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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意外(1)
    公元前87年。
    五柞宫。
    气氛压抑而沉闷。大殿内外只见跪的满地的大臣,卧在榻上的,是他们的皇上,武帝——刘彻。
    “丞相留下吧。”布满皱纹的脸上,双颊凹陷,眼微微下垂,“其他人都退去吧。”
    “诺。”众大臣诚惶诚恐。
    人如潮水般散去,偌大的宫殿只余下刘彻、丞相两人。殿内的烛光被风吹的不停的摇曳,忽明忽暗。
    丞相田千秋维持着跪立的姿势,丝毫不敢大意。
    费力的撑起自己的双手,从腰间把从不离身的玉抽出,放在手心里不停的摩挲,直至温热。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少壮几时兮奈老何……”却是充满了感叹。“你说,我这一生是对事错?”
    “臣,不敢妄言。”田千秋已经维持跪立的姿势很久了。腰腹明显感到胀痛。
    “哦,是吗。”虽是疑问句,却充满了肯定的语气,刘彻显然也不并不指望他的答案。“寡人这一生,功也好,过也罢。终将留给后世去评论。”缓慢的把玉佩放回腰间,似乎是舍不得,便又取出来,贴着胸口放妥。“扶寡人去长门宫。”说着便挣扎着下榻。
    “皇上!”田千秋是万万不敢拿这事开玩笑的。“何不……”
    可惜,话还没出口,就被刘彻打断。
    “朕这是在命令你!”虽已油尽灯枯,可气势还是让人窒息。“寡人要到什么地方去何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了!”
    “臣惶恐!”田千秋站起身体微微下弯,战战兢兢的扶着刘彻伸过来的手,一步一步挪到殿外早就备好的软轿。
    “皇上……”田千秋壮着胆子,想再劝阻一下,却被刘彻的一个手势止住了后面的话。
    “你也退去吧。”虚弱的语气,却又让人不得不遵从。
    “诺。”
    ………………………………
    【长门宫•;冷心苑】
    刘彻在侍从的扶持下,一步步的走向荒凉的冷心苑。
    挥挥手,侍从们便识趣的鱼贯而出。
    双手拂过布满印痕的梳妆台,“阿娇……”
    不知觉,泪已下。
    “你说,彘儿是否错的离谱。”
    “阿娇,阿娇……”
    一声声,一句句。
    唉……
    远方,似乎传来叹息。
    覆水难收。
    是累了,真的累了。
    刘彻扶着桌子顺势倒在了榻上,右手却一直放在胸前。慢慢的闭上了已经疲倦了太久的眼睛。
    …………
    公元前87年,二月,刘彻外出巡游,达扶风,病。卧于五柞宫,无法返回长安。立子刘弗陵为太子。任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金日蝉为车骑将军,上官桀为左将军,与丞相田千秋、御史大夫桑弘羊一起辅助太子。
    记,丞相奉命赶入卧房跪在床前表示接受遗命时,刘彻已经不能讲话,只得微微地点头作为回答。
    不久,刘彻病死于巡视途中,死后的庙号为世宗,谥号为武帝,葬茂陵。
    《史记》
    孝武纂极,四海承平。志尚奢丽,尤敬神明。坛开八道,接通五城。朝亲五利,夕拜文成。祭非祀典,巡乖卜征。登嵩勒岱,望景传声。迎年祀日,改历定正。疲秏中土,事彼边兵。日不暇给,人无聊生。俯观嬴政,几欲齐衡。
    公元2008年。
    S省。
    “陈娇!!你到底好了没!?”潘少康已经拖着箱子等了好一阵了,不耐烦的声音在隔音效果很差的女生宿舍此起彼伏。“我们寝室就等你一个人!你还磨磨蹭蹭的!!就不能快点吗!?”
    “啊~别催我!催的我着急死了。”说话的是现在就读S大学艺术系大二的学生——陈娇。“就来了!!”叫喊间,她已经锁了门。“你们说,电脑放在寝室不会丢吧?”
    “不会的!都说了几次了!”潘少康朝她丢了个卫生球,“你快点,刚刚老师又打电话来催了!”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陈娇左手拖着一个箱子,右手提着画板,正准备往楼下走,却又被室友的一句话打击到了。
    “你傻啊!带画板!?带速写板就好了!塞行李箱里啊!”
    “啊~那怎么办!?”陈娇囧着一张脸,恨不得把画板瞪没了。
    “算了算了!带着吧。”潘少康赶紧出声阻止陈娇想返回寝室的打算,“来不及了。”
    “好吧……”陈娇只好拿着大画板往楼下走。
    车箱上。
    “天啊!!为什么是去西安!!不是说这次写生去北京吗!?”潘少康大叫,“老师!!你不是说去北京吗?”
    “本来是去北京的,后来我向学校申请去西安。”老师倒是一脸平静,“前几天就通知你们了。”
    “我怎么不知道!!”潘少康在那哀号。
    “我开班会的时候有说啊,”班长虚弱的拍拍自己的胸,晕车好难受啊……“你没听到吗?”
    “天啊!!!!”潘少康继续嚎叫,“我那时候在听歌啊!!”
    “我们以为你听到了。”陈娇停下手上的游戏。“你没听到吗?”
    “你看我这样子像听到了吗!?”潘少康转过身凶神恶煞的对陈娇喊到。“你,你你。我们关系这么好,你都不提醒我!”双手做爪状,意图行凶。
    “我以为你听到了嘛……”无辜的撇撇,陈娇无奈的把她的手格挡住。“好了好了,乖,等下到了那边少了什么我们再去买吗~”说着,还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啊~~~~!!!!”潘少康抓狂了。“说了不要动我脸!!”
    于是二人扭动起来。
    同寝的人无一不是一副这是谁啊,我不认识她们的表情。
    而原本沉闷车厢里,因为她俩的打闹声而显得有生气多了。
    …………
    历经十多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啊~~我感觉我重新活过来了~”一屁股瘫坐在旅社的沙发上,陈娇实在是提不起力气了。
    “喂,你坐了这么久的火车,好歹洗洗吧!”潘少康受不了了,“我先去洗了。洗好了叫你。”
    “嗯嗯……”陈娇下意思的回应。
    手已经撑着下巴,在沙发上打起盹来了。
    公元前153•;汉
    一身着绛红色宫装的贵妇怀你抱着孩子逗弄着,“彘儿长大后要讨媳妇吗?”
    “要啊。“被唤作“彘儿”的男孩子显然有点懵懂,但“媳妇”二字的意思还是略知一二的。
    那贵气的宫妇盈盈的笑指他们身后的一群侍女,“她们可好?”
    小孩儿均摇头。
    “那,阿娇好不好?”好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小孩,纤手一指——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明显的不同于其她侍女。
    “好!要阿娇姐做彘儿的媳妇。”小孩高兴地拍着手,不忘去牵女孩的手。“阿娇姐嫁给我,我就造一座金屋给她!”
    “呵呵!彘儿真是人小鬼大!”贵妇看似责怪的用手点着彘儿的额头,实则眼瞳如同波光流动。
    …………
    “娇!阿娇!?”潘少康用手推推已经有流口水倾向的人,“去洗澡!脏死了!。”
    “啊,啊?这么快啊?”陈娇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打开行李箱。“我就去。”
    胡乱的收拾出换洗的衣服,便走向浴室。
    爱有尽时,恨无绝期…恨无绝期……
    “嗯!?”陈娇疑惑的抬起被泡沫掩盖的眼,双手还在洗着头,认真的侧耳倾听。
    “少康?是你在说话吗?”
    ……
    半响,没有人应答。
    (可能是听错了吧……)
    闭着的眼睛并没有发现,自己从小挂在胸前的玉佩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娇娇…娇娇……
    “少康!?”陈娇这会儿确定自己是听到有人叫自己了,“有什么事吗?”
    玉佩的光芒越盛了。
    (嗯?怎么搞的?)
    索性把头冲洗下,裹着浴巾打开门,“少康!叫我什么事啊?”
    房间只剩下陈娇的声音回荡着。
    (嗯?难道我幻听了?可是也不对啊…明明就有人叫我来着。)
    弄不清楚头绪的陈娇只好返回浴室继续洗澡。
    突然——“啪。”的一声,玉佩掉了下来。
    “呀,怎么掉了?”赶紧蹲下身拾起玉佩检查是否有损伤,“幸好没事。”
    “呼——”长舒一口气。
    (要是摔坏了,指不定爸妈要怎么骂呢。)
    玉佩是陈娇出生时曾祖父送的,说是传家宝。爸妈宝贝的不得了,嘱咐她一定不能摘下来,更别说是摔坏了。
    (幸好幸好。奇怪,怎么突然就断了呢?)
    这玉佩从陈娇出生带到现在,还没离过身呢,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绳子也没被磨坏,更别提绳子断了,玉佩无缘无故的掉下来。
    看着断了绳子的玉佩,陈娇无奈的把它放在洗漱台上,继续洗澡。
    在她转过身的瞬间,玉佩忽的一下明亮起来,跳动着从洗漱台掉到地上。
    只是那声音被淹没在被重新开启的花洒水声下。
    掉落在地的玉佩持续发着光,忽明忽暗。
    娇…娇娇……
    待陈娇洗完澡准备离去时才发现掉在地上的玉佩。
    “怎么又掉了…”(奇怪。)
    “你好了没?洗个澡好慢啊……”浴室外传来潘少康的声音,“我头发都干了。”
    “好了,好了,”陈娇赶紧答道,瞬间把刚刚的疑问抛在脑后,“就出来了。”
    “刚刚洗澡的时候你有叫我?”陈娇换好衣服打开门出来问道。
    “没有啊,我刚才向别人借吹风吹头发去了。”潘少康把手上的吹风递给陈娇,“赶紧把头发吹干。”
    “嗯。”陈娇结果吹风,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最好~~”
    “去你的!肉麻死了。”
    “哈哈~”
    夜,深沉。
    “若得阿娇为妇必铸金屋以贮之。”少年信誓旦旦。
    “彻儿……”少女甜蜜期待。
    满目的红,喜庆高贵。
    彼时,是大汉朝最尊贵的皇孙——陈娇下嫁。
    陈氏是西汉帝室贵胄,陈娇的外公乃文帝,当今孝文皇后窦氏是她外婆,景帝是他舅舅,母亲是景帝的唯一的同母姐姐——馆陶长公主刘嫖。父亲是世袭堂邑侯陈午——汉朝开国功勋贵族之家。而今下嫁的太子,是她表兄弟兼丈夫。
    陈氏一门风光。
    这婚礼当是办的奢华无比。
    陈娇就站在这幸福的场景一步之遥像是有一面透明的墙,阻隔了。
    好熟悉的感觉。
    似乎,甜蜜又悲伤。
    “阿娇,阿娇……”
    谁在呼唤,交织重叠。
    “娇,娇……”
    虽然是梦里画面,竟清晰可见。
    掀开的红盖头,她看见,笑的一脸幸福的新娘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脸。
    莫名的惊悚。一个人的眼神怎么可以包含这么多的信息——仇恨,爱恋,懊悔,高傲……好像世间所有的一切世态炎凉全藏在里面。
    “你就是我……”
    不是不是不是!!!
    我是陈娇,我不是你!
    “我就是陈娇,你就是我……”
    不是不是不是!!
    陈娇想歇斯底里的反驳,却发现她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拼命地摇头。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
    场景突然变换成一片火海,红妆新娘在火海里挣扎,惨叫,翻滚。脸变得模糊。
    陈娇惊惧的看着这场景,像是找回行动的能力,快速的转身逃跑。
    这是梦,是梦!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忽的一下,漆黑一片,虚空中只听到一个声音反复的吟唱着,
    天荒地老,最好忘记。
    笑也轻微,痛也轻微。
    生老病死,相聚分离。
    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浮萍落花,颠沛流离。
    山盟海誓,力竭筋疲。
    笑饮砒霜,魄散魂离。
    爱有尽时,恨无绝期……
    爱有尽时,恨无绝期……恨无绝期。。恨无绝期!!
    不,不要再唱了!不——!!
    脖颈上传来一阵冰凉。窒息的感觉袭上胸、头。
    这绝不是梦!绝不会是!
    死亡的感觉如此的接近。
    你逃不了的……这是我的命…
    凭什么,凭什么!!
    恨无绝期…恨无绝期!!!
    不,不,不!!!
    就在陈娇频临死亡那一刻,脖颈上的压迫突然消失。场景又回到那个庄严大气的宫廷。
    陈娇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喘气,眼泪像止不住似地,一个劲的往下掉。
    “娘娘,娘娘。”手臂被一个宫装女孩扶住,在她的帮助下,缓慢的站立起来,“您这是何苦。”说着,一脸的悲切,眼眶也迅速的红起来。
    “娘娘!?”陈娇猛的惊醒!“不是,我不是!我是陈娇,陈娇!!”
    猛的一挣,甩开女孩的手。“你看……”旋即恐惧的睁大双眼。
    什,什么时候她换了一身如此端庄名贵的宫服!!!
    “娘娘,您怎么了?”女孩小心翼翼的问道,试图伸手去搀扶,“陛下只是一时气愤,只要娘娘……”
    “我不是,不是什么娘娘!我只是一个学生!!”陈娇推开女孩伸过来的手,跌跌撞撞的向向后跑去。“我不是,不是!”
    忽的,才跑开百步远的陈娇被反弹回来。那红妆新娘站在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含笑的看着她,“你逃不了的。你就是我……”
    ‘不是,我不是!’陈娇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已经“哭”的失声了,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气音。
    “你知道吗……当年我就亦如你现在。。。”女人喃喃自语,神情恍惚。“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说‘不是’!”整个面部表情扭曲起来,陷进了痛苦的回忆当中。
    “啊—!”陈娇发着气音,泪流满面的摇头,努力的想要冲过去。身上的宫装散乱。
    “呵呵,是不是很绝望?”女人的表情已经狰狞,“你……”
    正待陈娇绝望时,却在一瞬间,女人的表情变为愤怒,然后身影逐渐的消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轰——!”的一下,阻隔像是消失了,陈娇因为用力过猛一下俯冲到地上。
    “娇!”身后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
    “谁!?”陈娇这时已成了惊弓之鸟,还来不及爬起来,便又堵住耳朵,“不听不听!我不是什么娘娘!我是陈娇是陈娇!”
    “娇,娇娇……”声音似乎充满了无奈,懊悔以及……道不明的情愫。
    但是陈娇此时却没有心情去体会那一声声的呼唤中包含了多少意义。她只是一个劲的告诉自己,不要听不要听,一切都是虚幻,这只是个梦!是梦。
    她试图把声音排除。把自己催眠。
    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向前跑去。
    可是繁重的宫装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纠纠缠缠,层层叠叠的服饰、配件成了累赘。几乎是三步一跌。
    她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去,只能凭着直觉一直的向前跑。可是这宫殿似乎看不到尽头,绵延曲折。
    她就这样不停的跑,不停的跑
    …………
    “娇娇!”身子被人猛的摇晃,“阿娇!!!”
    “嗬——!!!”惊喘一声,陈娇直起身体,“我不是“
    “娇!你怎那么了?”潘少康担心的摸摸她的额头,“做噩梦了?”
    “我,我……”陈娇现在的神志似乎还停留在刚刚的“梦境”里头,“我是陈娇!”
    “我知道你是陈娇!”潘少康用手在她面前晃动,担心的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少康,少康!”一把抓住潘少康的手,不知使了多大的劲,“我好怕!”说着,便哭出来了。
    太真实了,太真实了!
    那个“梦”!不,不能称之为梦了。
    “我,我不是!”惊恐不安的叫道。
    “我知道你不是,我知道。”潘少康还是摸不清楚到底怎么了,唯有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我是陈娇,是陈娇!”
    “是,是。你是陈娇。”双手安慰的拍拍她的背,企图让她安静下来。“你不是别人,是陈娇。阿娇,娇娇,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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