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唯我独尊之苍寰新君 飘渺虚无天外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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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整个世界,就要在这天崩地裂间倾覆。
收紧双臂护住柒霜然,司苍卿提着全部的力气,在好几次惊险而勉强地躲避开石块的砸落之后,终是合二人之内力,在混乱间轰开先前那个缺口,自密封的屋内逃出。
然,出了这一重铁围死地,却又进了另一个天罗地网。
菏泽毒林,本就是一大片丘陵水泽,如今竟是整个地旋转陷落了下去,西南的小丘,也开始坍塌。除了山石的震耳隆鸣,大地下也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响。
千年前的飘渺阁,竟是如此地厉害吗?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竟然也懂得了使用炸药,虽然威力远远比不得现代时候的火药。然,只这一点,在这样靠着蛮力和兵器的世界里,足以撼天动地。
最后的机关……就是整个天外天的彻底毁灭吗?
这里越来越低,山石,水流,俱数冲了下来。在无法作出任何反应之时,自上而下冲流下来,司苍卿二人被夹杂着石块和沙土的水流急冲走,身体无法有任何地抵制。
浑身早已痛得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司苍卿只能勉力地维持着清醒。
“卿卿……”
山石瀑流的隆鸣间,柒霜然的声音,虚弱地飘进了司苍卿的耳中,“东北隅,有逃路……”
一阵急流打头而来,两个人险些被冲开,身上、嘴里、耳间都进了泥水和沙土,柒霜然浑身僵直,抓住司苍卿肩的手猛地掐紧。他歇了下,又艰难地开口:“必须引道溯洄,唯有,合我二人的功力……”
“灵元同修。”
他们的内功,是相生相克的。若精神契同,穴脉灵通,二人可将彼此的功力溶为一体,短期内力量猛增,在紧要的时刻,得一时地急救。这是当初飘渺阁两大长老最后的自救之法,就是为了防止有一日遭遇无法抗阻的危急,灵元同修,合二人为一体,则将彼此的能力和潜力发挥到极大,以及时地得以急救。但,灵元同修却极耗体力,若是二人心智不够坚定,灵元不能融通,则极可能反噬,双双都会气血逆流,筋爆而亡。
眼前,这是一个别无选择的选择。
容不得多想,司苍卿只能一边竭尽力气,以尽量避开急流的冲击,一边迅速地打通二人的穴脉,紧密地贴上。
两人的穴脉灵通一起,双双体内残余的内力和真气,一下子冲击起来——遂激发了全部的力量,两人的灵元渐渐融合,借状态较好的司苍卿之力,瞬时朝外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力,一时为二人增添了一道保护的屏障。
二人同修中,司苍卿缓缓地引导着两人的身体,借由急湍的水流,改道引向东北隅。原本还是相当困难,毕竟脚下几乎都没有什么支撑了,但后来,两人渐渐地朝着计划的方向溯流去。
也不知到了哪里,司苍卿明显地感到周身的水流骤然改变,他们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合目无视,合耳未闻。
灵元同修,二人已然到达了天地之境。
“卿弟!卿弟!”
耳边急促的呼唤,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司苍卿猛地睁开眼,眼前灰蒙蒙一片,缓缓地映入了秋屏天微微憔悴的脸。
有些怔然,司苍卿的脑子渐渐清明了起来。
一见让自己挂心了数日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秋屏天来不及松口气,便猛地欠下身,狠狠地抱住司苍卿,力道却在抱住的瞬间倏地放轻。
“卿弟……”
轻声的呼唤,如长长的叹息,在耳际婉转不去,绵长悠远,是忧、是慌、是恐。
“秋……”司苍卿艰涩地张嘴,火燎般的喉间溢出一声干干的低唤。
秋屏天没有应声,只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手臂一点点地收紧着,小心翼翼却又坚定不移地将这个狼狈异常的人拥在怀里。
司苍卿静静地躺着,浑身乏力,身体大多地方如今一片火辣辣,骨骼上也是钝钝的疼痛。脑子却彻底地清醒了,他睁着眼,默默地任由伏在身上之人收紧手臂。如今浑身的伤,一个轻微的触碰,就能痛的令人抓狂。
唇轻抿着,似乎这样就可以压抑着彻骨的痛意,司苍卿眼睛无意识地盯着秋屏天微扬起的几丝乱发,在自己的眼前惶惶地微颤抖着,尾梢不时地扫过脸上。
这样无声的相拥,似乎维持了一个世纪的时光。
秋屏天倏地离开了司苍卿身上,手臂撑在他的两侧,悬在他的上方,眼神深幽地凝视着对方,许久,唇角微微地翘了下,“卿弟,欢迎回来。”
司苍卿静瞅着秋屏天似乎恢复了平和的脸色,开启着干燥的唇,哑声问,“情况如何了?”
◇苍◇寰◇七◇宫◇
“卿弟,”秋屏天沉沉地叹息,抬起一只手想要抚上对方的脸颊,却停留在半空,怏怏地放回,他说,“你只需静养。”
对视了片刻,司苍卿缓缓地垂眸,低声道:“秋,我渴了。”
秋屏天微愣,随即笑开,语气柔和,“是我疏忽了,”说着,他坐直了身,伸手拿起一直准备着的青瓷碗,缕缕热气和丝丝香气悠悠地飘着。
小口地抿了口里面的水,秋屏天复弯下腰,唇轻轻地碰着司苍卿的嘴,一点点地用水湿润着他唇,再用舌小心地,将水点点渡进了对方的口中。
如是反复着,一碗水,竟耗上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终于喝完。
“卿弟,你伤得太重,”秋屏天喟叹,垂下眼睑遮住眼中聚集起的戾气和冰冷,话语轻轻柔柔,“所以这一两日千万别乱动,会受不住的。”
司苍卿默然。他的身体状况,自不用别人告知,心中清楚的很——从未这般糟糕过吧!好在,伤得厉害,却没有损及根元,内伤比外伤要轻得多。
但,也要在床上躺上好几日吧!
这一次,他失算了——却不是因为大意,而是实在低估了飘渺阁的阵法,更是被那个时时算计的人给趁虚偷袭了,而且……他实在没想到,天外天藏着的秘密竟是一具干尸样的人,或说,蛊人。原以为天下最恶毒的蛊,就是断情蛊了,可那也只是寄居于人体内,最厉害也不过是蛊人合一。而活人蛊……
那样子,是将人做成了蛊吧!
那个神秘人走之前,柒霜然说那是羌人祗的干尸吗?当年飘渺阁阁主羌人祗,原来不是被处决了,而是被做成了蛊人。
这其中的曲折,看来柒霜然在那段被困的日子里是找到了答案……
司苍卿问向秋屏天,“柒霜然如何?”
叹气,秋屏天微有埋怨,似笑非笑地睨了眼他,道:“都说了你现在只需要静养,还问东问西干嘛!”见司苍卿眼中透着深思,遂无奈,“他昏迷不醒,但性命无忧,只是伤得很重。腿上……”
司苍卿看着秋屏天犹豫的神色,静等着他的继续,就听到,“腿上的伤最严重,有些伤到了筋骨,搞不好会落下……残疾。”
腿上的伤?司苍卿微有疑惑,他不记得柒霜然腿上受过什么严重的伤。虽然在山石乱流中,以柒霜然的虚弱,受的伤肯定比自己严重,但……
“他腿上被割下了一大块,见骨了。”秋屏天说道,眉头微蹙,叹然,“真是……可惜了。”
那个狷狂不可一世的七公子,搞不好成为一个行动不便的瘸子,以着那人的高傲,怎么接受这样的现实?不过,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吧!
司苍卿不再追问了,柒霜然的腿伤看来是在他去之前已经有了,所以在密屋里,柒霜然才半点武功都使不出来。很多事情,他没理清楚,看来只有等到他的伤好转,等到柒霜然醒来,才能搞清楚天外天的一切,和……羌人祗的秘密吧!
“卿弟,”秋屏天打断了他的沉思,低声道,“吃药吧,然后再喝点清粥……”
从未服侍过人的秋屏天,自是比不得凤岚那般利索,但也极为细致而用心。和之前喝水一样,都是一嘴点点地将药汤和清粥渡进司苍卿的嘴里,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避免触动到伤口。
“卿弟,”喝完粥,秋屏天笑着拿开司苍卿脸上贴着的几丝头发,“你再睡会吧!”
“嗯。”
司苍卿也不多想了,补充了能量后,才发觉浑身疲惫至极,眼皮异常沉重。其他的事情,他相信秋屏天都能安排好的。合上眼,在陷入黑沉梦境的瞬间,他低低地嘱咐了声:“秋,你休息下吧!”
不及思考,司苍卿陷入黑沉沉的昏睡中。
听着那虚弱至极的轻喃,无力地夹带着关心,秋屏天僵住身,动也不动地看着床上虚弱至极的人,无人看见的地方,眼圈微微红了起来。
这个人,从他们相识以来,就一直是强大的,几乎无所不能。如今,奄奄一息的,仿佛随时就能化成一阵轻烟,随风飘散。
僵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捏紧。
那个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害这人险些丧命……
不可原谅!
秋屏天蓦然起身,拿起一块残损的绢布,平铺开来,仔细地看了起来——这是发现司苍卿和柒霜然时,在柒霜然衣物间发现的东西,上面记载着的,是飘渺阁当年的恩怨。
秋屏天忽然走到窗口,只见一个人影晃过,原来是凤湘,他也被司苍卿留在了菏泽毒林外,只为以防万一好以接应。
“秋殿下,”凤湘低声道,“主子的师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