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回首勿相忘 番外之安涯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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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崽子,你为什么欺负安童?”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这是并不爱我的父亲的声音,我望着坐在地上哭的弟弟,不知所措。我只是想和他一起玩,我们互相打闹,他不小心坐到了地上,性格柔弱的他便是如此的哭了起来。我知道父亲不会听我的解释,所以我干脆的不回头,等待着。果然,父亲气愤的质问之后是鞭子落于身上的疼痛感,我咬着牙,不让自己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恨,我恨我的父亲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要让我的母亲孕育出来一个多余的我。
“父亲,不要打哥哥了,是我自己摔的,是我自己摔的。”我只感觉到后背一暖,一双小小的手臂就从我的后背环绕了过来,回头,父亲通红的眼睛怒视着我,安童闭着眼睛紧紧的将我抱着,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耀着晶莹的泪光,我看到父亲的鞭子依然是毫不留情的挥了过来。我急忙的将安童护在了自己的身前,用自己的后背去抵挡父亲那无情的鞭子。
一直以来,我一直都以为父亲是疼爱安童的,可是当我看到父亲那满眼通红的挥舞着鞭子打向抱着我帮我抵挡痛苦的安童的时候,我的心里荡起了一阵阵的涟漪,也许,一直以来,父亲就像不喜欢我一样的不喜欢安童,只是,因为安童的母亲为正妾,地位比我的母亲要高,所以才会对我有着不同的待遇吧。
“草,劳资打累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后背传来的疼痛如火烧一般的难受,我咬着自己的牙齿,连嘴唇出血了都不曾感觉到。什么都麻木了,从火烧到什么都感觉不到的麻木。但是我知道,我的后背一定已经血肉模糊。我闭了闭眼睛,听到了父亲传来的喘息声,他打累了,所以停手了。我不屑一顾的冷笑着,不愿意回头去看他那张丑陋的嘴脸。
“哥哥,你疼么?”安童一直在我的怀抱里颤抖,我咬紧牙瓣过安童的身体,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没有任何的伤口,才宽心的的对着安童微笑了起来,“哥哥不疼,一点……都不疼。”我只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全部都被抽走了一般的难受,在对着安童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终于还是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地上下过雨的冰凉,透过我灼热的肌肤,很舒服很舒服。
我的意识在悄然流逝的时候,我听到耳边传来了安童惊声的尖叫,“哥哥,哥哥!”我还听到无数的脚步声从远而近,慢慢的靠近了我的身体,我听到安童的母亲的声音,如同我早逝母亲般温柔的声音,却透露着令人窒息的凶狠,“来人,赶快扶安涯进屋。烟儿,去,赶快去请大夫。你们是怎么搞的,看到老爷喝了酒不去阻止他!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去!”
我清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睁开自己疲惫的双眼,只感觉手似乎被牵制着。顺着胳膊望去,安童正紧紧的握着我冰凉的手,沉沉的睡去。这孩子,在这冰凉的夜如此睡着,难道不怕着凉了么?“童儿。”我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咬着牙缓缓的移动了下自己的手臂。
似乎感觉到什么的安童,缓缓的醒了过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望着我,一下子兴奋的叫了起来,“哥哥,你醒了,我去叫大夫。”
“别。”我急忙抓住安童的手,并且成功的阻止了他的离开。他望了望被我握住的手,又望了望我的眼睛,满脸疑惑,“哥哥,你醒了为什么不让我去叫大夫帮你看看?”
“你……为什么不去自己的房间里休息?”我很困惑,因为母亲的原因,我一直努力的将自己与这个家里的人隔离着。可即使如此,偶尔的我也期待着他们对我的认同。可今天发生的事,让我不知道我到底该如何选择,到底是继续的隔离还是融洽?望着这个比我小的孩子,望着他因为疲惫而略显得毫无精神的脸,我的心一阵一阵的疼痛。应该是我保护他的,应该是我来守护他的,应该是我站在他的床前,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哥哥,我不放心你。”安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列开嘴露出了两颗洁白的牙齿,他笑的十分可爱的望着我,“哥哥病了,我怕下人们照顾不好,所以我把他们都支走了。我要亲自看着哥哥醒来。可是可是……可是我居然睡着了,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安童说完,愧疚的低下了脑袋,然后偷偷的抬眼望一眼我,眨了眨自己长长的睫毛。
“没有。”我摇了摇头,只感觉眼睛里有什么在闪动,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下人在怎么嚣张跋扈,我也是这家里的二公子啊!望着他,我微笑着开着玩笑,“那现在我醒了,你也去休息吧。你看你,两个眼睛都快变成猫熊了!”
“哥哥真讨厌,我才不是猫熊呢!”安童见我取笑他,嘴巴一鼓,望着我,委屈的不得了,一把抓过我的手使劲的摇晃了起来,“哥哥,外面黑,我怕。哥哥,我和哥哥睡好不好?哥哥,好不好吗?”
“好好好。”被他摇晃着的胳膊带动了后背的伤口,我忍耐着疼痛的望着他,咬牙切齿的答应了他的要求。看着安童高兴的一轱辘的爬上床榻,看着安童高兴的睡在我的身边闭上了双眼,我只感觉胸口里暖暖的。这就是所谓的家的感觉么?也许,我真的不应该将自己再次的隔离开来呢?
小心的给安童整理好了被子,我也闭上了双眼,疲惫的倦意一下子将我包围起来,我和安童就这么安静的睡去。睡梦里,我梦到安童微笑的和我牵着手走在郊外的小道上放着风筝,那风筝飞的很高很远。睡梦里,我梦到我的娘亲和安童的娘亲微笑的坐在一起,他们温柔的看着我和安童的身影,四处一片温暖。
可是突然场景一变,满山的火海像我席卷而来,我惊恐的睁大眼睛寻找着娘亲的身影,却发现她已经安静的躺在了那一片的火海之中。“娘亲!”我一声呼唤,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了出来,她又一次的离开我不要我了吗?我努力的冲向那火海,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冲不过去,回头,安童紧紧的抓着我的衣服,“哥哥,别过去。哥哥,哥哥!”那声音响在耳际,真实的让我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哥哥,哥哥,着火了!”安童摇着我的身子,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我一下子呆了,难道我不是在做梦么?那一片火海的温度,那一片火海的吞噬,我听到下人们拼命的呼喊着“救命”,我听到安童娘亲的声音在这一片惊呼中显得如此的从容而冷静,“快,去打水,快,湿毛巾,不要惊慌,小小的火灾而已。”
“安童,乖,不怕,我们穿好衣服出去看看如何?”那从容而冷静的声音直直的刺进我的内心深处,我定了定神,小心的安慰着怀中被吓坏了的弟弟,“乖,有娘亲保护着我们呢,没事的。”
“恩。”安童乖乖的应了我一声,然后小小的手钻进了我的手掌之中,任我牵着他,走下床,一步一步的向门外走去。我不知道那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只知道一开门的瞬间,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刺痛了我的双眼,我的眼泪一下就那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哥哥,你怎么哭了?”安童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的身影在这一片火红的海光之中,显得格外的瘦小。我摇了摇头,抱过他,走到了安童娘亲的身后,“大娘,他呢?”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一定已经不在这里了,那股感觉特别的强烈,强烈到我以为现在仍然是在梦中。
“那里。”安童娘亲冷漠的望了一眼庭院方向,然后转身拥抱住我和安童,她的头,深深的埋在了我和安童小小的身体里,“你们两个,不论将来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相依为命,相亲相爱。可以答应我么?”
“恩。娘亲,我和哥哥一直都很相亲相爱的啊!”安童天真的眨着他美丽的眼睛,望着他的娘亲,我却从他娘亲的话里,感觉到了别翻的滋味。“大娘!”我准备说什么,却被她用她修长的食指阻挡了我任何的言语。我眨了眨眼睛,只看到大娘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然后她头也不回的起身,“安决,带安童和安涯离开这里。”
“是!”我看到安决轻盈的降落到我和安童的面前,然后拦腰将我和安童抱起,不顾安童在他身上拳打脚踢的将我二人抱走了。
“娘亲,娘亲!你不要我和哥哥了吗?娘亲!”安童一边声嘶力竭的哭着,一边不停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我去只是看了一眼大娘,然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用白布遮挡着看不见身体的父亲,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我已经感觉不到那灼热的火焰,安童也因为哭的太过于厉害,嗓子开始沙哑。睁开眼,安决将我和安童轻轻的放于地上,望着我们,“这里很远了,他们应该追不到这里,你们快走吧,这个方向一直走下去,是蛊镇,传说中能保护任何人的地方。”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把抓住了回头欲回去的安决,冷冷的望着他。“既然抛弃了我和安童,也至少应该给我们一个被抛弃的理由,否则,我安涯发誓,一定要血洗安家!”
“不用了。”安决回头看着我,语气里淡淡的,“安家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否则,你会以为这一场大火是自己燃起来的?夫人让我带你们出来就是为了让安家还存在于世,等你们长大后再将安家重新振兴起来。安涯,安童还小,这是你的重担,你明白么?”
“我……知道了。”那一股的热血瞬间熄灭,我沉默的低下头,将安童的手死死的握在了手心里,感受到手心里的温度,我知道,也许我今后唯一的选择,就是好好的活下去。再次抬头的时候,安决已经离开了我们的视野,安童什么都不懂,只是乖乖的看着我,却很安静的不说一句话。我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对着安童,“我们去学技术去,回来给娘亲帮忙好么?”
“好!”安童的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开心的跟在我的身后,一步一步稳定的走向了蛊镇。去蛊镇的路途并没有我想象的远,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一位慈祥的老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牵过我们的手,带我们走进了蛊镇这块神秘的地方。我看着那一块一块古老的建筑,只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轻轻的呼唤我,“安涯,我等你很久了。”
“这里就是蛊镇么?”我警戒的询问着带我和安童来到蛊镇的老人,他回头望了我一眼,眼睛里慈爱的目光闪闪发光,“是的,进去吧,巫师在里面等着你们在。”
我带着安童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进了一座古老的房间之内,昏暗的房间里,烛光闪耀着温柔的光芒,一个浑身洁白的老人望着我和安童,笑的很温暖,“你们就是安童和安涯?”
“是。老爷爷你怎么知道我和哥哥的名字的?”安童好奇的询问着老人,老人却只是安静的看着我和安童,保持着他温暖的笑容。
“命中注定,你们会来到这里,所以我当然知道了。”老人走到我们的面前,抚摩了下我们的额头,我感觉到他指间的冰凉,一点一点渗透过我的肌肤,让我感觉无限寒冷。我警戒的望着他,“你到底是谁,命是什么?”既然他说命中注定,那么请告诉我,这个命到底是什么。
“安童,是为了九尾而生,而你安涯,是为了安童而生。”老人依然笑容满面的望着我,可我却在他的笑容里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为什么那曾经感觉的温暖在瞬间不在存在。我还在思索着,老人的声音继续飘荡在了我的耳际,“过不了多久,安童等待的人就会出现,而安童等待的人出现的那个时候,你,安涯就再也不会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去吧,去休息吧,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们只需要在这里好好的照顾自己,足以。”
就是如此的等待了多久,我已经没有了概念,只知道终于有一天,那个男子来到了这里,见到了安童,也见到了我。我在看到那个男人的那一个瞬间,恍惚了很久,他是神仙么?为什么显得如此飘逸,他和巫师大人一样么?虽然最后容不得我多想什么,但我知道,即使我走了,我也会留恋着一样,那就是这个男子,只一目的扫过,我就再也无法忘记。
他走了,安童走了,我看到巫师安静的躺在那里,回复到了最初的状态,他们果然是一样的。我望着因为巫师的死亡而带来的蛊镇的变化,我笑了,这也许就是巫师所说的我的结局吧,我看到一个男人,悄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的唇轻轻的动着,直到我在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听不见任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