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洛阳篇 第三十三章新年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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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天,早上祭祀过祖先之后,杨府众人把杨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再次打扫一新,因为未来几天都是不能洒扫的,以免把财气扫掉。晚上围在一起吃团年饭,喝花椒酒,连给仆役们都加了不少菜,人手一个大红包,整个杨府喜气洋洋。杨夫人殷氏不差钱,在这方面从未苛待过下人,反而一向比别的人家都稍稍优渥点。
今晚宫中有宴,明日早朝将会举办大典,陛下要接受百官拜贺,下达赦令,赏赐臣工。当然,这些与杨玄珪是无关的,他还没见觐见陛下的资格,所以可以在家陪伴妻子儿女,从今晚开始,他们可以放肆的玩耍几天了。
吃完饭,杨夫人叫人重新摆了个方桌说要打马吊顺便守岁,杨夫人、孙氏、季先生的妻子陈氏还有兰儿便凑成了一桌。
杨玄珪起初还只是坐在杨夫人身边旁观,看着看着竟也来了兴趣,非要玩几把,杨夫人只得无奈的起身,准备把位子让给杨玄珪。
兰儿赶紧起身拦下杨夫人:“夫人且与大人都松快松快吧,兰儿叫上阿成一道去检查各处火烛,让那些丫头小子们别玩得太疯了。”
杨夫人也没坚持,点头道:“快去快回,是该让他们警醒点儿。”杨玄珪便拉了凳子去兰儿那边坐下。兰儿招呼一声在看孙氏打牌的杨成,两人一道出去了。
玉翎看了一会儿他们打牌就有些昏昏欲睡,趁他们洗牌的空档跟杨夫人说想回去睡觉,杨夫人让杨旭送玉翎回去,说晚一点再让兰儿过去瞧瞧。方草儿和李菁回家后,兰儿每天晚睡前都要去玉翎那里看看,所以昨天早上醒来,玉翎还以为枕头是兰儿帮她换的。
今晚杨府各处都是亮堂堂的,每隔十来步就挂着一个大红灯笼,雪地上映着淡红光芒,暖暖的。回玉翎院子的路上都根本用不着再打灯笼了,杨旭背着双手在前面领路,玉翎跟着后面踩着杨旭的脚印前行,免得鞋子上沾太多雪。
杨旭回过头就只看到玉翎踩在他的脚印上一步一步跳过来,他步子大,玉翎腿短迈不开。见玉翎跳得有点吃力,杨旭好心缩短了步子,让玉翎跟得容易点。
当玉翎意识到自己只要把脚步稍微迈大一点就能跟上杨旭步子时,已经快到玉翎院子门口了。玉翎诧异的抬起头看那个站在门口等她的人,“明日伊水上有冰戏,妹妹可要去看?”
暖暖的橘红光芒笼在他今天特意穿的暗红锦袍上,目光明亮,略带期待,那一刻,玉翎仿若又看到了自己的亲哥哥,鬼使神差的应下:“好!”
杨旭略有得意的笑了,亏他想了那么久,原来小孩子都是爱热闹爱玩的,男孩儿女孩儿都不例外。
直到回了房间,玉翎才醒过神来,今天的杨旭好奇怪啊!她与杨旭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那次杨旭请郭旰来陪她对练,因杨旭自己并未开口说起,玉翎也就只当作是郭旰自己送上门来的。而今天,杨旭竟然主动邀她明日去看冰戏!
这是什么节奏?打算要如正常兄妹般相处了吗?还是别有所图?
不过既然杨旭先表达出了善意,而自己也稀里糊涂的应下了,明天是不得不去的。杨旭在示好,她可不能端着矫情着,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她与杨旭早晚有一天要摊开来说。
想好这些,玉翎放下心里的包袱,倾听着外面时不时的鞭炮声,很快睡着了。
次日早晨,杨府众人由于守岁,到天明后才回去睡觉,整个杨府都静悄悄的,只几个睡得早的孩子和杨叔一早就起来了。
厨房的蒸笼里有几碟热腾腾的糕饼,还有放猪油红糖煮好的红枣,杨叔把吃的端出来摆在桌上,玉翎和杨旭每样都吃了些,就要出门了。
杨成的两个儿子杨清杨洪看着玉翎和杨旭出去,眼睛都要红了,杨叔只得哄着两个孙子道:“等你爹起来,阿爷让他也带你们出去耍。“今天外面肯定人多,杨旭自己带玉翎出去他都有些不放心,更别提再加俩小了。
尽管外面一片银装素裹,那铺天盖地的喜气也是怎么也冻不住,随处可见大红灯笼高高挂,还有穿着新衣的孩童到处穿梭,调皮的男孩儿点燃鞭炮往人堆里扔,见有人被吓到就哈哈大笑,虽说现在的鞭炮还没那么危险,玉翎仍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小时候就见过有人被这种恶作剧弄瞎了一只眼。
玉翎远远的绕开那些玩鞭炮的男孩子,杨旭不动神色的把玉翎挡在身侧,两人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走着,由于路上雪厚,今天的马车和人又特多,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两人才到了伊水河畔。
河边的柳树早掉光了叶子,被裹了一层厚厚的冰雪,像穿了棉衣似的,没有了婀娜多姿,倒透出些憨厚可爱。
玉翎伸手拉住一根柳条用力往下拉,再猛然松手,她和杨旭顿时被簌簌掉落的雪花淋得满头满脸。看着杨旭有些狼狈又无奈的样子,玉翎忍不住呵呵笑出声,自从杨旭被穿后玉翎少有心情愉悦的时候,此刻小小的报复杨旭一下,玉翎都觉得畅快多了,哪怕自己也未能幸免。
拂去身上的雪花,杨旭拉起玉翎的手,免得她再作怪,指指前面道:“在那边。”他已经听到一阵阵的叫好声了。
被杨旭温暖的手掌握住,玉翎僵了僵,随即又放松下来,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任杨旭拉着走。
远远的,玉翎终于看到那些在冰面上嬉戏的少年了,一个个来去如风,腾转跳跃,红蓝两队追逐着一只蹴鞠,当真是精力旺盛,活力四射,偶尔有被他们脚下冰刀铲起的碎冰迷了人的眼,引起一阵笑骂,幸好冰层够厚。
“阿旭,好久不见,你终于出现了。”一红衣少年从岸边的人群中挤出,向杨旭兄妹走来,正是大半年为见的孙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