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寿 第1章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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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所有日久生情的故事一样,青梅竹马,顺其自然,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不过,彼时还是少年,他和他,都还不知道时间的残忍。
性情闲散的梁惟独对那个霸道嚣张的秦动心,说起来简直是孽缘。当第一次梦到秦醒来时,他对着亵裤上的白液若有所思;应该说,他这样早熟的小孩儿,其实早有些了解自己的心意,只是一直在等,等那个迟钝的人开窍。
然后是武林大会,秦的武功青出于蓝,顺利取代师傅接任武林盟主的位置,他自然而然的留下来,成了他的军师。
一次次亲密无间的合作,一次次深夜独自醒来,有些苦涩,更多甜蜜。终于不愿再等的时候,他告白,然后在秦惊异的目光中,退后,转身,等不及天亮,离开……秦的眼神伤了他,他始终不愿他难过,不愿自己的感情让他为难……自己真心呵护过这么多年的人儿,从幼年相伴学艺,到少年夺魁……他人生的前半生,都是围着他打转的。所以,看到那样的目光,那样惊讶,那样意外,看怪物一样的目光,他甚至不敢去听他要说的是什么,等不及答案的到来……
逃避,不愿他再因自己而苦闷;而武林盟主的势力,使他做不到大隐于市,只好选择小隐于林。在无边的岁月中,养着小动物来打发时间,然后便养了虎……和秦一样的嚣张霸道,看不得自己多照顾任何其他一点点。但是,虎一直陪着他,他出去采药,虎陪着;打猎,虎也和他合作;他出去交药换购生活品,虎也会远远跟着……灵性十足。
他时常在无事时坐在山崖边,望着底下的无底深渊感叹,如果他愿意等一等,不知道秦的答案会是什么??但是他实在太爱秦了,近情情怯,他甚至不敢去听秦的答案……一生就这么错过了吧?
傍晚的时候,他还不下山,虎便会上来找他,目光温暖,望着他。他一直很奇怪,虎是自己来到他身边的,来得突然而神秘,但是虎的陪伴让他的隐居生活舒心不少。他摩挲着虎的大头,笑。
他以为,他的生活就这样过下去了;一群小动物,加上个森林之王,采采药,打打猎,无聊的时候可以出去找个地方赏赏花,行个侠,济个贫……其实也不错。然而听到了他的消息,他便坐不住了。
秦在他离开后两个月就宣布结婚,结果在结婚的当天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他有些惊异,秦的武功,不能说独步武林,但有人要在旁人无所察觉的情况下带走他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于是心惶惶的下山,这次没有让虎跟,因他自己也不肯定,自己再见到秦后还能够离开;分开不过两月,秦就失踪,他终是放心不下;即便以总角挚友的名义也要留在他身边,才能够安心啊!
他离开不过一年光景,秦的宅子便蒙了尘,家丁散尽,仅余一个师傅在时就跟着的老总管。站在师傅的灵位前,他忏悔,不该因自己感情问题,独留下他一个人,即便只因为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师傅,也不该这样对他……
然后便是找寻,大海捞针样的在江湖中穿梭,总有这样那样的消息传来,他便一次次的抱着希望去找,再一次次失望的归来……偶尔会去隐居的山崖吹风,却再也没有大头老虎来寻他。
他迅速的憔悴下来,虽然相信秦的武功,但是还是担心得几乎白发,那个人从来都是自己在照顾,根本没有半点谋生的技巧。无法遏制的产生幻觉,看见他的胸膛上插着刀,看见他倒在血泊里,看见他饮下带毒的酒,七窍流血…………明明知道他没有那么脆弱,明明知道他本领高强……
然后,他倒了下去;不知为何,他没去秦的宅子,按理说,他应该去那里,那是他生长的地方,也有他和秦所有美好的回忆……他回了那个山崖,就在那里昏了过去。
醒来时,秦守在身边,他眼睛发涩,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笑了笑,闭上眼昏睡了过去,睡梦里有人抚着他的发,低声的叹息……
秦煮了香香的粥,一口一口亲手喂给他吃。小小的幸福,他微笑。夜里,秦抱着他瘦弱的身体坐在小小的院子里,听他讲话,为他拂去缠上来的夜蚊……于是,抱着美梦,在秦的怀里睡去……
身体终于好起来,他记起陪伴一年的虎,在山林里四处找寻,却再也不见……心里头有些微的遗憾,他爱极那虎的灵性,若非为了秦,他会一直和虎终老山林。
日子慢慢过,秦越来越心不在焉;尽管他仍然细心的照顾着他,也还是温柔的,但是,他发现,秦再出现后,从来没讲过话,眼里总有些哀愁。
为了散心,他和秦下山,这次听到更多关于两年前武林盟主失踪的传说;以前,他忙着找他,没注意过其他信息,此时听到,只觉得讽刺无比——秦带新婚妻子出游时,为了救落入虎口的妻子,受了重伤,由此才下落不明……
秦应该是担心着娇妻的吧?他想着他眼里的愁绪,心痛,还是没有办法对他的伤心视而不见……这夜,他抱了十年的女儿红出来,和秦在月下对饮,秦的眼里,水润深沉……然后,他借着酒劲,吻上秦的唇,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让他放纵……
纠缠着,抚#摸秦的身体,亲吻,膜拜,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这是自己最爱的人……然后他轻柔却坚定的进入秦的身体,销&魂的快意……秦的汗水和泪水一齐流下来,眼里有情意,仍然不说话……他轻轻吻掉秦的泪水,眼里潮湿,忍不住呐吼,激烈的穿刺……数不清的交%欢,热烈却绝望,这次,他真的要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他自私的想要留下一点美好,记住秦身体的味道……
留了信,告诉秦,让他放心的去找他的未婚妻……然后,他便放逐自己,三山五岳,驻留片刻却绝不在任何地方停步。
月圆时,总会想起那最后一个夜晚,欲@望如风的成长,想他,想要他,疯狂的舞剑,让自己绝对疲惫,然后随便找个青楼舞馆,睡觉,这样,才不会想他……
他隐居的山林闹虎患,见人即咬,三年来伤人无数,巡抚终于耐不住人民请愿的声音,广招武林人士上山打虎。三年来,他第一次踏上这块地方,直觉告诉他,那是陪他的那只虎。揭榜,他不想它受伤。
当地居民把他带到山林的边缘,便再也不愿进去,说只要一进到山林的范围,便会被攻击。他不置可否,抬脚缓步的行进去,它绝不会伤他。
行到自己当年住的小木屋时,心有些砰砰的跳,不受控制;仿佛有什么感应一样。他行上往山崖的路,抬头,看见虎孤独的趴在那里,望着远处,眼神忧伤。忍不住唤它,虎回头,不敢置信的样子,然后冲下来,扑到他,爪子狠狠地掐进他的脖子里,血流出来,他抚摸着虎的头,像以前一样。虎的眼里有泪缓缓流下来,然后倒在他身上,不省人事。
他给虎把脉,受过伤的内脏,能够撑到现在实属侥幸。他很伤心,虎的日子熬不过冬天了。他留下来,陪着虎,打猎,给虎烤肉吃,虎的胃已经没有办法消化生食了。这是山林之王啊,这种日子对它来说不啻于折磨吧。他常常和它一起,爬到山崖的顶上,迎着风,他会摸着虎的头,亲亲它,他想让它走得安详些。
虎开始暴躁,试图逃离他,但是它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于是,它不让他在靠近,他想,这应该是他最后的尊严吧?于是,把做好的食物放到门口,等它自己吃,它的时日无多……
最后一天,他等到晚上,也没见虎吃门口的东西;心慌慌的打开门,空的,虎不在了,桌上有字条,不详的预感,他不敢去看那张字条,发着抖后退……不是的……
终于,控制住自己痉挛的身体,僵着手拿过字条:“对不起,我爱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以为我结婚你会回来找我,才想要结婚的,你说过爱我的……可是,那个女的他想杀你,我只好杀了她,我受伤了,她太强了。我没想到,我居然有虎族的血统,这样也好,可以陪着你啊;可是你又要走了,你告诉我你要去找我,我多想告诉你,我就在你身边啊,我找了你好久才找到你的……我等着你,就在这里,你会回来的,我知道……
“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你回来了,在我找到药物控制自己的形体后,可是,我的身体越来越弱……死亡的征兆……那一晚,你知道吗?我幸福得流泪,却不能告诉你我的幸福,我的声音,已经不在了……你又走了,可笑的理由。
“我故意制造事故,想要让你回来,三年,三年……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够再接受药物了,我没有办法在你面前保持人形了……我真的想杀了你的,那样,我就永远是你心目中最完美的样子了。我下不了手,贪恋着你的温柔…………
“…………
“……”
他跌跌撞撞的往山崖跑去,不要,不要……心痛得纠在一起,不可以这样残忍,怎么能这样对我?
印着最后一丝霞光,青年白衣肃杀,迎风而立,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来,一笑倾城,然后缓缓地倒了下去……他惊恐的瞪大眼,无法呼吸……
抱着青年渐渐凉掉的身躯,他轻轻笑了,“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再不走了,所以,不要生气,不要闹别扭……”
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今夜,竟然也是圆月,他在青年的额头印下一吻,然后把唇移到青年唇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向前一步,紧紧搂着青年的腰,夜风吹起他的黑发,笑中带泪,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再向前一步,坠入无边的黑暗,无底的深渊……
情深——————不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