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长安篇 第二章街头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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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没有职务,搬到长安的杨玄珪几乎是整天整天的赋闲在家,领着四品的俸禄,光拿钱不用办事儿。闲极无聊,杨玄珪给自己找了个活儿干,那就是搜集残破古画拿回来修补复原,没想到试了几次竟然上了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玉翎看了手痒,终于有一天忍不住让杨玄珪收集字画时顺带也收些古董,她身上从未有过穿越女主的光环和技能,好歹曾经学习过文物鉴定与修复,她也想证明自己有一技之长,不丢穿越人的脸。事实证明,是穿越者总会发光的,她的鉴定水平和眼光依然存在,只是因为年代的差异,她需要更多的比较参照。
赶在过年前,杨旭的信到了。在长安安定下来后,他们才写信告知杨旭全家人已在长安安居,算算时间,这信件一来一回,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玉翎拿到自己的那封信,回了房间打开一看,顿时又气又笑。
杨旭在信上说,长安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怕玉翎年纪小不知深浅,若玉翎受了什么委屈,在不确定对方背景的情况下,能忍则忍,等他回来再帮玉翎讨要回来;若是玉翎自己就能搞定的,就不要客气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丢了他们少林双虎的脸。在连续三年的少林俗家弟子武比中,杨旭和郭旰都是稳坐第一二名宝座的,被人笑称少林双虎。
玉翎不服气的想,难道自己还不够懂事吗?在杨旭眼里自己竟是这么不让人放心的人?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她心里可是清清楚楚的,再过几年长安城她都能横着走了!
把杨旭的信收起,玉翎又欢欢喜喜的出去了,随着信一起回来的,还有杨旭捎回来的礼物呢,是他们自己狩猎打的皮毛,好的料子杨旭都送回来了。殷记各种布料都不缺,毛料却是不常见,她得挑块好的镶在斗篷上面。玉翎不知道的是,原本郭旰也写了一封信带给玉翎,只是杨旭不肯做这种帮人私相授受的事,给郭旰退了回去,郭旰气得不轻。
马上就要过年了,杨府的气氛也喜庆了些,毕竟是在长安过的第一个年,大家都想热热闹闹的。
这天雪后天晴,来长安后一直没怎么出过门的玉翎想要出去逛逛,殷氏允了,让青芽和青茗陪同。青芽和青茗都是被赐给杨府的官奴,方草儿和李菁都留在洛阳没有跟过来,由媛姐带着继续培养,以后仍是要留给玉翎当帮手的,乔单跟着杨旭去了丰州,李彦现在杨玄珪身边做书童。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作为当时全世界最大最繁荣的城市,长安比洛阳更加恢弘大气,底蕴深厚,布局严整,很多第一次到长安的人都会为之震撼。
玉翎去的是被后人称为“金市”的西市,这里有许多外国商人开设的店铺,街市上的往来人群,有高鼻深目的西域人,也有前来求学的高丽学子,他们用蹩脚的官话与旁边的人交谈询问,这一幕幕场景,让玉翎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才是盛唐气象,大风泱泱,兼收并蓄,博采众长!
马车缓缓前行,街上采买年货的人很多,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店铺都会关门歇业,必须得趁这几天把该买的都给置办齐全。人虽多,却也井然有序,只见繁荣,不见脏乱。
“小姐,马车不能再往前了。”青芽提醒玉翎,再往前,所有马车都被拦下,只能步行前往,因为人实在太多了,马车根本挤不进去。
玉翎不在意的跳下马车,让车夫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停车,她自己带着青芽青茗逛西市。珠宝店,货栈,酒肆,香料铺子,波斯邸,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更有一间酒肆门口站着两名美艳的胡姬,请往来客商品尝她们新到的葡萄酒,门口放着满满的两坛,任人随意舀出引用,引得不少人围观。
看得新奇,玉翎也提步走向那家酒肆。免费品尝的美酒,只用了白瓷小碗来盛,桌子上摆了十几二十个小碗,你喝一口我喝一口,玉翎摇摇头,进了酒肆。
酒肆里头,除了各种美酒,还有不少精巧酒具。一路看过来,一套琉璃盏颇得玉翎喜爱,杯身透明度极高,一套五个盏分别是青、紫、蓝、粉、淡金五个颜色,半开的花苞形状,以藤蔓为纹饰。
问了价钱,玉翎从荷包里取出两个一两重的小金锭,这套酒具价格不菲,但材质造型都很让她喜欢,忍痛也买下了。
将酒具装好,玉翎独独拿出那个淡金的酒杯交给青芽去洗一洗,回来玉翎便拿着酒杯到了门口,用竹节做的勺子舀了缓缓注入酒杯,剔透的玛瑙色,浓郁的酒香中夹杂着淡淡的果香,玉翎端着酒杯深深嗅了一口。
“嘁,土包子!”一道不善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听声音年纪不大。
玉翎不认为土包子跟自己有关系,没有反应,浅浅的抿了一口酒,谁料背后被人推搡一下,“说你呢!”酒液从杯中洒出,溅在裙摆上,斗篷白色的绒边上也沾了几滴。
“没礼貌。”玉翎皱着眉回头,看那个扬着下巴的傲慢少女,红裙耀目。
红裙少女似是没想到玉翎如此作答,瞪大了眼:“我没礼貌?我为何要对你有礼?我是否有理与你何干?你这人,花了二两金买酒具,却只为喝一口这不用钱的酒,真是可笑!”
原来如此,不过,“与你何干?花的是我的金,品的是人家的酒,与你何干?”玉翎才懒得解释她的确是看上了那套酒具,顺便才尝尝新酒的。对这种刁蛮任性的姑娘,玉翎心有阴影,没办法让自己对这样的人好脾气,她家也不像以前那般毫无权势了。
“你!”红裙少女被气到了,涨红了脸颊,明明她才是挑事的那个,被玉翎反讽她却觉得委屈极了,口舌上辩不过,手一扬,一道鞭影就朝玉翎脸上挥去。
毫无章法!玉翎随意的抬手扣住鞭梢,在她面前玩儿鞭子!若是几年前,也许她只能任人欺凌,但经过登封的日子……玉翎斜眼看自己手里扣着的鞭子,心里忍不住有点小得意,看向红裙少女的眼神说不出的轻蔑。
红裙少女这回真没招了,她跑得快,跟随她的人此刻还没到,只得与玉翎僵持着各执一端,眼泪汪汪的。玉翎也没有以大欺小的自觉,看上去两人年纪差不多,她毫无心理压力,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见两人起争执,酒肆门口的人散得开了些,却并没有走开,只远远的围观。客人一下走开这么多,两名胡姬望向玉翎和红裙少女的目光委屈又无奈,玉翎略觉羞赧,红裙少女毫无所动,只对玉翎怒目而视。青芽青茗见玉翎并未吃亏还占了上风,站在一旁没有上前。
“月儿,休得胡闹。”一披着墨色斗篷的少年分开人群前来,语气满是无奈,他自是看出红裙少女手里拿的正是她自己那条镶了宝石的马鞭。
玉翎闻声抬眼望去,一眼就仿若掉进浸染了墨色的深潭,亦仿佛看到流星划过夜空,玉翎形容不出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只觉勾魂摄魄。
只一眼,玉翎就觉得自己的少女心瞬间复活,砰砰砰跳得欢快。
只一眼,玉翎就知道自己中了毒,一种名为上官止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