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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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很长,一直躺在床上的夏洛特终于醒了过来。
“小姐,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去告诉夫人。”一直在床边的侍女看到夏洛特醒来高兴地准备去通知普罗斯勒夫人。
“等等,不要告诉母亲。夜已经深了,想必她也休息了吧。不要打扰她了。”
“是,小姐。那你还要在休息一会吗?”侍女问道。
“不,”夏洛特从床上坐了起来,“父亲也休息了吗?”
“老爷?这个时候老爷应该是在书房里。”
“是吗?”夏洛特突然笑了,她离开了床。对着侍女说:“你不用跟来,我要去见见我的父亲。”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侍女呆呆的看着夏洛特的离去,喃喃自语,“小姐真是好奇怪…”
莫恩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看着书,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对于这么晚了还有人敲门,莫恩斯疑惑的问道:“是谁?”
“父亲,是我,夏洛特。”
夏洛特!莫恩斯不明白这么晚了为什么女儿还来找他。“进来吧。”
门慢慢的被推开了,夏洛特走了进来。
看着女儿进来后却没有说话,莫恩斯一脸莫名其妙,“夏洛特,不是今天早上才刚晕倒吗?为什么不多休息,这么晚了还有什么是吗?
但莫恩斯的话对自己的女儿显然没有什么作用。夏洛特仍旧站在那一动不动,在烛光映射下,她的身影显得特别朦胧,有种诡异感。
看到女儿没有任何动作,莫恩斯一脸担心的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发生了什么事吗?不要担心,跟我说一说。”
许久,夏洛特终于开口了,“然后再由你背叛,将我推入地狱吗?”
听到这句话的莫恩斯的大变,“你在胡说什么?”
“嘻。胡说?不,我没有胡说。你忘了吗,你曾经做过的事。”
看到神情和以前不同的夏洛特,莫恩斯一脸大惊,“你不是夏洛特,你到底是谁?我不管你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但别想拿这件事威胁我。”
“威胁?”夏洛特一脸迷惑,“不,我的弟弟难道你忘了我吗?我可是你姐姐伊丽莎白呀。那个被你推下地狱仍旧想着向你复仇的姐姐呀。”
“伊丽莎白!”听到这个名字,莫恩斯整个倒退了几步,“不,你怎么可能是伊丽莎白,她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死去了。你到底是谁?是谁指使你要你装一个死人来吓我。”
“死人?嘻…对呀,我早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所以…”
夏洛特将右手举起做了一个爪状,当莫恩斯还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做时,突然他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提了起来。
唔,好痛苦,他喘不了气了。当莫恩斯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去时,突然这股力量又将他狠狠地甩到了地上。已经有一定年纪的莫恩斯被这一甩,几乎站不起来。他费力的坐了起来,看到已经来到他面前的夏洛特,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真是伊丽莎白姐姐?可是你…夏洛特她…”
夏洛特,不,这时应该成为伊丽莎白。她蹲了下来和莫恩斯平视,扬起了开心的笑,“夏洛特?不,一开始就没有这个人哦,莫恩斯弟弟。看来你真的老了呢。”
看到伊丽莎白诡异的笑,莫恩斯一脸惊恐,“伊丽莎白姐姐,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不要把无辜的孩子扯进去,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她是你的侄女呀。”
伊丽莎白伸出了一只手抚摸着莫恩斯的脸,就像那时一般,然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可怜的弟弟,看来你真的是老了,我刚刚的话你没听清楚吗?从来就没有夏洛特这个人哦,你一直就只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名字叫格雷夫。”
“不可能,我有两个孩子,一个叫格雷夫,另一个叫夏洛特。他们是双胞胎,是同时出生的孪生子。”
“孪生子?”伊丽莎白一脸怜悯的看着惊慌的莫恩斯,“你还记得那年你的妻子难产的事吗?你真以为后来又顺利生产真的是神的奇迹吗?”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莫恩斯不敢去想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紧紧的抓住伊丽莎白的手,“告诉我,所有的事都与你无关,告诉我那只是一个奇迹,是神的怜悯,一切都是…”
“神的怜悯?”看到如此天真的弟弟,伊丽莎白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可爱的弟弟呀。要我告诉你吧,那时你的妻子的确是生了双胞胎,可惜那时突然难产,最后出来的那个早已窒息而死。而那个就是一直取名为夏洛特的女孩子,我控制了那时所有在场的人的神志,然后将自己一半的力量注入了那个死去的婴儿体内,要她作为我未来的寄生的容器。所以她没有灵魂,只是一个容器,一个傀儡而已,如果没有我的需要,她什么都不是。我的弟弟。”
听到如此震惊的事情,莫恩斯张了几次的口,都没有说出话来。“那个孩子…夏洛特她…”他无法相信,那么聪慧善解人意的孩子,那个乖巧一直喊他父亲的孩子竟然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容器,这是多大的罪过。
“伊丽莎白姐姐,你真的如此恨我吗?恨到曾经如此温柔的你可以笑着做出这种事。”
“恨?”伊丽莎白摇了摇头,“不,莫恩斯。那已经不是恨可以说清楚的了,我只知道即使堕入地狱我也要爬回来,然后要你和卡米罗神父也尝尝这种痛苦。你知道吗,莫恩斯?那个孩子一直在沉睡着,可是她却听得见我们说什么哦。然后永远作着那个噩梦,你说她会不会恨你这个父亲呢?”
“卡米罗神父?你连他也不放过吗?”
伊丽莎白脸瞬间变得凶恶起来,“放过?我凭什么放过他。当我求着你们时,你们曾放过我们,可曾放过马瑞斯。我如此的信任你们,可是你们却对我做了什么,你们却将我爱的人杀死。那是我爱的人呀,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看到渐渐变得疯狂的伊丽莎白,莫恩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沉痛的说:“我一直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当看到你死去的时候,我还是一直告诉自己是对的。因为不这么想,我便会疯掉。每天反复做着你死去的场景,然后不断悔恨。卡米罗神父也是如此,从你死去后,我们便不再相见。因为相见就会想起那过去无法改变的错误。如果…你真的如此恨我,就将我杀死吧,也许这是我唯一的解脱,无需在如此辛苦背着那过错活在这世上。”
“你以为这么说我便会原谅你吗?我亲爱的弟弟。不,放心吧。很快那些有过错的人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为我所爱的人悔恨他们所做的。”说完,伊丽莎白便拿出自己的一直准备的刀狠狠地刺了下去…
当莫恩斯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时,可是过了许久,他等待的痛楚迟迟没有降临。莫恩斯张开眼睛,却看见一个男人的手紧紧抓住伊丽莎白拿刀的手。那是一个有着黑色长发和紫罗兰双眼的年轻男子。
“你是谁,为什么要阻止我。”伊丽莎白对着那个阻止她复仇男子愤恨的骂着。
男子仍没有松开自己的手,只是淡淡的说:“我没有阻止你,我只是不想你借着马瑞斯的名字进行复仇。那是对他的玷污。”
“马瑞斯,为什么你知道马瑞斯。难道你认识他?”听到爱人的名字,伊丽莎白激动起来。
“如果你想知道事情的全部,就跟着我来。”说完男子便离开书房。
急于想知道原由的伊丽莎白立即紧紧的跟上,完全忘记了她要复仇的这件事…
看到男子和伊丽莎白离去的莫恩斯一脸茫然,他不了解一直要复仇的伊丽莎白姐姐为什么转变了心意,那个男人又是谁?从他的口气来看,他是认识玛瑞斯的,难道他也是吸血鬼?当莫恩斯还在不断地猜测时,一个男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呀,范安特先生,你还没站起来,看来伤得很重呀。”
“你是谁?”任由男子将他扶起,莫恩斯问道。
男子仍旧是一脸的嬉皮笑脸,“让我来自我介绍吧。我叫做李斯特,是一个牧师。”
“李斯特?牧师?为什么这么晚了,牧师先生来访是有什么事吗?我记得我并没有听过下人说过。”
“范安特先生真是健忘呢。”李斯特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望向莫恩斯的眼睛逐渐变得深邃,深绿色的眼睛也逐渐变了色,“范安特先生,你忘了吗?是你叫我过来的,因为你说这几天你一直在做恶梦,想听人为你开解。”
“怎么可能,”听到李斯特荒谬的话,莫恩斯立即想反驳,可当他看到李斯特的眼睛时,愣了一下,仿佛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对着李斯特说:““是的,我的确忘记了呢。李斯特牧师,多谢你能来。”
“当然。这是我的职责,范安特先生不用客气。就让我们现在开始吧。”呼,桑提诺这家伙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摆明就是让专门来看好戏的他收拾烂摊子的。哼,事后如果没有付给他等同的代价,看他怎样整他…
一直跟着男子来到庭院的伊丽莎白终于忍不住的问,“你还要去哪?你到底是谁?如果你只是为了骗我让我放过莫恩斯,我会连你一起杀。”
男子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占据着自己爱的人儿身体的伊丽莎白,“如果你有认真你马瑞斯的每一句话,那你应该听过桑提诺这个名字。”
“桑提诺?”听到这个名字,伊丽莎白顿时愣住了。
我想让你看看我的家人。
家人?
对,他也是一个吸血鬼,叫做桑提诺。算是我的孩子呢,我想你见到他一定会喜欢他的。
桑提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一定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你就是马瑞斯提到的那个桑提诺,他的家人。”伊丽莎白冲到了桑提诺的面前激动的问着。
看着伊丽莎白激动地神情,男子,不,应该说桑提诺,仍旧淡淡的说:“对。我就是桑提诺。”
听到桑提诺的承认,伊丽莎白倒退了几步,神情凄凉,“你是来找我复仇的吗?因为是我的天真害死了马瑞斯。”
桑提诺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背过身去抬头看着美丽的月光,许久才慢慢的开了口,“我很讨厌你。不,应该说一开始就不喜欢你,即使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样子。我一直不了解为什么马瑞斯会爱上你,你只是一个人类。究竟你有什么特殊让他即使冒着生命危险还是要和你在一起,即使要遗弃我和他的族人他还是要和你在一起。可是…”
桑提诺将身体转了过来和伊丽莎白面对面,“我遇到了一个女孩,我才知道马瑞斯的感受。才了解他曾经对我说的话。”
伊丽莎白将双手捂住了脸,哭泣的喊道:“可是我的愚蠢却将他害死,我知道他一定会恨我。不会再原谅我!”
面对伊丽莎白的自责,桑提诺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恨过你。那一天他并不是被你的弟弟杀死的。”
“不是莫恩斯杀死的?”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伊丽莎白怔了怔。
“他受了重伤,并且失去了一只手,但那不足以致命。那时我赶到了,及时救了他一命。”
“那为什么他不来找我。”
桑提诺无奈的笑了笑,“他来找你了。可是那是你死了之后,当看到你墓碑时,他承受不了打击,一直处于神志不清的情况,在吸血鬼的斗争中死去了。”
“怎么会…”听带这个事实,伊丽莎白整个跪到了地上,“神哪,这就是你开的玩笑吗?为了惩罚我的过错。”
桑提诺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了下来和她平视,“伊丽莎白,马瑞斯从头至尾爱的都是你。你是他深深爱的人,别再折磨自己。放过自己,也让他安下心。”
“放过自己?”
桑提诺点了点头,继续说:“你真的是伊丽莎白吗?”
面对桑提诺的疑问,伊丽莎白一脸震惊,“你在说什么?”
“伊丽莎白•范安特早在很多年就死去了。李斯特说过,作为神的女儿。即使出卖灵魂也只可能是成为恶魔,而不是一个需要容器才能活动的邪灵。你到底是谁?”
面对桑提诺一直提出的疑问的伊丽莎白,一直沉默不语。许久,才开了口,“伊丽莎白早已经死去,她的灵魂是否回到住了怀抱我并不清楚。我是她在怨恨死去的那一刻诞生出来的一部分,然后从她体内剥离出来。长久的怨恨,要我早已不记得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可是当我看到我创造的孩子出现在我面前时,才记起自己存在的目的。”
“伊丽莎白,也许现在说这句话已经太迟了。但我还是要转告马瑞斯要说的话。”
“话?什么话?”
“即使身份不同,阻隔在多,我仍旧爱你。吾爱,你便是我的永生。”
伊丽莎白笑了,就像多年以前那美丽的笑容。然后夏洛特的身体突然向前倾倒,桑提诺连忙接住她的身体。
桑提诺抚摸着夏洛特的脸,轻叹一声,“真是一个令人担忧的小丫头。”
“看来事情都办完了嘛。完全不需要我出手。”
听到熟悉的戏谑声,桑提诺皱了皱眉头,“那边的事情都弄好了吗?”
听到桑提诺完全没有感谢之意的语气,李斯特不满道:“桑提诺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吗?不要忘了,我都不顾你我是敌人的身份,通知你你的爱人出事了。你不感谢就算了,还要我去收拾这种烂摊子。天啊,看来像我这种好人世上没几个了。”
面对李斯特的讥讽,桑提诺嘴角扬起了讽刺的笑,“如果你能早点来通知我,想必我会更加的感谢你,亲爱的李斯特。”
“你…你…”李斯特故作姿态的用手捂住胸,一副受伤的样子,“这就是你的态度,怪不得有人经常说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亏我一直在你寂寞的时候陪伴在你身边,你实在太无情了。我要和你绝交!”
面对李斯特的胡闹,桑提诺直接不予理会,抱起晕倒的夏洛特头也不回的里去了…
“啧,真是无趣。可惜桑提诺还是太天真,那个女孩已经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容器时,还会像以前那样吗?本来想告诉桑提诺的,不过既然他如此无礼就不要怪我不小心忘记了。嘻…”
桑提诺将夏洛特小心的放在床上,将她散乱的头发慢慢的梳顺。
“怎么这时候还没醒来。唉,怎么我一刻不在你身边,就发生这么多事,你让我以后如何安心呀。”
耳边一直有人念念叨叨,夏洛特终于睁开了眼睛,却看见桑提诺一脸愁容坐在床边。
“桑提诺,你怎么会在这里。”
“忘记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发生什么事?”一开始茫然的夏洛特开始回忆起自今发生的事情,当想起伊丽莎白曾经说她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她的脸色突然大变。
“怎么了,没事吧夏洛特。”看到爱人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桑提诺不安的问道。难道伊丽莎白没有从她体内彻底的离开吗?
夏洛特将脸深深地埋入自己的腿间,许久才开口道:“桑提诺,你可以离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我有点累了。”
桑提诺一开始不了解为什么夏洛特突然变得反常起来,但想起刚刚离去时李斯特那诡异的笑,便立即了解了。该死的李斯特竟然没有提醒他,摆明是报复。
看着夏洛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桑提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她现在的确需要时间好好地想一想。毕竟现在他们还太年轻,在以后的道路上可能还有很多阻挡。如果这条沟无法跨过去,那以后的一切也是枉然。
“小女孩,如果累了就休息吧,别想太多了。我下一次再来看你。”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面对早已安静许久的房间,夏洛特将埋在腿间的头抬了起来,脸上充满了迷惑和茫然。她知道桑提诺也许早已知道她的事情了,她知道他是给她时间来面对这件事。可是,那对于她来说太困难。当她被伊丽莎白赶到心里深处时,她本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伊丽莎白故意让她刚好听见这段话的。
原来她不是父亲的和母亲的女儿,不是哥哥的妹妹。她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容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夏洛特•范安特这个人,她早在刚出生的那一刻就死去了。一瞬间她的存在完全被否认掉了,就像伊丽莎白说的,如果不是她的需要,她什么都不是…
夏洛特望向窗外,朦胧的月散着淡淡的光,眼中掉出无数的眼泪…
人的因缘就是如此。当认为离得很远时,其实又离得很近;当以为淡薄时,其实又牢固不可测。有因就有缘,因造出了缘,缘了结了因。这就是人的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