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里个当当里个当，当里个当里个当里个当。”潘二少哼着小曲儿摇着不知从哪抢来的折扇悠哉哉从闵照影身边走过。正要准备再往前一步，不想被闵照影揪住衣袖，细长的媚眼朝他眨了眨再这么斜斜向上一挑，损道：“二少爷好雅兴，在下居然也这么开心。昨儿个春宵一夜，玩的可尽兴？”
    潘二少白他一眼，“尚月小乖乖比你好亲！”再白一眼，“这挨千刀杀的媚眼！不过么……想不到啊想不到，月月他---”话说到一半遂然断了去，潘二少忽而就着闵照影的衣领深深吸上一口，转而扬起脸变得沾沾自喜：“我们家月月比你香！”
    “人何时成了你家的？”闵照影玩味看他一眼，指尖轻抹过潘二少的唇，小声道：“这才刚一晚，就把我给忘了？”
    “去！”潘二少拍开他的手，双眼皮翻了又翻，“少来消遣我，闵照影！你当我是第一天认识你？话说回来，我昨儿个在倚柳轩瞧见若水，你是没见着，他那一脸害相思的样子----”这声调忽而大了几番，“当真是我见由怜啊！”
    “那你怎不一并收了去？呵，现下知会一声，我可是权当没听见呵。”
    “你个缺心肝的！”潘二少睨他一眼，便又继续搓他冻得发红的手，朝着街边顺手一指，“走，吃碗热乎的去！”
    “街边的那些个也是随意吃得的么？”闵照影颇为无奈的蹙起眉，只得任由潘二少扯着他的半边袖便往路边走去。
    十二月的北澜终究是冷，抬望眼的天也总是阴沉，潘二少接连打了几个震天响的喷嚏，抿紧了唇，随手兜进闵照影的衣袖里，隔着那厚厚的布料一路摸摸索索往里面探。
    “你小子！”闵照影暗骂一声，“这么冰的手，想冻死我？”
    “嘻---”潘二少讨好一笑，“你不是向来不怕冷的么。”
    “不怕冷也经不住你这般折腾！你倒是乖乖把袖子里的手放出来，不然---”闵照影趔趄一阻，冷眼随即睨上，“你今晚还想被上一次是不是？”
    “小气！”潘二少悻悻将好容易有些温度的手从闵照影袖中抽出，摆一脸的晦气样钻进路旁的面馆，“小二，两晚饺子，多葱少油！”
    “您嘞！二位里边请，哊---”店小二瞅着两位衣着贵气模样俊朗的公子眼神顿时那叫一个光亮，慌慌张张顿了半刻，才道：“小的不知是小侯爷……小侯爷里边……”
    闵照影连挥袖示意他不必多礼，蹙眉就着一张圆椅坐下，“潘文安，我是服了你！大冷天的来这儿瞎溜达做什么？成天没事儿干了你？”
    潘二少性急吞了口热茶，险些没把舌头烫着，咋咋嘴，似有心事的半哈着白气。“照影，你说……”
    “怎么？二少爷今儿个也在么？”
    好熟悉的声音，不等潘二少转过脸，那个声音已然由远及近，听罢酸溜溜还似带着些许醋味：“跟着小侯爷一起，也难怪是不记得我了。”
    “苏……苏离……么？”潘二少冲着那人眨眨眼，但见得那人一脸似笑非笑，未梳的发丝有些凌乱的披在胸前，只穿一件样式简单的浅蓝色外衣却也愈发将他的颜映出白皙。
    “啧啧，文安几时勾搭上这么个绝色？也不带来我瞧瞧？”闵照影一把揽住潘二少的腰，颇为欣赏的朝苏离颔首一笑，“公子，这边座。”
    “真……真巧，你怎么也过来了？”潘二少结结巴巴断着句，痴痴看着苏离，才两天不见，这人仿佛又好看上了许多呢。比起尚月，眼前的苏离显然是另外一种风情。
    “叫我苏离就好。”苏离并不正面回答潘二少的话，只是挑唇看了眼闵照影，四目相对，当真是一人邪魅，一人半邪半魅。苏离接过潘二少递来的暖茶，调子继而变得温吞：“小侯爷客气了，二少爷是曾点过苏离的客人。”
    “二少爷没有忘记罢？”笑，眼角明明是笑，可眼神……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温暖呢？仿佛这番话是刻意，刻意在重申，刻意在提醒。
    “怎么会，二爷我最喜欢美人了！”潘二少冲他暧昧一笑，忽而反应过来，闵照影的手此刻还在他的腰上，他那小脸就开始挂不住，用力挣了挣，狠狠瞪了瞪，恍然觉悟开定是闵照影那厮在故意使坏，原先不比他大上很多的力气，现下却是靠牢了般，装蒜！闵照影你丫的又给我装蒜！可面上却还是讨笑，“美人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叫去。”
    “这面馆能还有什么好吃的？”苏离半眯着眼似乎在想什么，潘二少一旁呆呆看着只觉那人眼中的光其实是半掩着的，就像薄雾笼在海边青烟蔓在溪水间，让人雾里看花的欲罢不能，“我听说，南城的小村里曾有几株桂花树，那里住着个姓陈的老头，时常会在桂树开花的季节用桂花、糯米、再加上白糖做成桂花糕给小孩子吃，那里的小孩子都非常喜欢他的桂花糕……直到有一天，姓陈的老头死了，最终桂花树也被给人砍了。”
    “那……故事最后就这样结束了吗？”潘二少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手心忽而有一阵的凉。
    “怎么，二少爷是还有兴趣听下去么？”苏离的水色唇边洇开一阵薄凉笑意，“最后大家都忘了他做的桂花糕，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没有人会记得，就仿佛他从来没有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