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逐日问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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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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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流曳,朝霞若锦,深深浅浅笼了整个玄都。
骆寒纵马长街,面色如水沉静,却将一路上人们议论的事情尽听耳内。
“听说昨夜皇宫动乱,数批杀手闯进皇宫去逐日剑,御林军死伤数百……”
“竟有这等事,逐日剑最后可是被盗走?宣帝怎样?”
“宣帝还在重病中,至于说到那剑,更是件奇闻,就在杀手们搜剑快到宣帝寝宫之时,听说空中白影似仙,轻纱覆面飘然玉立皇城之巅,却是玉观音,举逐日剑在苍天下,对着数千人说,‘逐日剑现在玉某手中,明日将在观音阁公诸于世,剑落谁家,世人自有公道,如若诸位执意要在这帝王重地胡闹下去,休怪玉某不客气!’”那人似是极钦佩玉观音,学着玉观音豪迈的气概,引得众人发笑,“玉观音白纱似雪,衣袂一扬,寒剑飞虹,就那样俯视众人,那些人居然真的奇迹般的未再纠缠,当真就走了。”
骆寒闻语剑眉一展,还好没事,难怪在茶亭没有等到她!心里随着那人话语浮现出长天下她孤独的一个人对着群魔,心里不觉一颤,他回来了,回来了呀,却还是没能给她分忧,她总是将一切揽到自己身上,所以即便知道她在骗他,依然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玄都,可是如今风云又起,他既然来了,就不能再让她一个人。
“玉观音,就是玉观音,上善若水,玉泽天下,哪里有灾难,哪里就有她呀!”
“是啊,若非她出现,这玄都风云不知闹成什么样子,不过好像现在观音阁前已经聚了好多人。我们……”
“你们懂个屁,这无疑又是一场厮杀,听说各国朝堂武林翘楚已经有一部分赶到。都说这玉观音上善若水一心为民,可是老子看都他娘的传言,她竟然将逐日公之于世……呜……”那人话至一半,突然捂嘴,手张开时,却已经肿的的不成样子,众人不禁捧腹,遭报应了吧,敢污蔑玉观音,脑子让驴踢了!
纵身掠过的骆寒唇角依然勾着那若有若无的散淡,弹掉手中沙粒,妄言于她,你还不配。
观音阁。
琼楼玉宇,清雅不似人间楼阁。
楼高三丈,逐日似是横空,辉芒映天,日月失色,如寒山飞虹,破空夺魄,果真是一剑寒光十四州。
楼下数批人马,有黑衣凛冽的死士,有面色深沉的谋士,有悠然自得的隐士,有顶礼膜拜的众生……
骆寒惊鸿扫过众人,眸光微阖,最终缓缓落于观音阁左右的一副字画。
天幕地庐雪作衣,梨琼梅璧玉无栖。
玉泽天下渡苍生,屠苏酒尽马蹄急。
银钩铁画,墨迹斑驳,淋漓在上好的丝缎上,却仿佛映入那白袂绽放。
骆寒心刹那间微微颤动,那是师父的字,那是师父送给师姐的,任楼下无数欲望的眼灼灼于逐日剑,因为它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即便自己无能拥有它,但是若送给哪位帝王,此后怕也是官运亨通,财路扶摇直上,骆寒轻轻一叹,但见那墨迹迎风兀自清高。
人群开始动乱,有叫嚷的,有唏嘘的,人世百态尽显。
为首的乾国争云三骑黑衣如墨,随后是坤国陀螺阁的人,天国的骠骑将军也在……三六九等,为权利,为财富,舍我其谁!
“这玉观音将逐日放在那里,莫不是让我们自己分个高下。”
“听说这帝王剑有灵气,一般人是驾驭不了的,宣帝可是为他所伤……”
“哼,这些骗人的把戏谁信,昨天玉观音不是还持剑在手吗?难道玉观音能坐拥天下?”
“这……这也说不定……”
争云三骑闻语嗤之以鼻,忽然三人交换了眼色,纵身而上,三道黑影突然掠上红漆栏杆,逐日之争算是正式开始。三人身形倒也利落,绝非一般高手。
却见三人同时哀痛一声,除了老大争云还死死挂在红柱上,其余两位均已趴在地上,伴着青衣飞纵,惊鸿一现般轻灵,若清风拂过,黑色斗篷遮面,那人身形似蛟龙,却随意的踩在搂檐边缘,用衣袖轻轻拂拭那幅字画,“你们继续,只是别弄脏了这字画……”
青衣人话语懒散,让人听来说不出的随性舒适,似是春风吹散飞花沾衣的轻松。
闻语可真不像是踩在那半寸搂檐上,本应如履薄冰,他却如履平地,边吹边叹的拂拭那字画,众人皆是唏嘘。
红柱上的争云脸色憋得通红,却是死死不肯下来,太丢人了,眼眸一洌,“请问阁下是?”
青衣人笑道,“我不在阁下,我明明和你一样在半空,哎,对了,你累不累,你可以先到阁下休息会儿,再上来,若是这样抱下去,断个胳膊折个腿的,那可就再也上不上来了,更别说夺逐日……哎,这就不对了,送礼也不好送刀子吧,我不缺匕首,哎,你怎么下去了……”
众人亲眼见那少年指尖灵动飞沙,绝非等闲之辈的争云就那般跌落阁下,不禁将眸光落向这突然出现的少年。
“这丝帛如雪染了尘埃当真是可惜,你们绕路,你们看我做什么?我有那逐日好看吗?我又不能让你当官,亦不能让你发财……更不能让你当皇帝。”
他自言自语说的风轻云淡,修长好看的手轻轻拂拭那玉泽天下四个字。
不过这句话还真是提醒了众人,一群紫衣人飞身掠上栏杆,直奔逐日而去。
众人唏嘘,坤国陀螺阁!这可不是等闲之辈。
那少年当真也是奇了怪的,并不管身旁飞掠的身形,优哉游哉的兀自斟酌那画。
为首的御风最先到达观音阁顶,逐日之光刺目,他眼睛炫亮,迫不及待的去拿逐日剑,却在下一刻痛呼一声,身子疾落,还连带着把半空几个人也砸了下来。
“这是谁的血,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不管,可是都看好自己的血,谁再滴过一滴,那全身的血今日就都流在这里吧。”闲淡里带丝不满,少年遮住那副清隽的字迹,掌风凛冽处,血液飞溅亦改变了方向。
“啊,难道逐日剑真的有灵性,只有它的主人能持此剑?”
“不是!大家不要受骗,我中毒了!”御风突然大喊,“是毒,大家想想为何玉观音能持此剑,而且她把剑放在这里让大家厮杀,能够接近的却又被毒死,真是太狠了!”
“啊——玉观音竟是这样的人吗?”
“这个婆娘——啊!”话未毕,此人突然伸手捂嘴,呜呜呀呀的再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惊恐的看向空中少年。
“你嘴太脏,我不喜欢,所以这辈子你也不必再开口了。”
少年手中似是把玩着什么东西,散如细沙从指间落下,谈笑风生间,指间飞沙,竟是粒粒置人软穴,刚才非议玉观音的人几乎一个不拉的倒在了地上,人头攒动的动乱顷刻间成了站立不相上下,呜呼哀哉乱叫一团,各自穴位被点,疼痛奇痒的,笑不可止的,打喷嚏流泪的……一片混乱。
这人话语如风,下手却是如此狠厉。
“这人定是玉观音的派来的,否则她为何不肯现身——”
青衣人似是闲闲一笑,忽然足尖微点,惊鸿影落空中,如螭龙搅碧海,他落入人群中,随手扯了白绫,如飞虹探月,白色光华逼迫,白芒温柔轻点处,人即倒,“早该替玉观音收拾你们这些无事生非的人!”
白练横空,他颀长的身形飒沓流转,黑色斗篷旋转如清风圆月,凌波微步,步步生真气,那些刀剑零落,雪刃寒芒皆在那一点白芒下失色,或卷或舒,动静皆风云。
凡是有眼界的人皆已看出,这人竟是绝世高手,既然蒙面,必是怕人认出,所以有脑子的反倒老老实实不再反抗,诧异的发现那白缎凌厉,却是丝毫不会伤及无辜。
少年斜倚阑干,以手支颐,闲闲道,“你们都看那剑好看,却不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吗?为了不让你们受苦,我先替你们保存了。”这闲散从容的话与它昭示着少年欲抢逐日剑有些矛盾的突兀。
“且慢。”缓淡的清音响起,于混乱之后,白衣素净,风姿绝世的公子坐于轮椅之上,缓缓而至。
他,衣不带水,眉间朱砂,敛尽风华。
眉目静楚间自有动人风雅。
“公子!”
“倾城公子!”
“公子倾城!”
这下可来了救星了,倾城公子出现,那绝对不会允许这个无名少年将逐日剑带走的!
“逐日剑既然是帝王之剑,那请阁下不要引起天下动乱,除非阁下证明你是哪国帝王。”倾城公子低眉把玩手中红线,悠然绕指,却忽而弹指,红线如丝,却是解了一人的笑穴,这人笑得实在是难听,吵。
“是帝王又怎样?”宣帝得剑不是一样受伤,青衣人透过黑纱似是饶有兴味的看着倾城公子。
“倾某自认不是口舌伶俐之人,今日阁下要带走这逐日剑却要先问过倾某。”温雅如玉,浅淡似皓雪,倾城公子淡淡的眉目间却是不容妥协的凛然,那一一种温柔的凛然,那双手,真是好看。
温雅。
清泠。
莹彻。
弹指间,红线如魅飞出,公子已经解了数人穴道,青衣人看着这一幕,“那你是要和我比试了,那好,你说比什么?”
“夕儿,将茯苓散配上紫竹茎液给御风阁主解毒。”
小丫头儿恩了一声,从怀中掏出几个瓷瓶,便走向那因触剑而伤的御风。
倾城这才淡淡抬眸,“比什么随你。”
刚刚恢复体力的人有一部分忍不住笑起来,倾城公子,不是人,是神是仙,传言中的他还真是没什么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