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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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绵绵细雨,那座仿佛被黑暗吞噬的甘泉宫中还透出了莹莹的光亮。
“奴婢参见娘娘。”
雕花红漆的屏风后,渝儿领着一名年轻的女孩跪在陈矫的跟前。
“起来吧。”略显别扭的下着命令,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较长的一段时间了,无奈陈矫还是不能适应被人到处簇拥的场面。
“诺。”渝儿应了声,便安静的站在旁边。而她领来的那个女孩还是跪在那。
“渝儿?”陈矫疑问的看着垂首站立的渝儿。“这是?”
“回娘娘,她是新进被指派过来服侍您的。”渝儿答道。
“嗯,”陈矫只是敷衍的答着,“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叫楚服。”跪在地上的女孩平静的答道。
“楚服……”陈矫无意义的重复着。“你说你叫楚服!?”续而惊呼出声。
她是那个,巫蛊事件的楚服!
“诺……”楚服这次答的声音迟疑了。声音越来越小。“奴婢叫楚服。”
‘楚服!’就在陈矫张口欲言的时候,脑海突然响起陈皇后充满愤怒的声音。就感觉在那一瞬间,脑子被利器穿过一样。陈矫眼前发黑,不得不用手靠在矮桌上,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陈矫!让我出去!’
“你们先下去。”陈矫被脑海里的声音弄的双耳发鸣,不得已叫渝儿带着楚服出去。“我想休憩了。”
“诺。”渝儿看着陈矫紧闭的双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要奴婢宣诏御医吗?”
‘你居然让那个贱人下去!?’
“我叫你下去没有听到吗?”陈矫被陈皇后在脑海里的声音弄得不胜其烦,口气不自觉的严厉起来。
“诺!“渝儿闻言赶紧不再多问,带着楚服迈着疾步走出宣室。
短促的“吱—”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陈皇后,您终于肯现身了。”陈矫平静的对着空气说着。
“现身?呵呵。”脑海里响起陈皇后嘲笑,“我一直在,这是我的身体!”
“你的身体?这是你自己的过错。”现在已经学会淡然的面对陈皇后。
事实已经这样了,除了接受。还能怎样?
“你还是你,我还是我。”陈矫掷地有声的说道。“并不因为我们现在同处一个身体而有改变。我们是独立的个体!”说的不卑不亢。
陈皇后一时愕然。
陈矫静静地收回直视前方的目光,垂下眼睑。“既然不能改变,那我只能适从。”
“呵呵,你到是想的开……”陈皇后像是喃喃自语般说道,“如果……”
“没有如果。”陈矫平静的说着。
“哈哈,是的。没有如果!”陈皇后压低嗓音。“那么。我们做个交易吧。”没有给陈矫回应的机会,她继续说着。“事成之后,你继续做你的大学生,我继续做的皇后。”
“……”陈矫沉默了。
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她已经不知道能不能相信。
“你说。”最后,她选择赌一把。
“我要独霸未央!”陈皇后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哈哈!独霸未央?”陈矫不客气的嘲笑道,“你凭什么?凭已经被刘彻遗忘的甘泉宫?”
“凭你不爱他。”陈皇后丝毫不在意陈矫的话语。“我知道这个男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拥有。而你的性子完全跟我不同。彻儿完全会被吸引。”
“这样有意思吗?就算刘彻被我吸引了,你独霸未央宫,那我走之后呢?难道你改变你的性格做我?”陈矫毫不犹豫的拒绝,“就为这样一个男人?我做不到。”
“你做的到得。”陈皇后自信的说道,“因为你想要回去。”
整个空间沉默下来。
独留陈矫的呼吸声。
“我需要做什么。”
“做你自己。”
“你只需做好你自己。”陈皇后坚定的说道。“彻儿一定已经对‘你’起了性子,而楚服。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是说…楚服?”陈矫疑惑的问道。
“是的。”陈皇后的声音里充满了仇恨。“那个,巫蛊的楚服。”
“其实,我一直想问。”陈矫小心翼翼的问道,“巫蛊,到底是谁的阴谋……”
“谁的阴谋,你无须知道。”陈皇后显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你只需知道,楚服与卫子夫,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就可以了。”
“卫子夫……”陈矫重复着这个名字。“那个刘彻为她建‘归来望思台’的女人?”
“你的出现,注定她不可能‘归来望思’!”陈皇后淡淡的说道
“你就这么自信?”陈矫显然没有她的肯定。
“彻儿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陈皇后答道,“从前不去想,不去猜,不是不想,只是不愿也不想让他生活在虚伪的世界里。看不清现实。毕竟,我除了是他表姐之外,还是他的生死与共的妻子。”
陈矫怔住了。在听完陈皇后的话后,突然的一瞬间,她居然不再那么怨恨这个女人了。
是什么样的爱情,才能让她如此。
“即便他这样的对你?”
“即便,他如此对我。”陈皇后平静的说道“爱有尽时,恨无绝期。”
“是恨吗……”
这是恨吗?是吗……也许只有陈皇后自己心里明白。
陈矫无措的叹了口气。
未关紧的窗送来一阵冷风,陈矫猛地打出个喷嚏,随之带来的便是小腹的一阵剧痛。她用按着小腹,想招人来。
“腹痛是吗?”陈皇后问道,“因为我是寒性体质…着不得凉。”
“你……”寒性体质?那……
猛然想起,前不久的饮食都一些凉性食品。“那你还……”吃那些凉性食物?
后面的话却是被突然出现的刘彻打断。
“看来寡人的皇后还有闲心跟人聊天。”话音刚落下,刘彻便愣住了。
这空荡无人的寝宫,哪来的人。
“怎么?我自言自语也让皇上这么在意?”陈矫顶着额上的冷汗,努力直起身体。
“你…”刚想斥诉却发现陈矫发白的脸色以及额头上的冷汗。“怎么了?哪里难受?”伸手就去扶,“你这些奴才是干什么吃的!宣御医!”
“诺!”跪在殿外的侍从也顾不得礼仪赶紧小跑的去宣旨。
“很难受?”刘彻担忧看着陈矫惨白的脸,“是不是吃错什么食物了?”
“咚——”的一声,不知何时站立在旁的渝儿已经吓的跪拜在地。“奴婢万万不敢。娘娘,娘娘今日不曾进食……”
“不曾进食?”刘彻拧着眉头。
“我不想吃而已。”陈矫虚弱的打断刘彻接下的话。“不用大惊小怪,过会我就好了。”无力的扯出个微笑。微弯的笑眼中闪过一丝落莫。
皇后,这,是否是你想要的?
刘彻微怔,意味不明的盯着自己被陈矫下意识推开的手。
一时间默默无语。
“以前,我一直以为,彻儿会是我一个人的。嫁给你后,我以为我会很幸福。其实不是。原来,有那么多的人跟我争,可我却并不真正放在心上过。因为我既是他表姐,也是他妻子。我是独一无二的。却忘记了一件事。彻儿既是我丈夫,也是我表弟。但他首先是个皇帝。”
陈矫说话时目光柔和地盯着前方,好像她的话并不是说给刘彻而是说给自己的一样。轻笑道“所以,我累了。”声音如此清浅,似风吹散,又似空气或水一般,心里平和,豪无涟漪。
刘彻眼底一沉,这样的陈矫——他不曾看过。
也可以说是,在他心目中,他的“阿娇姐”从来是娇蛮的代表。应该是,高傲的美人是不屑于撒娇来讨喜。即便是她真的难受。
“阿娇姐的意思是……”刘彻低沉的声音慢慢倾泻而出,“你放任彻儿去他处?”
“不,不是放任。而是,”陈矫缓缓的直视刘彻的眼睛,“从未得到,谈何失去。”
恍然如梦。
就是这双眸,让她执着了千年。
呵呵,恨无绝期。
好一个恨无绝期!
“如果我不许呢?”这又是一场骗局吗?“阿娇姐”!
“你不许是你的事,不关我的事。我想是我事,不关你的事。”陈矫看着这个骄傲,并且意气风发的君王。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悲凉。
这个君王,恐怕没有一天不是处在猜忌当中的吧。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雨打在树叶上发出啪啪的声音,人走过踏在落叶上发出的咔咔的声音,从一直未关上窗的方向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