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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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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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本来的名字叫《忘川》,可惜已经有人用了。。。成文比较粗糙啊,因为还没来得及修改。。共写有两个故事。。。虐,慎入。。。)
冷空气骤然南下,狂风夹着细雨连续肆虐了一个多礼拜后渐渐向东移去,缠绕了D城许久的湿冷也跟着散去,青灰色的天空中再次洒下珍贵的阳光。
刘拓紧了紧身上藏青色的羽绒服,倚着住院部大楼的圆柱形门柱晒太阳,两眼眯着,似在意又似不在意地往东边花坛方向看过去。
东边花坛里只有一棵据说树龄五十年的雪松,枝丫伸展地像张巨大的伞,遮蔽了花坛的护栏。正对着花坛的拐角处有一张水泥椅子,此刻椅子上正坐着一个穿着纯白色大袄黑色棉裤棉鞋的男孩,眉眼单薄,整个人都缩进了棉袄里,也在眯着眼享受温暖的阳光,长到脖子的头发被衣领蹭得蓬蓬的,风一起微微地飘动。
尽管男孩眯着眼,但是刘拓知道他一定在看大雪松。刚进这里,刘拓就注意到了这个特别的男孩,他太安静了,静得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保持一个固定的姿势,要么蹲在角落,要么坐在角落,默默地,像在沉思,也像在逃避。
可就是这样一个安静得足以被人遗忘的男孩,脸上却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的笑。正是这笑容令刘拓不忍,所以跟着他一起看了一个多月的大雪松,终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每回看见这棵树,男孩的脸上都会出现如初见般的惊奇表情。
当然,一个正常人想要理解精神病人的世界,恐怕是有些难度的。所以刘拓半可惜半可怜地闭上眼睛,搓了搓手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
才吸了半口,嘴里的烟就被人抽走了。刘拓不悦地睁眼,见是护士小江,板着脸望着他。刘拓只好露出无奈的笑,“小江同志……”
小江一手托着托盘,随手把抢到的烟扔进垃圾筒,气冲冲地对刘拓叫嚷,“刘大科长,都跟你说多少回了,要抽烟请去厕所!别让人跟着吸二手烟!”
“你看我这什么记性!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您走好!”
刘拓笑嘻嘻摆了个恭送圣驾的姿势,小江这才抿着嘴角来到男孩面前蹲下,摸了摸男孩的脸,柔柔地说,“晓川?冷不冷?吃饭了。”
男孩眨了眨眼,张开了嘴。
刘拓看着小江喂晓川喝完一碗粥,才开口问,“小江你干吗不让他自己吃?”
“让他自己吃?他就只会用两手抓!”
刘拓不出声了,看了晓川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眼神干净却茫然,嘴边却有一丝微笑。
这笑容让刘拓皱眉,压下心中突如其来的烦躁,回到了设在门诊楼的办公室。
快到午饭时候,保安们都去食堂了,刘拓拉开窗,立刻一股强劲的冷风扑面而来,吹得满屋子纸片乱飞。刘拓又关上窗户,慢腾腾地拣落在地上桌上的纸张。
还没收拾好,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刘拓接了起来,“哪里?”
“保卫科吗?赶紧多叫几个人到门诊陈主任这里来!”
“多叫几个?”
“是啊,越多越好!赶快!刚送来的一个病人会打拳,陈主任给他一拳把鼻子揍歪了!”
刘拓一听扔下手中的东西,急急忙忙赶到陈主任的科室,只见七八个护士护工手里拿着绑带,围着一个高个胖子,愣是不敢近前。几个人看到刘拓一个人前来,忍不住发愁,“刘科长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快叫你那些手下一起过来,这个病人太厉害了!”
刘拓示意几个人安静,仔细打量了那个病人,只见他身形魁梧,精神亢奋,正怒视周围的人,所幸没有再攻击。刘拓见他太阳穴微鼓,心里有数了,是个练家子,陈主任这一拳大概要报工伤。
左右瞧瞧果真没看到陈主任,刘拓咳了咳,上前两步。那病人立即退了两步,一腿屈成弓步,左掌在前右掌在胸,摆了个格斗式。
刘拓看他的掌法,拇指微屈紧扣虎口,其余四指伸直并拢,掌心内收,乃是龟背掌。他向来不轻敌,于是气沉丹田,跟他对了一掌,这一对掌,不由得想笑,这病人不简单啊,有气功底子,看来陈主任只怕要上手术台了。
那病人见遇上了对手,眼里显露出了极端的恐慌,右掌突然斜上,劈向刘拓腹部,惹来旁观人群的惊叫。刘拓往左一晃,把这一掌让了过去,眼神却戒备起来。可是病人发了狂,迎上来左掌横掌在上,右手空心拳在下,分别打向刘拓的喉部和前胸。
刘拓退到办公桌后的死角,避无可避,断喝一声,一招金刚推碑,双掌平推出去。病人知道厉害,一个退步躲开了。
两人的打斗吸引了越来越多人围观,就在刘拓占了点上风的时候,人群中突然跳出来一个老头,冲到病人跟前在他胸前用力一按,那病人就忽然两眼一翻,晕倒在地。围观的护士和保安们这才涌上前去将病人绑到了推床上。
人群乱作一堆,只有刘拓尾随着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干巴小老头来到中药制剂室,老头跟里头的人交了一些丸药,换了一张结算单,笑眯眯地出来了,见刘拓还跟着他,脸色一沉,“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听口音这老头是D城土著啊。刘拓赔了个笑脸,拱了拱手说,“大爷,刚才谢谢您了!”
老头一听翘起了胡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好说!”
刘拓也不恼,微微一笑,“大爷,别人没看清,我可看得明白,您那可是一指禅啊!”
老头听刘拓这么一说,皱巴巴的脸上一对小眼顿时精光灼灼,“小子挺识货。以前干什么的?”
“在特种部队待过。”
老头点点头,叫刘拓把胳膊搁窗台上,刘拓照做了,老头把了把他的脉,“一昧地刚猛,迟早是祸端。去打几年太极吧。”
刘拓赶紧作揖,“大爷,谢谢您了。我求您件事行吗?”
老头两撇小胡子又翘了起来,“我给你号脉已经不得了了,怎么,还想偷我的点穴?!”
“您误会了!”刘拓赔着小心,“大爷,您看您给人点了穴了,怎么的也把人穴道解了才能走啊!要不然怎么办?”
刘拓一解释,老头这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说,“我平常是不爱管这些闲事的,刚才出手制人已经是破了戒了。”又看了看刘拓,眉头舒展了开来,“还好你小子有气功底子,我告诉你怎么解穴,你去解吧。”
老头把解穴的方法说了一遍,刘拓虽然记下了,但还是有些犹豫,“师傅!不会死人吧?我没解过啊!”
老头眼珠子一瞪,“乱叫什么!谁是你师傅!还有,你敢怀疑我?你个臭小子!真要是死了人,你到白芦镇来找我!”
说完老头就要跑,刘拓跟在后面撵了好一会才撵上,暗自心惊老头的腿功,“大爷!白芦镇就算了,您好歹把名字告诉我啊!”
老头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又羞又怒又惊又慌,左右看看没人,这才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了三个字。
看着老头狂奔而去的背影,刘拓忍不住暴笑出声,“桑寄生?果然好名字!”。
一边笑一边又回到病房,护士已经应家属要求给还在昏迷当中的病人注射了镇定剂,刘拓愣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如果给病人解穴是看不出是成功失败的。但是如果病人穴道长时间被制,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危险。
两害相权取其轻。刘拓决定先解穴,力贯食指,在病人的膻中穴位置按揉了十来分钟,昏迷中的病人吐出了一口浊气,神情变得放松。刘拓放下心,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汗了。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护士小陶不解地问,“刘科长,你什么时候学会推拿了?”
“什么推拿,我是在废他武功!”
刘拓故意逗她,小陶惊讶极了,用崇拜的目光仰望着刘拓,“刘科长,您真神!!”
“那可不!”
刘拓到洗手间洗了手出来,接过小陶递过来的羽绒服穿上,几个保安这才噔噔地跑了过来。
“头儿!没事吧!怎么不喊我们一起?”领头的王军对刘拓说。
“没事了!这人气功了得,呵呵,不太好对付。”刘拓指着床上的病人笑笑。
“我听说陈主任被打了?”细长个子的柳顺问小陶。
小陶嘟起个嘴,“是啊!转送海军医院了,鼻骨粉碎,鼻中梁断裂,肿得跟猪八戒一样!”
“这么严重啊?”刘拓锁紧眉头,声音有些沉重,“我们失职了。”
“哪里能怪你们!”小陶赶紧说,“怪就怪病人家属不把病人情况先说清楚,要不是刘科长你,我看今天我们就惨了。”
“惨什么?不是有电棍麻醉枪吗?怎么不用?”柳顺有些不理解。
刘拓拧了拧他的耳朵,“就是个事后诸葛亮,这都是帮小姑娘,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想得到这些东西?就算想到了,又是电又是枪的,她们敢用吗?”
这话说到小陶心坎里去了,看着刘拓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爱慕。
柳顺瞟一眼小陶又瞟一眼刘拓,酸溜溜地说,“头儿,你也别太完美了,也给我们留点发挥余地呀!”
刘拓大笑,“我去吃饭了!小陶,看好病人。等下午看哪位医生来接诊。”说着走出了病房,柳顺几个跟在身后鱼贯而出。
下楼梯的时候柳顺跟刘拓挤眉弄眼。
刘拓笑着白他一眼,“眼睛抽筋啊!”
“不是,头儿!”柳顺挤到刘拓身边,“肿得像猪八戒啊!啊呀我真后悔刚才没在,不然一定和他拍照留念!”
“然后以慰相思?”刘拓打趣。
“头儿!你说话别这么文绉绉的行不?我听着别扭。”
王军轻轻踹了柳顺一脚,骂道,“滚犊子!自己水平差还敢说头儿!”又挤到刘拓身边冲他竖了竖拇指,“头儿!真行!”
刘拓刚想解释,迎面碰上了叶奉德,便不作声了。
叶奉德见是刘拓,三步并作一步地跨了过来,亲热地说,“刘科长,忙啊?”
“呵,也就一点事,已经处理完了。”刘拓说,回头又叫柳顺,“顺子,去给我打点饭!”
“废寝忘食啊刘大科长!工作虽然重要,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保重啊!”
刘拓笑笑,“叶主任你忙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回到办公室,王军才对刘拓说叶奉德,“操!也穿个白大褂搞得人模狗样的!”
刘拓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