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洛阳篇 第十五章放飞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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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玄宗皇帝来到洛阳已有十多天了,还没下过雨,天气晴好,新发的嫩叶似乎没几天就长得郁郁葱葱了。
玉翎抬头看看窗外,暗自点头,风拂杨柳,蜂蝶共舞,是个放纸鸢的好天气。
媛姐用木槌敲敲桌面,唤醒走神的玉翎,“翎儿在想什么呢?”
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我只是觉得应该去放纸鸢了。”说着,玉翎就站起来,收好自己的书本,“我明天再来哦。”话音一落,人已噔噔噔地跑走了。
媛姐无奈摇摇头,从前觉得她文静,这些天倒是有些孩儿性子了。
回到自己房间,李菁不在,只方草儿在外面翻晒着玉翎冬天的衣物。李菁和芳草儿也是轮流要去上课的,不只是照顾人,她们以后还会是玉翎的帮手。
“草儿姐姐,麻烦帮我找套胡服,我要去放纸鸢。”放下书本,玉翎就翻箱倒柜地找去年那只美人纸鸢,她记得去年有请兰姨收起来的。
方草儿停了手里的活计,拍拍手,转身进了屋。
上官止听见玉翎的呼唤声走出来的时候,见到玉翎已经换上一套樱粉镶银边的胡服,穿着小靴子,似模似样地朝他行了个礼。没想到她还学得挺快,自己不过是随口说了说贵族男女之间不同的礼仪,隔天她就能用在自己身上,八成是回去之后一个人又回去琢磨练习了。
上官止赞许的点点头,玉翎马上笑得露出几颗米粒大的乳牙,随即想到什么,又矜持的闭上嘴,拿起纸鸢走到上官止面前,“阿止哥哥,我们今天去放纸鸢吧。”
“好。”上官止难得主动的牵起玉翎的小手朝院子外走,玉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被男神牵手了哦,有点小幸福,又有些紧张,走路都有点僵硬了。
玉翎脸上憋得红彤彤的,上官止抬头看看明晃晃的日头,他身上衣衫薄,只觉得暖洋洋的很舒服,可小姑娘的衣服也不厚,可能是太好动了吧,上官止只得无奈的专挑墙根和树荫下走。
玉翎一路晕乎乎的被牵着到了集贤坊的坊门旁的小广场上,附近就这地方比较开阔,平常杨旭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是在这里玩,但今天他们都不在,听说是去城外踏青了,可惜自家爹娘都是大忙人,一个要上衙门,一个要做生意,只能看父亲什么时候休沐了。
在路上的时候上官止就已经从玉翎手里拿过美人纸鸢了,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上官止细心地整理纸鸢上的线团,玉翎拿的时候没注意,有些已经缠绕在一起了。
玉翎就蹲在上官止面前,双手捧着脸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上官止。上官止的动作是优雅,可他明显是没干过这种活儿的,线团越解越乱,鼻尖都隐隐冒汗了。
原来他也有会着急的时候啊?银子丢了的时候不都还淡定得很嘛?玉翎不厚道的想。她哪里知道,上官止对银子还真没什么感觉,倒是在小姑娘面前丢脸是从来没有过的啊。
不过,玉翎还是好心的从上官止那里拿过线团,作出好奇的样子,“阿止哥哥,让我也试试吧。”上官止也不坚持,很干脆的给了玉翎,拭了拭额头鼻尖的薄汗,就把手放在膝头看玉翎。。
也许女孩子天生就比较擅长一些,找出线头,玉翎三两下就解开了线团,一一捋顺,再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玉翎拿着纸鸢站起来,“好啦,阿止哥哥,我们试试吧”。这是个小纸鸢,可哪怕小呢,也快和玉翎一样高了。
之前玉翎提在手里时上官止没注意,现在玉翎举着纸鸢,小美人的脸和玉翎的脸凑得很近,上官止疑惑道:“这美人有点眼熟。”
玉翎嘻嘻一笑:“这是父亲去年帮我画的,笑言我以后若能长成这样,才不算丢了杨家的脸。”
是了,杨家出美人,不说玉环,便是那三个未曾谋面的堂姐,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入京就被封了夫人。而且,自魏晋以来,世人皆爱追捧美人,隋唐虽有所收敛,但士族子弟仍以美为傲,如今天下承平已久,此风亦有重新抬头之势。
“是么?那翎儿妹妹可要努力了。”上官止摸摸纸鸢美人的脸,似笑非笑的瞥了玉翎一眼。
听出上官止语气中的调侃之意,玉翎小脸一红,也不好意思解释什么,举着纸鸢转过身便迎着风轻跑起来。只是她人小腿短,那纸鸢怎么也放不高,只一路拖曳在她身后,像个长长的尾巴。
上官止摇摇头,再次无奈的上前,把玉翎身后的尾巴捡起来,跟在玉翎身后跑动,让它被风送着,一点点的升高。察觉到身后的力量不对,玉翎回头看到上官止正帮她拉着线,仰面专注的盯着纸鸢,风拂起他青色的衣角。
纸鸢越飞越高,线轴转得飞快,玉翎快有些拿不住了,把线轴塞到上官止手里,拍手笑道:“再飞高一点,把霉运晦气都带走,让阿止哥哥顺顺当当的到长安。”
上官止握着线轴的手微微一紧,上面的线已经放完了,小小的美人纸鸢在碧空下已变成一个模糊不清的黑点,线绷得仅仅的,终于承受不住力量,不知从哪里断了,一会儿工夫纸鸢就已踪影全无,只剩一段麻线垂在地上。
上官止默默的转动线轴,把地上的线重新绕回来。玉翎略有不舍的看了眼纸鸢消失的方向,拉拉上官止的衣袖,“阿止哥哥,时间还早,我们去街市逛逛吧,翎儿有钱哦,请阿止哥哥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