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她固执着的向前爬着，明明离得那样近，她却怎么都够不到他；她急得流出了眼泪，嘴里，涩涩的，她叫他：“叶宇哲，叶宇哲……”
    恍惚间，胡乱扒着的手被人轻轻的抓住，她听到有人轻轻的唤她：“小艳……”那样专属的宠爱，是叶宇哲所赐于她的温柔；原来，他没有走。
    手臂传来他指尖的温度，她的心一点点的安定下来，缓缓的，路小艳张开了眼睛，叶宇哲看着她微微笑着：“做噩梦了？”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俊颜，她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不清，蓄满了泪水的眼眶有冰凉的液体缓缓的滑出，视线瞬间又变得清亮的起来，路小艳抬起手轻轻的抚上他略有些苍白的脸颊，他瘦了那样那样的多，整张脸摸起来都有些咯手，“叶宇哲……”她喃喃的唤他，声音脆弱到近乎无声，她说：“叶宇哲，不要走，我怕，我好怕……”
    叶宇哲微微抿了唇，轻声的哄道，“小艳，不怕，我在这儿呢，我就在你旁边呢。”
    她愣愣的看着他，似乎不懂他在说什么，叶宇哲笑着抚了她的眼泪，心疼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以后不许淋雨，差一点都成肺炎了。”
    他的一句话提醒了她，原来，她不是做梦；他真的进过急救室；他真的进去过，所以，她看到的一切不是噩梦，她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轻轻的，她唤他：“叶宇哲……”
    “嗯？！”
    她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你有没有骗过我？！他沉默，不作回答；眼泪顺着眼角滑进了发丝，冷冷的刺进她的心里，她咬着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又问：“你准备一直都不告诉我的，是吗？！”
    他仍是沉默。
    她精神几近崩溃，窗外有稀薄的灯光微微扫了进来，隐隐的，能听到有人小声交流的声音；她晃着他的手，哭的声音都变了调，她用那样乞求的眼神看着他，“叶宇哲，是不是……”
    看他她良久，缓缓的垂下眸，“是。”
    她唇角似是微微扬起了笑，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可我还是知道了。”
    “是。”他侧了头，将视线放远：“所以，别再把心思放到我身上，你要的，我给不起。”他的声音淡淡的，像从远方微微的传来，那样的不介意，又是那样的悲伤，她忽的起了身，爬下床，拉开房门跑了出去，却一把被人拉住，她回头，模糊的双眼慢慢的恢复了清晰，她轻轻的唤：“莫莫……”
    大大的病号服松松垮垮的套在她的身上，被泪水打湿的发凌乱的贴在她削瘦的脸上，她的神情那样的恍惚，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他上前，想要揽住她，她却像突然发狂的野兽一把推开了他，转身，朝着楼梯跑去；莫浩然心里一滞，紧跟着追了上去，一把扯住了她，她疯一般的挣扎着：“放开，放开……”明知挣不开，她却还是固执的挣扎着，“放开，放开，放开我……”她失控的吼着，浓浓的鼻音在走廊里回荡着；莫浩然突然就松了手，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路小艳，你闹够了没有？！”
    她失重了向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撞到身后的墙壁上，刺骨的冷意顺着肌肤漫进血管，浸遍全身，她吼他：“没有，没有……”身子无力的顺着墙壁缓缓滑下，她瘫坐在冰冷的地面，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嘴里喃喃的念着：“没有没有没有……”
    她是那般的脆弱，终是忍不下心疼，莫浩然蹲下身，声音微微带着一丝沙涩，他轻轻的唤她：“路小艳……”
    路小艳仰起头，神色恍惚，仿佛在看着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她说：“我要捐骨髓，我要救他……”
    莫浩然愣在那里，就那样看着她静静的起身，默默的走进电梯，直到电梯自动门缓缓的关上，他才回过神来，找了楼梯追了过去；在血液科，他看到她拉着护士的手苦苦的乞求着，他听不到她在讲些什么，只知道她是那样拼了力的想要救他，他想着，老夭这辈子能拥有她的爱该是多大的荣幸，而她遇上老夭又是多大的悲哀；敛了心绪，他上前，隐隐的听到护士说：“小姐，真的很抱歉，病人的情况很特殊，我帮不了你。”然后，转身，关门。
    她似是想要拍门，却被他伸手拦下，他看着她，心里有很多安慰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只是说：“走吧。”
    她摇头，看着他像个委屈的孩子，“那个护士不要我的骨髓，她说不要……”
    他并不多言，牵起她冰冷的手，“回去吧。”她不动，却猛的握紧了他的手，他回头，就见她看着自己笑的那样的天真，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果然，他听见她说：“也许是我的不匹配，所以医生才不要的？！莫莫，你是他哥哥，你去，你去捐，他们肯定会同意的。”他看着她，不作声，眼神也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路小艳看着他的笑突然就敛了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不想救他？！”
    走廊里炽白的灯光照在白色的墙壁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那光映进他的眼中，宛如一片茫茫雪地，她的身影在便印在那茫茫的雪地上，涌带出了他满眶的悲伤。
    他的心像被车轮狠狠的碾过，虽然知道她爱他，但也不曾想过，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那不只是她爱着的叶宇哲，也是他的弟弟啊，难道他就不想救吗？！如果有一点点的办法，他会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等死吗？！
    莫浩然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牵了她的手，想要带她走，而她却挣开他手，微微的向后退了些，“我不回去，我要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