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上水面的沙砾 第六章 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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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8点
夕阳与灰白的云层纠结着,它偶然会探出头来,金黄的阳光里,连沙尘都被扬起。然而却不能持久,为什么不能持久?
靠着墙壁的女人穿着墨兰的露肩长衫与同色丝袜,胸口的银色十字架刺眼的发出炫目的光,她抬头看着阳光,在心里沉沉问着:为什么不能持久?我真的很冷。她低眉顺眼的笑着,眼睛无悲无喜。骷髅般的手无力的搭茏在身侧,纯黑的腰带与尖细的高跟鞋都似乎在嘲笑女人的可笑。你在追寻温暖?
这里是边城。这种时候边城早该关门了的。然而如今大门却无力的洞开着,依旧是深蓝与暗红为主色。只是女人靠着的墙壁多了许多五颜六色的涂鸦,墙壁的底色是抛光的纯黑。如此,墙壁上的涂鸦便如同纯黑上的苍白,一样可笑。
没人在乎这上面的字眼,因为事实原本如此。对这群生活在夜总会的女人来说,这些对一般人尖锐的字眼,于她们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话。她们什么没有做过?只是……
老板娘从边城的大门走了出来,许是一晚没睡,加上那浓艳的妆容反而有点憔悴,这不是风骚的老鸨该有的模样。这就如同是她头顶上,那高高挂起的边城招牌一样,缺少了灯光的渲染,就尽显的悲凉。老板娘就站在门口,静默的看着潮汐被阳光包围,光芒在这个女人身上渡上了一层金色。
金色?老板娘突兀的笑了起来,风骚的像是熟透的果实,带着摇摇欲坠的苍凉。
“诶?潮汐你这丫头不是不知道边城今天是为什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吧?”老板娘冷笑着,继续望着阳光下的她。“哼。不知道老娘遇见你和诺丽这两丫头是前世倒了大霉还是走了大运。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诺丽两天没回来了,整个边城为了你们两个小丫头都快闹翻了!”
潮汐依旧沉默着,阳光在老板娘落下最后一个字眼的时候,恰好的继续躲进云层。阴影再次笼罩在女人身上,无辜的染上了悲怆。为什么?
老板娘顿了顿。她第一次见到这种模样的潮汐,尽管一直明白她并不是个如舞台上一样高傲而冷漠的女人。软弱。她在软弱。女人的背稍微躬了躬,紧紧地靠着背后的墙壁,仿佛那是她的支柱。老板娘知道,那是因为诺丽不在了,否则她靠着的一定是诺丽。
她突兀的可怜起眼前这个女人了。可游戏还是会继续的,命运的红线会拉扯着你,一直向前,一直的……无论那尽头会不会是地狱,结果不会改变。
“像做我们这行的女人,如果太钦慕阳光,会被烧伤。”老板娘似乎有些惆怅。“这不像你,你回去吧。黑暗才属于你,诺丽也一定会回来的。”
潮汐直了直背,并没看向老板娘,只是冷笑。“这副模样其实也并不适合你。”
老板娘无声的咧嘴,转身依旧是没心没肺的风骚。而眼前的女人却回避了即将出现的阳光,冷漠而安静的坐进了出租车。女人独特的嗓音在低矮的车厢里回响着。“街心区,16号。”
那墙壁上所有的所有涂鸦都是陌学校里的一群小女生做的,为首的那个化着烟熏的女生,说自己叫木逾。木逾,那是个短发的女孩儿。潮汐想过很多次他们的爱情被发现后的结果,从来不曾想过,有着那么多的女生迷恋那个像童话般美好的王子。她说她很爱他,而自己一个夜总会的舞女却得到了他,她不甘心。
那个叫木逾的女孩子说了。我不配,不配被他所爱。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了。女人下车,瑟缩的望着那坐高墙,寒风还如同刀子般的刮着。她还是那件墨兰的长衫,在古朴的墙前沉静。
阳光很近,就在围墙的阴影外。却也很远,因为女人根本就不会有走出去的勇气,阳光不仅仅只是温暖,还会灼人。虽然有时似乎就在眼前,可迈出那一步的后果将是什么?有没有想过,自己如果靠近了阳光……
上午8点半
宁夏陌站在阳台上,远远地眺望着。目光随着风,随着那茫茫的天空,不知道飘向了何处。站在这里,他能听到张姨与善茶小声的议论,她们在议论自家出色的少爷怎么会爱上一个夜总会出名的舞女。他听到张姨的声音里有着悲泣与恐慌,她在责怪李默泽。
“肯定是李家少爷带我们家少爷去的。我们少爷平常多乖啊,所以才会被那样的女人勾引的。真是个坏女人,我们可怜的少爷啊。现在学校说不定都不能去了,他快高考了啊!”张姨焦虑的声音不断地传进宁夏陌的脑海。他知道,这是自找的,他完全可以呆进房间里,把门关上,什么也听不见。
“听说李家那个少爷失踪了……”接着善茶的声音弱弱的传了过来。然后,又是张姨的一阵唏嘘与责难。她信任并且疼爱着宁夏陌,所以即使出了这种事情,张姨也完全的将所有罪责在李,潮二人间,推得一干二净。
李的失踪,陌早就知道了。他的母亲来过了,那个年过40,却依旧风姿卓越的女人,为了这唯一的儿子失去了所有风度。只是很可惜,他也不知道李会去哪里。羡慕,这是他看见李母之后的第一感受。如果,某天自己不见了,那高贵得母亲会不会低下自己的头颅?如同李母一般哭的肝肠寸断?
不……不必这样。
只要能留下一滴泪就够了。为这姓宁的男人与姓夏的女人,生出来的陌生人,生出来的冤孽。原不该的,不该有我。有了那名叫宁城,如今还不知所踪的孩子就够了,这就够了。
陌温柔的笑着,一如既往的温和。他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家居外套,视线掠过围墙,然后回到房间的那抹深蓝。白色消失在窗帘背后,深蓝依旧被掩盖在阴暗的角落。
忘记是从哪里听来的。总之,当阳光出现时,阴暗会被驱散。而阴暗来临时,阳光也会被遮住。能共同生存在一片天空吗?除非如同围墙的界限般,永不交集,永不融合。
这是定律吗?还是人类的自以为是?
真是够悲哀的,我都忘记是第几次被赶出网吧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