵,是吗?你还真是……”粗人皮厚啊。倪初夏刚想打趣,一见身上的墨绿披风,又将后半句咽了下来。
“……这天真冷啊。”倪初夏哈着气,不停搓着手。
“是吗?我倒没感觉。”
“还是夏天好啊,知道吗,在我的家乡,夏天有一种说法叫summer。”
“沙门?”幕风吹努力学着倪初夏的发音,“怎如此奇怪?”
倪初夏呵呵一笑:“本来不奇怪的,结果被你那么一念,不奇怪也变奇怪了。”
“说起来,一直都想问你,你的家乡在哪?为何总有这么些稀奇古怪的事物?”
倪初夏神色一暗:“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这辈子都可能回不去。可是,如果有一天真能回去,那自己还会不会回去呢?如果,没有选择,而是强制性的离开呢?犹如当初莫名的到来。
心,紧了起来。
然而,倪初夏的心还未紧多久,带着麝香的温怀便从后将其包裹。
“终于,找到你了。”
耳畔,是略带喘息的如水般低吟。“别在,离开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