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暗流  第九章 怀疑的理由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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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捷地跃上保健室的近风口,由欣喜地发现了他苦寻已久的东西:一部装有录影带的感应器型摄影机!
    ——总算不负自己跳上七个通风口细察的苦心哪!
    饭厅里的那部摄影机的一切功能良好,但最重要的一点恰恰出了问题:
    它里面没有录影带,所以过往发生在饭厅里的一切都是无从查起。
    无奈之下,不肯死心的由,只能一间间房间去查通风口喽……
    轻轻自摄影机内取出那薄薄的卡式录影带,由只觉得手心似乎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如果手中这卷录影带上还留有八天前的影像的话……那么,那一天……
    上枝被杀的那幕画面也一定会在里面!
    ……若是知道了谁是凶手的话,一定也可找出那被偷的食物……
    以及……
    一切问题的答案……
    这些天以来一直缠绕在众人心头的阴云,即将因这卷录像带而散开……
    想得出了神的少年并不知道此刻大厅内那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也半点未注意到门处匆奔过的眉那焦急的呼声:
    “由——由!……”
    ……
    很快由已找到了一间空闲的控制室,顾不得擦掉放映机上积压的灰尘,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录影带放了进去……
    时间,被调到八天前的傍晚……
    !!!
    ——怎么会是他?!
    5分钟后,重睹八天前那个黄昏保健室内发生的一切的由,惊愕得差点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由将他刚刚所看的那一节重放了三遍。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看错。
    那么……真的是他……
    但……怎么会是这个人呢?!
    ……实在猜不透他这么做的理由啊……
    在此事带来的巨大震惊过后,由已撞开了门,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大厅。
    ……记得他此时应该已回来了……若能问请楚事实的真像……
    “信夫?!——信夫是不是已经回来了?”眼见饭厅桌倒椅翻的一片狼籍模样,满腹疑问与紧张的月色眼眸的少年不禁也呆了一呆,“这是——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递过一块热毛巾给捧着腮帮子不住呻吟的守,晶苦笑,“这个……我们刚刚有去找你,但没找到……米勒他和守起了争执……”
    正仔细端详着守的伤势的枫忽然一声惊呼,“啊呀——守!你的牙齿断的耶!牙齿!”
    “啊——?!痛死了——!!!”
    不会吧,牙齿断了……晶与由面面相窥,觉得自己的脸似乎也跟着守痛了起来。
    “那个家伙……长得一副女孩子的模样……没想到……”以毛巾捂住脸止血的守含糊不清的咒骂,“害得我……上了这样的恶当……”
    “啊……我好像想起来了——”枫猛拍手,仿佛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知你是否看过——记得前一阵子报纸娱乐版上登过一则消息,说他把涉嫌性骚扰的电影导演的要害踢伤了,因而令那倒霉的导演住了院——据说两个月以后才出来,还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你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守呻吟得更加痛苦了,“原来他是那么一号危险的人物!!!我要是早知道的话,就不会找他来欺负了呀……”
    晶愕然。
    “我忘记了嘛!”枫苦着脸道歉,“不过,你只是被他隔着桌子踢到脸,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望着缠夹不清的两个欺软怕硬者,由已完全失去了耐性,“喂!你们快告诉我,信夫和米勒去了哪里?”
    “——米勒踢翻了桌子后就夺门而出了,信夫去追他,结果现在还没回来……该不会米勒气得失去了理智,把信夫踢得回不来了吧……可怜的信夫……”
    沉着脸的由不等絮絮叨叨的枫说完,已朝着米勒奔出去的方向赶了过去——
    一直呆在一旁的晶赶到门口时,少年那修长的身影已没入了越来越浓的暮色中。
    痴痴的看着那片黑影良久,晶方自轻叹一声,怅然地折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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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际的第一颗星开始闪耀时,信夫终于追上了因愤怒而有着异乎寻常的脚程的米勒。
    “等等我,米勒!米勒……”
    挣开被他拉住的衣袖,顺势一脚踢在他脚胫处,米勒的神色几乎是狂怒的,“你是白痴吗?叫你别粘住我了!你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整天缠住我,你恶心不恶心啊!”
    ……原来他也会说刻薄的话的呀……
    发现了这金发的美少年那与冷淡的外表截然不同的火爆性格,巨大的震惊感令信夫只能揉着剧痛的腿,却说不出话来。
    直到看清楚怒气冲冲的美少年信前走的方向,他方自面色剧变地急急窜了过去。
    “啊!不行——不行啊!你不能到那儿去啊!!!
    --因为,那边的那间石室马上就要开了……
    米勒——”
    米勒沉着脸转过身来,潜藏的怒气又一次因信夫的罗罗嗦嗦而爆发出来,“你真的很麻烦!
    ——我往那边走关你什么事?你还想被我踢一脚是吧!——
    !!!你干什么——”
    信夫已掩住了他的口鼻,
    --这个一贯的老实人此刻究竟想做什么?
    米勒觉得自己已透不过气来。
    怒目瞪着眼前的大块头,金发少年尽力伸长手指,在他唯一尚能够得着的那张神情憨厚的大脸盘留下一道道长而深的血痕。
    尽管痛得要命,信夫却并不反抗,只是以一种几乎是悲哀的无奈眼神深深注视着这挣扎不休的少年,然后用空着的左手轻轻一击米勒的后颈——
    金发的少年便缓缓垂下了手,陷入昏迷中……
    如今,只有你了……只有你,我一定要好好保护……
    当初,我不能保护她……现在,我已无法保护她……
    但,至少可以保护得了你吧……与她有着如此相似脸庞的你啊……
    紧紧拥住怀中神色安祥的少年,信夫脸上的泪水与鲜血已和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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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分钟后,凭着嗅觉追查到这里的由,发觉线索断了,他已闻不到米勒身上那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唯一能辨得出的,是空气中仍残留着的,极稀薄的血的味道。
    难道——?
    不过,若是真的有事发生,血腥味应会更重一点吧……所以……
    摸着现在才觉得已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由在夜色中向中心的方向折了回去。
    信夫应该还不知道他已被人发现了,反正他猜迟一定会回到中心,到时候再慢慢操那份心吧……
    不过,有个问题一直令由很在意:
    为什么信夫会背叛大家呢?
    按他的性格,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人啊……
    晚饭后,趁着大家各做各事的当儿,由首先问向来与自己最亲近的碧对事实的意见。
    “什么?你说信夫是犯人?上校是他杀的?”他的话还没说完,碧已惊讶得站了起来,满脸不信之色。
    “嗯……哦,不……现在还不能很肯定……总之,碧,这录影带……”因碧的过激反应而愣住的由支支吾吾地回答,伸手到外套口袋里,他准备拿出铁证——那卷记录了信夫犯罪过程的录像带给碧看一看以增加说服力。
    “啊,是比方是吧?!”碧却已微笑了起来,“什么嘛,别吓人好不好!你放心,不会是信夫的!”
    “为什么?”由正欲抽出的左手僵在了口袋里。
    “因为他是个好人!”不假思索的,碧脱口而出,“你忘了吗?上次我不舒服时,吐了满地,没有人敢碰——最后还是信夫一个人默默的把它清理掉了。”
    “我可不是不愿打扫,只是忙着照顾你而忘掉了……”由不满地看住他。
    看着这对孩子般清澈倔强的目光,碧只能苦笑。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扭这头,碧定定的看住由的眼睛,“你不觉得信夫尽管有时笨手笨脚的,且又常惹沙顿生气……但他这种人怎么也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吗?……由,你为什么会怀疑信夫呢?”
    “啊……只是……感觉而已……所以……”由以含糊不清的话来解释碧的疑惑,左手却始终没有从外套口袋中抽出。
    碧澄净的眼眸怀疑的盯住他。
    ……
    在询问玛姬的意见时,由总算较明智的没有直接把自己对信夫的怀疑(其实应该是肯定)说出来,而代之以“好所觉得最像犯人的人”这个问题。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记得平时的你除了碧,极少关心别的事情啊!……今儿吃错什么药了?”停下欣赏自己那双染着鲜红指甲油的纤纤玉手,玛姬颇为惊异由这少见的积极态度。
    “参考而已,”由半点声色不露,“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不是常说你是我们当中人生经历最丰富,看人最有经验的一个吗?”
    “话是没错啦!”倚在旋转靠背皮椅上的玛姬懒洋洋地将搁在控制台上的双腿调整成更舒服的状态,“但你也不要自恃年轻,就把别人说成老太婆似的!你们这些小鬼还不会走路的时候,我就已经……”
    全未注意到立在一旁的月色头发的少年此时正暗自腹诽: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这还不够老?
    “嗯,不过说得也是……因为我曾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所以对于看人方面倒还真有几分心得呢——”玉手轻托香腮,玛姬的神色略略凝重起来,“世上也还是有那种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杀人的人——那种人,就算是个谎也能马上从他脸上看出来……”
    “例如说呢?”由以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她。
    “这个嘛……可把我难倒了——不过,例如说这里的信夫啦!”思考三秒钟后,玛姬以一贯的决定性口气宣布了答案。
    “——”
    当她听到开门的动静抬头看时,却是由已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喂,由——你要去哪儿?”
    “啪当”一声重重合上的门将她后面的声音全部锁到了门内。
    ……
    由询问的第三个目标是苦着脸呆在医务室内的守。
    “嗯——你问我对信夫的看法是吧——哎哟……”捧着打着一块十字形绷带的左腮帮子,守又呻吟了一声。
    苦笑着,他回答,“我想你由我的经历也知道
    ——从小就不被养母喜欢的我十岁便流浪街头,什么偷窃、抢劫、放白鸽……之类的事都干过,可以说是从小撒谎撒到大的。
    所以啊,一看到信夫那种老实得可以的人,欺善怕恶的本性便令我忍不住去嘲讽他……说来也真是蛮惭愧的——”
    “是吗,守?你是这么认为的?”由毫不客气的语调里有着淡淡的嘲讽与意外。
    “像他那种人,我想应该不会和我一样……我想他应该是绝对不会背叛人和欺骗人的吧!
    平时这个老实人从未计较过什么……什么扫厕所、倒垃圾……以及各种杂事——凡是我们不愿做或是忘了的,他总是毫无怨言帮我们接下那些烂摊子……
    我想,就是因为世上还有他这种人在,所以,这个世界还不至于糟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吧!——”守忽地住了口,只是那头已稍嫌长了些的亚麻色头发下,浅褐色的眼睛里闪动着连由也看不透的表情。
    由亦默然。
    --没想到,在这种状况下,每个人都还有着自己的一番见解。看来,大家其实都有自己看人的一套嘛!
    如果是在没有看过那卷录影带之前,或许我也会因同样的原因而相信信夫吧……
    门外隐隐有嘈杂声传来,且越来越近。
    最后,医务室的门被“砰”地撞了开,房内的两个人齐刷刷地转过头,皱着眉盯住闯入者。
    不过,仅仅下一秒钟,两人的表情便由微愠变成震惊。
    因为,他们看到了神色惊惶的枫与被他扶着的满颊血痕,浑身是泥,狼狈得像在地上打过滚儿似的大块头
    ——信夫!
    发生——什么事了?
    守赶过去扶住似乎随时会摔倒的信夫,为确保医疗室地板及墙壁的安全做出自己最大的贡献。
    “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身上的伤和泥是怎么回事?……对了,米勒呢,你追到他了吗?”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似的轰向信夫。
    双目发直的大块头却只是反反复复念叨着一句话:“有……有手电筒吗?……有吗?……”
    “……?”
    “快给我手电筒!快呀!米勒他……”话未说完,他已直直栽了下来,幸得枫手疾眼快,及时助了已满头大汗的守一臂之力,避免了一场超级地震的发生。
    呈半昏迷状态的信夫却仍自喃喃念着,“快点……米勒他还在外面……”
    ……
    好不容易将他安置在医疗室内的病床上后,筋疲力尽的众人陆陆续续地散了开去。
    为这一连串麻烦事大为头痛的玛姬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现在可真的没法子去找米勒了,外面早已一片漆黑,别说月亮,连星星也没有一颗。唯一的两把便携式手电筒又被沙顿和聪他们拿走了!
    枫连连点头:“连信夫都变成那个模样——现在出去真是太危险了!——我们还是等到天亮再行动比较好!”
    “他好像是在寻找米勒的时候,不小心掉到陷井里去了,头晕脑胀地过了好久才设法爬了出来……”
    ……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对信夫说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呢?
    他脸上的伤,还有在归来之前的那么一长段时间?——真地会如他自己所说的,被东西所划伤,跌到陷井里昏迷至现在么?
    回头再度深深看了已沉沉睡着,梦呓中犹自叫着“米勒”的大块头一眼,月色眼眸的主人含着疑惑轻轻带上了医疗室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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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总觉得有点奇怪耶!”眉瞪大了那双明亮的眼睛望着呆在餐厅里闲聊的同伴,“就算信夫是误闯陷井好了,可是为什么他受的伤全部都在脸上?而且他个子那么高,这岛上那个陷井能陷得了他啊?”
    “不错,”晶缓缓啜了一口杯子里的热可可,微笑着也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你们不觉得他脸上的伤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人抓出来的吗?”
    “被人?你是说被米勒——?”捧着受伤的腮帮子的守怀疑地反问。
    “很有可能哦!假如信夫是犯人的话——”仿佛被守的话突然给提醒了,猛一拍手,枫指手划脚地为大家分析起来,“从他说要去追米勒,到他现在回来有这么长一段时间,完全够他把米勒杀死,再处理好尸体啊!以他那种体型,做这种事情真是轻而易举呢……可是……”
    口沫横飞地分析到这里,桂突然发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
    周围的眼神与他有着同样的困惑。
    彼此对视一眼,大家齐齐叹息一声,“唉——但像信夫这种人,怎么看也不像啊!”
    藏在餐厅外阴暗处,准备听听他们有何看法的由也暗暗叹了口气,心中对大家都不愿承认事实这一点颇有些挫败感。
    但随即他又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因为他听到厅内的同伴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若是照这么看的话,由也是满可疑的啊!他去追信夫和米勒呀,也用了蛮长的时间啊!那段时间里他做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啊——若是他趁机把米怎么样的话,也不会办不到吧?——可别忘了他力气有多大?!”桂似乎又活跃起来。
    “由么!嗯!也有这种可能性!那个家伙看起来就是个危险分子
    ——对了,对了,沙顿好像也注意他好久了……他啊,不仅喜欢单独行动,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我就没见过他笑——
    而且,平时除了碧以外,几乎都不和别人说话……”守托着下巴苦笑着摇了摇头,“最糟的一点就是——他的那张脸把他害惨了,看他那凌厉的眼神,似乎要吃人一般……”
    ……
    在听清晶为自己做的辩解之前,由已悄悄离开了那个角落。
    站在洗手间的镜前,由怔怔望着镜中的自己,月色的头发……月色的眼睛……几乎已呆了。
    直到水龙头滴下的水已溅湿了他的衣袖,由方自惊觉。
    匆匆洗了把手,由摸索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用做会议室的餐厅内灯已灭了。
    转回目光时,由不无诧异地看见一抹黑影自走廊拐角处轻手轻脚地溜了出来,径直向野营中心外走去。
    不动声色的,由静静缀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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