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躁动迷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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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很多人想走。袁明也怕误了大家赶路,劝众人离开,并让郑静骑他的自行车先走。他仍坚持修郑静的车。众人劝不走他,只好纷纷离去。
袁明费了好大功夫,才将铁丝插入链儿孔,将链条重新连接了起来。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拍着手蹦了起来,却看到郑静静静地站在洞口。他一愣,接着喜出望外地问:“怎么,你没走?”
郑静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袁明心头涌上一股暖意,推起刚修好的自行车,走向洞口,发现雨又下大了,还夹杂了冷风,一股股地扑打进桥洞里。袁明只好支起自行车,拉着郑静回到了桥洞中央。
郑静抖动着双肩,冷得有些瑟缩。袁明赶忙脱下了白衬衣,要往她身上裹。郑静见他光了膀子,坚决地推拒,袁明也不肯收回。俩人都无声地坚持,终是袁明力大,将衬衣裹到了郑静的身上。郑静一时间百感交集,泪如雨下地拍打着袁明健壮的胸脯,哭诉道:“你少假惺惺的,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比什么都强。”
“火男她……她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是……是我哥们儿。”袁明仍试图辩解。
“她还不算不三不四的人?她在六十九中,顶风臭八百里,谁不知道?偏你还……还替她说好话。当什么……什么哥们儿。”郑静激动地喊了起来,“你们算什么哥们儿?她对你是不怀好意,偏你还看不出来。你瞧她那天骂的话,真恶心!那样的字眼儿,一个女孩子也能骂出口。我……我从小到大,从……从没让人那样骂过。这些天,我一闭眼,就是她那副蛮不讲理的凶恶样儿,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凭什么……凭什么那样骂我?呜……”郑静泣不成声了。
袁明本能地正要将她揽入怀中安慰,却猛地听见有人大声说:“阿明,我的自行车也出毛病了。赶快帮我修一修吧!”两人急忙扭头,就见蒋玉婷和乔慧丽一前一后地跑进了桥洞。袁明和郑静都沮丧地低下了头。
阴天黑得早,刚过八点,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了。雨虽然停了,路上的行人却寥寥。火男踽踽独行地走在五井胡同里,脸色依然铁青。下午,她掏出刮刀正要冲向徐力侃,却被随后赶进屋的杆子等人夺下了刀子,按在了地上。
徐力侃和欧曼曼才得以穿起衣服,从屋里逃脱。火男余恨未消,回家后,晚饭一口没吃。八点整,她接到了杆子打来的电话,约她到五井胡同口见面。她虽然摔了电话,还是下了楼,赶赴约会地点。
离着胡同口十多米远,火男就看见徐力侃和杆子、老片儿汤站在一棵树下,焦急地向胡同里张望着。她怒不可遏,加快了脚步。杆子、老片儿汤一见火男过来便远离了徐力侃。火男凶猛地冲上来,恶狠狠地踢打徐力侃。徐力侃却不还手,任她拳打脚踢,只是在她打他的脸时,抬手挡一下。这样一来,火男反而不忍心下手了。
徐力侃见火男住了手,却从身上拔出一把军刺,递向火男说:“解气了吗?不解气,再扎几下,给我放一放血。”
“你混蛋!”火男在他胸脯上连捣了几拳,就伏在他胸前抽泣起来。
“我没想到,你会发那么大的脾气。我心里只有你,这你是知道的。”徐力侃将火男抱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说。
“就是因为太相信你了,我才放松了防范,让那个狐狸精乘虚而入。”火男抬起头,激动地说,“你以后还会和那个狐狸精鬼混吗?”
徐力侃冷笑了一下,平静地说:“我发誓,我心里只有你,和你才最真心。可我不敢保证,不去碰别的女人,我毕竟是男人,不能压抑自己。希望你以后不要像今天一样胡闹,一定要顾全我的脸面,这才像我的贴心人。”
“你敢?!你这个王八蛋!”火男又恼怒地踢打徐力侃。
徐力侃用力推开了她,冷酷地说:“你想想吧!你要能接受这一点,我们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相处;不接受,我也不强求。”说完,扭身走向了一旁等候的杆子和老片儿汤。
望着三人渐渐离去的背影,火男捂住脸,伤心地啜泣起来。她想,袁明一定不会这样待自己,更不会像徐力侃这样背叛她。她便越哭越伤心,忽然听到有人问:“火男,你怎么啦?侃大佬欺负你了吗?”
火男一抬头,竟然看见袁明站在她面前。她又羞又惊,急忙止住哭声,用衣袖擦着眼泪说:“我没事,你忙你的去吧!”说着,朝徐力侃所走的方向跑去。
袁明原本是要追的,可见火男越跑越快,便止住了脚步。
袁明替蒋玉婷修好自行车,又把郑静、蒋玉婷和乔慧丽挨个送回了家,才往家赶。回到五井胡同时,正要往里骑,却隐约发现胡同南口似乎有人在打架。他便扭转车把,向南骑过来。
等他骑到火男近前,徐力侃已离去。但他们的对话,他还是远远地听到一些。此刻,看着火男远去的背影,他不禁想,徐力侃果然是薄情寡义的混蛋,火男为什么执迷不悟地还要跟着他呢?
六十五中坐落在东城的护城河畔,它的两翼还分布着五十中和五十五中,形成了闻名全市的校园区。每到上下学的时间,附近的道路上拥塞的几乎全是学生。蒋玉婷为了避开路上的拥堵,提前五分钟走出了教室。虽然刚开学,学校已让高一年级开了晚自习。开学前,学校公布了分班表,蒋玉婷、袁明、郑静、和乔慧丽又都分到了同一班里。
蒋玉婷骑着自行车出校门时,天刚擦黑,万物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黑纱,模糊而又神秘。蒋玉婷骑的是一辆崭新的“锰钢车”,上次郊游自行车损坏了,袁明虽然修好了,她还是让父母设法为她买下了这辆新车。八十年代初期,像她这样的自行车,特别紧俏,没门路的话,有钱也没地方买。
她今天是第一天骑这辆新车上路,感觉满大街的人都投过来艳羡的目光,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她还未意识到,遭人眼热的东西是会带来灾祸的。
蒋玉婷昂首挺胸地骑行过了一条繁华大街,拐进了一个僻静的小胡同里,光线越发暗下来。她不得不放慢了车速。一个瘦高的男青年冷不丁从路边朝她走来,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嘴上客气地说:“哎,同学你好!跟你打听个事儿。”
蒋玉婷见自己如果不停下车来,就会撞到对方身上,只好皱了皱眉,跳下了自行车,不悦地问:“什么事?问就问吧,干吗拦车?”话音未落,就感觉腰眼一阵剧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自行车车把也脱离了她的手掌,向一旁倒去。她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但她忍痛翻了一个身,看到她背后还站着一个矮胖男。而她身前那瘦子敏捷地抓住了车把,拎起了自行车,向前推了一步,飞身跨上车,快速骑离。
蒋玉婷忍着剧痛,撑起身子刚要去追,那矮胖子恶狠狠地又在她肋上踩了两脚,她惨叫了两声,倒在了地上。
矮胖子追赶上瘦子,坐到了自行车后架上,两人一溜烟地离去。
等蒋玉婷忍着剧痛撑起身子,抬起头,向那俩劫犯逃跑的方向看去,就见他们已踪迹全无。
而这俩劫犯其实并未逃远。那个瘦子骑着这辆新车,拐了几个弯儿,来到另一条胡同的一个院落前,便放慢了车速。徐力侃、杆子、老片儿汤以及一群人正站在这里胡吹乱侃。瘦子在徐力侃面前停下了车,矮胖子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瘦子指着胯下这辆新车,冲徐力侃献媚地说:“侃哥,簇新的锰钢车,不容易见呀!你骑吧!”
徐力侃不屑地瞟了一眼,淡淡地说:“你这么稀罕,就留着自己骑吧!”
“谢谢侃哥!”瘦子欣喜地说完,下意识地又看了杆子一眼,殷勤地说,“杆哥,你喜欢吗?要喜欢,归你了。”
杆子冷笑着摇了摇头。
一旁的老片儿汤一脸坏笑地说:“杆哥喜欢的是骑新车的女学生。”
“哎哟,巧啦!骑这车的还真是一个漂亮女学生。”那矮胖子一拍大腿说,“我真不知道杆哥喜欢,知道的话,连她一起擒来。”
“漂亮?有多漂亮?能比六十五中的女校花儿还漂亮吗?”老片儿汤冷笑着问。
杆子不悦地瞪了老片儿汤一眼。老片儿汤一缩脖子,急忙躲到了徐力侃身后。
蒋玉婷被劫的第二天,六十五中就取消了晚自习,对于这所本市最著名的重点中学来讲,这可是破天荒的。袁明感到纳闷,一打听才知道,每到下晚自习后,总有一伙人乘着夜色在路上抢劫敲诈学生的财务,甚至还拦劫、调戏女学生。校方怕出大事,迫不得已,才取消了晚自习。
蒋玉婷被劫的第三天就是星期日,整个儿上午,袁明都坐卧不宁、心神不定。蒋玉婷那天被踩断了两根肋条,是被好心人送到市医院的,现在正在市医院养伤。袁明拿不定主意去不去看她。去吧,为了不加深郑静的误会,他已决心远离她;不去吧,毕竟是同学,身心上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又住在自己家房前,近在咫尺,不去探望真有点儿说不过去。
直到午饭时,他的父母替他拿了主意。一家三口刚围坐在饭桌前,袁书清忽然开口对他说:“医院里住了一个你们学校的女学生,被抢了新自行车,还被踩断了两根肋骨,挺让人同情的。”袁书清平时跟袁明很少闲聊,这事显然对他触动很大,他才开口跟袁明说。
“嗯……,她是我们班的,还来过咱们家呢!”袁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
“哎,那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起这事儿?”肖云梦意外地问。
“没……没来得及嘛!”袁明支吾道。
“那你去探望过她了吗?”肖云梦关切地问。
“还没有。”
“怎么不去探望一下呢?多失礼呀!”肖云梦埋怨道,“下午去探望一下吧!另外,还应该给人家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毕竟住在咱们前院嘛!”
袁明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下午三点半,袁明拎着一网兜水果,准时踏入了住院大楼的门口。自打进楼门起,就不断地有医护人员跟他打招呼、开玩笑,问他是不是给他们买的水果。他只好一遍遍地说明情况,他们也一遍遍地告诉他,那女学生住在310室。袁明没踏入那室,就知道那是一个单间,是高干病房。他是在这里玩大的,对这里的每一间病房,都十分清楚。他不免想,蒋玉婷的父母能量够大的,一般人是住不进这间病房的。
来到310室门前,袁明敲门进屋后,看到蒋玉婷仰躺在病床上。她看到了袁明,眼里立刻流露出喜悦的华光,挣扎着要坐起身来。袁明赶忙来到病床前,忙不迭地说:“你躺着,躺着……”
蒋玉婷还是满脸痛苦地半坐起了身,柔声说:“终于把你盼来了。”
袁明随手将水果放到了床头柜上,坐到了床前的椅子上,注意到蒋玉婷脸色十分苍白,忍不住说:“你受苦了,碰上了这么倒霉的事儿,还疼吗?”
“从未这样疼过,疼得我都不想活了。”蒋玉婷紧皱眉头说。
“报过案了吗?”
“没有。”
“为什么?”
“我爸爸托人已打听出来了,作案的是东城的一帮混混,为首的叫徐力侃,绰号侃大佬。”
“怎么,是他?他已经这么恶了?”袁明吃惊地问,他原以为徐力侃只是像王力军一样爱打架斗殴而已。
“的确是他。”蒋玉婷郑重地点头。
“那为什么不报案呢?”
“我爸爸不想惹这些混混,怕他们报复我和我的家人。”蒋玉婷无奈地说。
“可越不报案,越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他们才会越变越恶。”袁明激动地说。
“可我说服不了我的父母。”蒋玉婷迟疑了一下,才说,“我想,我想让你帮我办的第三件事,就是教训徐力侃。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因为这件事是有很大风险的。”
“不,我答应你。”袁明语气坚定地说。
星期一,袁明一进教室,就听班里人纷纷议论,说打伤蒋玉婷劫走她自行车的,就是侃大佬一伙儿。他不得不思考惩戒侃大佬的办法。可还没等他出手,班里又出事儿了。
学校虽然取消了晚自习,可郑静和两个要好的女同学,都不愿太早回家,自发地留在教室里,继续上晚自习。
这天,下了晚自习,一出校门,就被一伙人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长得像竹杆儿一样细长的杆子。他直奔郑静而去,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自行车车把,色迷迷地盯着她,嬉笑着说:“妹子,别忙着走啊!”
郑静使劲向前推了推自行车,却未能推动,恼怒地问:“你想干什么?还不快走开?!想劫道吗?”
“听说,你是六十五中的校花儿?”杆子涎着脸问。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快走开!”
“我想和你交朋友,你不觉得咱俩特般配吗?”
“恶心!我觉得咱俩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没一点儿相似处。跟你站在一起,我只想呕吐,快放开我的自行车,滚开!我不想跟你再多说一句话了。”郑静越说越激动,喊了起来,并用力摆动着车把,试图甩掉杆子的手。
“我特爱听你说话,跟你在一起,我觉得真长知识。”物种”这个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要不然,咱俩别做朋友了。你当我的老师吧,每天给我上课,行不行?”杆子仍紧紧地抓着郑静的自行车,沉着地调侃。
郑静一看摆脱不了对方的纠缠,干脆推掉自行车,赌气地绕开他走去。杆子见状,也扔掉自行车,跨前一步,迅捷地抢下了郑静挎着的书包,藏到了身后。郑静一见书包被抢,立刻急了眼,忙不迭地往回抢夺书包。杆子却轻松自如地把书包在他身前身后倒来倒去,躲避着郑静的争抢,似乎在玩一场着迷的游戏,还嬉笑着说:“你要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或女老师,我就把书包还给你。”
“痴心妄想!你这个无耻之徒,流氓!无耻的臭流氓……”郑静见凭自己一己之力不可能夺回书包,破口大骂起来,并悻悻地朝前走去,书包也不要了。
杆子见骂声招来了很多过路人的白眼,他也黑了脸,解开书包带儿,高高地举起了书包,冲郑静的背影冷冷地说:“这书包你不要了,是吧?我就把里面的东西都扬了啊!”
郑静不由得地扭回身,紧张地注视着她的书包,那里不光有书,还有她辛辛苦苦记的笔记以及作业本,凝结着她的心血和汗水。她不禁失声问道:“你想干什么?快还给我书包!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