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八0章 今村的侦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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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破夭笑笑,随即对范庭兰道:“你在这等孙玉国他们,我先行一步,到钦州再见。”
范庭兰点了点头。
身子一动,龚破夭已飘出了数十丈,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却说今村均眼见龚破夭他们一次又一次得手,心里已经十分恼火。老同学铃木俊三远道而来,自己非但没能陪着他在八桂大地好好玩上一场,却连门都不敢出,整天只能陪着他下围棋。而冈本又是那么的令他失望,连一个中国特工都抓不到,他差点就要对冈本直言:“你不行的话,我就叫我侦察联队的人出手。”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冈本是特高课的人,他可以得罪冈本,却得罪不起特高课。
铃木俊三似乎看出了今村均的忧虑,两人下着围棋的时候,他看到今村均的左上角围了一个大空,马上就下子侵入。
今村均不由得愣了一愣。在他的印象中,铃木俊三的棋风都是宇宙流一样的,讲求的是大局和美感,从来就不在乎一城一池。这下他怎么下子来侵入呢?
面对入侵的棋子,今村均自然不会手软,使出了最强硬的应招。起初几个回合,铃木俊三也强硬地应对,但几招之后,他就显出力不从心的样子,或故意脱先,或走出软着,使今村均大为开心,认为可以一举歼灭对方入侵的一队棋子。然而,走着走着,他就发现自己上当了。铃木俊三这一队入侵的棋子,可以说是诱饵,又不能说全是诱饵。因为他今村均如果不管的话,这队入侵的棋子不但可以在他的围空内做活,还可以里应外合,将他的棋逼向绝路。如果管下去,他就腾不出手来对付铃木俊三在右下角围出的大空。
瞬间,今村均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为什么会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的?”今村均望着棋盘,不禁喃喃自语。
铃木俊三笑笑:“为什么?皆因你的心太好强,太固执于一隅了。”
今村均一听,就听出了铃木俊三的言外之意,马上笑道:“是啊,是啊,我老想着让冈本去跟龚破夭他们斗,不由自主就跟着冈本走进了死胡同。我应该跳到三界外,从更高处去看,是不?”
铃木俊三笑而不语。
今村均心里一暖,觉得铃木俊三很会做人,明明是他的提示,到最后却又不居为己有,既帮了你,又不使你失自尊。
因此,当冈本要在牛牯岭设陷反伏击龚破夭他们的时候,今村均就棋高一着,私下从侦察联队抽调了一个小分队,交由梅津贞夫负责,直奔钦州。梅津贞夫早就想报脸上的一匕首之仇了。虽说只是被李绍嘉的匕首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可留在他英俊的脸上,确实有点破相。
领了这个任务,梅津贞夫不由得豪情万丈,感到龚破夭他们已经捏在了自己的掌心。当晚,他就带着侦察小分队乘上一辆军车,连夜赶到了钦州。
龚破夭到达钦州的这晚,已经是梅津贞夫到达钦州的第二晚了。
白天的时候,梅津贞夫即要求钦州的警备部队协同行动,在城里的主要部位及港口进行布防。他带来的小分队则一分为三组,一组十二人。他亲带一组作为机动,随时出击。另两组则由队长鸠山和副队长本田负责,在城内游动。
但龚破夭到达钦州已是凌晨,他并没有马上进城,而是在城外的一座小山里落了脚。
一觉醒来,已临近中午。
龚破夭感到肚子咕咕地叫了,便从一棵大樟树上飞身下来。走到山下的小溪,洗了把脸,他即往钦州而来。
快近钦州城门时,龚破夭的目光一闪,顿然警觉起来。
城门下的日军守兵看似跟平常没什么两样,都是对入城的人进行盘查。但龚破夭细细一看就发现,守兵的目光都落在入城人的脸上,看得格外仔细,显然是有目标的寻找。
目标是谁?难道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
龚破夭不由得慢下了脚步。
冈本他们明明是往南宁城追回去了呀。难道他灵机一动,又追到钦州来了?
龚破夭静心感觉,渐渐就嗅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但这危险的气息,并非来自冈本。
冈本是老对手了。他如何布局、如何展开行动,龚破夭都比较清楚。
而从守兵的行事方式来看,对方的目标十分明确,很有针对性,显然对他们已经画了像,只等对号入座了。
如果是冈本,用来认人的肯定是汉奸。毕竟,中国人看中国人,会更容易认得出来。反过来说,眼下钦州的这个对手,应该没有一支可用的汉奸队伍。
那么,这个对手是谁呢?
龚破夭正想着,眼里突然就闪出了梅津贞夫的影子。
没错,肯定是他。他是铃木俊三的人。只有铃木俊三这个中国通,才会想到他们用隔山震虎的招式。加上今村均这个老狐狸插手,一切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从城门直接入城是不可能的了。龚破夭马上转到其他地方。
他既没从偏僻的巷子进入,因为他猜那些地方肯定也有暗哨;也没飘上民房,从房顶进入钦州城,而是从民房的后门进入。再悄悄摸到一户商人的家里,换上一身钦州商人常穿的灰色西装,才来到街上,进了钦州海鲜酒楼。
侍应生一看到他,马上热情地走上来,带他上了二楼。楼下已经满座,大多是日军的水兵。
上了二楼,龚破夭扫了一眼便看到,临窗的好位置都被日军的一些小军官坐上了。他便找了一个不怎么显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上了茶,侍应生十分热情地向他介绍酒楼的菜色。
龚破夭对他笑笑:“我就一个人来尝点鲜。”
“哦,正好正好,我们这正好刚进了海鳗,清蒸或豉汁蒸都挺不错。”
“嗯,那就来一份豉汁蒸海鳗吧,这个好下饭,是不?”
“是的,是的,老板真有眼光。”侍应生嘴甜口乖地道。
龚破夭另点了一个汤和一个蒜蓉炒菜心,当然还要了一瓶三花酒。尽管此时他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有马上要饭,因为这不符合他目前的身份。如果一上桌就埋头吃饭的话,三岁的小孩都会看出你是个假商人,怀疑你是刚从监牢里放出来的饿鬼。
喝着茶,悠然地抽着烟,龚破夭的目光看似望着天花板,实则余光却落在客人身上。酒楼不算大,也就三四百平米的样子。
龚破夭的余光轻扫,便尽收眼底。除了两桌是钦州本地人之外,其余七八桌均是日本海军的小军官。最高的军衔也就是个大佐。龚破夭的鼻子抽抽,即嗅到了他们身上的海味和机油味,还有一股浓浓的脂粉味。
脂粉味来自妓女。每桌日军的席上,都有三四个妓女相陪。
酒一喝开,日军的手就借着酒意伸入妓女的胸脯,捏得她们哇哇直叫,全然当这中国酒楼是他们日本的酒楼,放肆得很。有的军官还叫妓女像狗一样爬在地上,张开嘴接他们从半空倒下的酒。酒水有的倒在她们脸上,有的倒到她们头上,身子冷得发颤,她们表面上仍要装出很开心的样子。
有几束日军的目光还故意射在龚破夭身上,像在挑衅道:“东亚病夫,我们在公开玩你们中国女人,你能咋地?”
龚破夭装作视而不见,心却在滴血。虽说妓女是有钱便是娘,但她们受到日军如此大的侮辱,无疑是因为中国男人的枪未保住自己的国土,让这些日本禽兽的铁蹄践踏了进来。表面上看,他们是在侮辱妓女,而真正的用意则是侮辱在场的每一个中国人。
猖狂,实在是太猖狂了。
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龚破夭不得不将昂着的头低了下来,显出一副很驯服的样子。
那几束挑衅的目光,马上得胜似地哈哈大笑起来。
酒菜上来之后,龚破夭便很商人地一杯一杯喝着酒,斯斯文文地夹菜吃肉。
刚喝了一半酒,一阵吆喝声就从楼下传来。
只见一个侍应生一边回身点头哈腰,一边带着一帮日本兵上楼。
还没看清日本兵的脸,龚破夭的心已是一颤——来者不善。
他猜得没错,来者就是鸠山带的那组侦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