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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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洋洋自得,伴着马车的行走节奏摇头晃脑。她本就是看到别人不舒服心里才痛快的人,见到赵修远皱眉自然是开心的很,甚至于连自己方才的忧愁思绪都忘掉啦。
然而夜里马车内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乐的事情,不一会儿如玉见赵修远连眉头都不皱,自己也就没了精神。她四下打量,见车内物件奢华,连坐垫都是貂皮在上京绣锁边,比之一般的王公贵族毫不逊色。
她找了半天,若说少了什么,那无疑是灯光。如玉问道:“这车里怎么没灯?”
赵修远本是闭目养神,不去看她,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诧异的斜睨了如玉一眼,“你不知道在奔驰的马车中灯火容易打翻么?”
一出声就被人鄙视了……如玉鼓起脸,不乐意了。
她过去出门都是绿衣等人打理,哪儿会在意灯光这类小问题。更何况,在她记忆的深处,车内有灯火实在是简单到极点的事情,不值得诧异,却不曾想,在别人马车中没有灯火才是正经事情。
她忽然想到绿衣,也不知道当时她是如何费尽心思只为满足自己的一个小小要求,这么个傻姑娘呀,如玉不禁微微摇头微笑,她心思一转已经不在方才的事情上,自然也就不在意赵修远对她的鄙视,只是淡淡的笑叹道:“以前我的马车中都有人为我点灯的。”
她这话来的突兀,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与怀念的往事气息,似是能将人心蛊惑,赵修远听了又一次诧异的望向她,不能相信这样深沉的感情能从一个J女口中说出,正巧如玉也朝他看来,两人视线相触,暧昧绮旎油然而生……
心跳的感觉来的如此莫名其妙,让人无所适从。赵修远只觉的自己望进一潭深泉,其中倒映星光点点,美不胜收,如墨玉,如黑曜石,温润的让人心都跟着柔软了,被她这样怀念的人,一定特别幸福……而自己,曾经也有人这样对自己的,可如今,大约只有人在月光下咬牙切齿的诅咒,恨不得自己早些死去来的干净!赵修远心神越来越远,渐渐竟忍不住一个念头跑出来,莫名的嫉妒起如玉口中的那为她点灯的人来……
人有时候是会被气氛所影响牵引的。赵修远看的执着认真,如玉也就不由自主的陷进这令人面红耳赤的沉默中。不过,面红耳赤是对寻常小姑娘讲的,像如玉这类两生怪物自然不能算如其中。她虽也看着赵修远,却不是因为这份不由自主,而是因为她在赵修远眼中看到了久远的过去,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寂寞沉重的随风往事,只是他不肯又或是不能放手……这也是个可怜人呐!
如玉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喝酒。如玉一转头,那份魔障便已被打破,赵修远也不由转过头去,假装自己仍是在闭目养神,只是常年混迹于花街柳巷的他脸上浮现的淡淡红晕却是无法抹杀的。这是夜里,若是常人自然是看不到他脸色的小小变化,可如玉却是眼力好的很,只能是看见当作没看见罢了。
怎么今天这么不小心就探究到了两个人的过去呀。
其实如玉一点都不想知道的,因为知道了这份过去就意味着如玉会忍不住对他们手下留情,如玉对于弱者一向很是心慈手软的,只有不知道才能肆无忌惮的欺负他们嘛。瞧,现在如玉就已经不怎么记恨赵修远了,只不过是一个不得解脱的可怜人,记恨着也没什么意思。
只是,如玉很郁闷,我也是一个很无辜的人呐,凭什么要我牵扯到你们交错纠缠的世界里去!好吧,过去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只要你以后不落到我手上,我绝不打击报复。唉,只因为一个眼神,我就要放弃一份报复人的乐趣,真亏!
咦,酒也没了?
就说碰见赵修远没好事!晦气晦气,呸呸呸!
赵修远毕竟经验老道,不一会儿已经按奈住心中悸动。这时他听到如玉嘴中似乎念念有词,一看又见如玉抱着她一开始就抱在怀中的罐子又摇又晃,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啊?”如玉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敢跟自己说话,果然是经验丰富的人呐,脸上红晕刚退,就已经敢再次搭讪了,“哦,没酒了。”如玉说着,将酒坛子放下,往车壁上一仰,没了就是没了,也不做无谓挣扎了。
赵修远到好似是突然对如玉感兴趣起来,又问:“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万花楼?”
“我住在适易居。”如玉答,没酒的时间真难熬啊。
赵修远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最近缺钱吗?”
如玉很奇怪:“怎么这么说?”赵修远的语气很奇怪,好像还带着淡淡的关怀之意,这个,好像我们,啊,是明惠,他自己不还说明惠跟他不是没什么交集吗,怎么忽然这么亲近了?
“若不是缺钱怎么会一个晚上赶两场堂会。”赵修远故作淡薄的说到。
原来如此,还是将我当作出场子的了。
如玉也不解释,解释了多麻烦,只是随口“唔”了一声,随他怎么想去吧,只要今天把我送到地头上就行。
赵修远听如玉含糊的应了一声,只道当真是因为缺钱。他也不知怎的,忽然很有一种要将此人留下的冲动。只是,他想,她应得如此含糊,想必也是不愿提及此事的,若是自己问了,势必要唐突美人,有伤于她的自尊心。可若是不问,她又马上就要去赶赴下一场堂会,赵修远如此翻来覆去想了几遍,一颗心煎炒油炸一般,到最后中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如玉见他不说话,也乐得清静,两人自是无言,一室静默,直到车夫停下车来,伸手撩开车帘说:“少爷,适易居到了。”微弱的月光下,他脸上一道明晃晃的刀疤阴森森的渗人。
如玉见之一惊,愣了一会儿才说:“哦,那我走了。”
“等等。”赵修远语气仍是淡淡的,伸出手来说:“这个给你。”他手上躺着一块玉佩,想是因为经常把玩,所以圆润的喜人,可见是极得主人喜爱的。
“这……”如玉奇怪了。
“算是你今晚陪我一路应得的吧。”赵修远眼神飘远,不见波澜。倒是那车夫一见那玉佩愣了一愣,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曾说出口。
他这样说真是很侮辱人,如玉再一次被他惹怒了,她冷冷一笑,接过来说:“真是谢谢赵爷了!”说着扬长而去。
要!为什么不要!这块玉佩一看就知道很是值钱,拿一点是一点,既然你这么喜欢给人钱,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事后赵修远家频频失窃,京中曾红极一时的大盗暗生香则销声匿迹,除却赵修远家,京中竟是难得的和平,长久不曾传出有其他人家失窃的消息,大家都猜测是赵修远得罪了暗生香,一时多少谣言,赵修远则是浑然不解,他为人低调,待人也宽厚,在一径人际间混的也是如鱼得水,不记得自己曾得罪过什么人呐。
——后来如玉的搬家费中凭空多出了三十多万两,开心的如玉好几个晚上睡不着,又多出门走了几遭。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是当时那刀疤车夫待如玉走远了,终于忍不住问,“少爷怎么把那玉佩给了她?”他问的急切,可见那玉佩不只是简单的玉佩那么简单。
赵修远则还是在回想如玉接过玉佩时的冷笑,终究还是伤到她了,他看了刀疤车夫一眼,刀疤车夫立刻一个瑟缩,头又低了低,似乎对赵修远极其恭敬。赵修远道:“以后你见她就如见我一般。”他说着,正要放下车帘,忽然又说:“如今赵家只剩你我,你以后不必对我这样恭敬的。”
他说的真挚,那车夫听的怅然,手一抖马车缓缓起步,车夫叹口气说:“在小的心中,你永远都是赵家高高在上的少爷。”
赵修远闻言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过了一会儿忽然冷冷一笑,什么少爷!如今赵家也不过就剩两个人而已,一个不人不鬼,一个半人半鬼,还谈什么少爷!
当年权倾平国的赵氏家族,如今竟是满门抄斩,连祭祀祖茔之地都不剩,我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