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百雀园冤魂遍野 罗青山兴师问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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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被抓的人越来越多。百雀园街上的许多群众家里,都成了关押“改组派”人犯的临时牢房。徐向前在回忆录中写道:“鄂豫皖苏区的肃反,把封建主义的东西搬出来了,一逼、二供、三相信。捕人、杀人不讲证据,全凭口供。许多刑罚骇人听闻。一些基层干部和战士,连改组派、第三党是什么名堂都不知道,更想不到那是掉脑袋的罪名。你说他是,就承认了,承认还不行,还得说出同党来。说吧,无非是些要好的同志、同乡,在一块议论过工作,便成了‘同党’,就这样株连就是一大片。”
与凭口供抓人相比,更有甚者是用镜子“相人”。在红四军十师的二十八团,由保卫局十几个干部站在全团的队列前面,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面大镜子,先由保卫局的人讲话:“在我们的部队中,潜藏着许多改组派、第三党分子!现在我们用这面镜子来鉴定谁是红色战士,谁是改组派反革命。真正的改组派就会通过镜子现出原形!”之后,每个红军战士被迫看着镜子走过去,保卫局的干部则站在一旁观察,只要从镜子里看出哪个人有异样神情,这人就是“改组派”。就这样,一个连队就有二十多人被荒唐地“相”出是敌人!
最早被枪杀的是红十师二十八团的团长潘皈佛、副团长丁超和军委会参谋主任李荣桂等十余人。
当红军医院的司药陈桂兰供认出她自己和丈夫潘皈佛是改组派后,红十师二十八团团长潘皈佛与副团长丁超、参谋陈新山等人马上就被逮捕了。
在红四军军部政治保卫处刑讯室,潘皈佛被捆吊在梁上,身上伤痕累累,军装被抽打得稀烂。这个刚强的汉子依旧怒声回斥:“总医院的投毒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相信我老婆与敌人勾结,你们是无中生有,栽赃诬陷!”
保卫处的人就用牛皮带猛烈抽打潘皈佛,强栽赃地向潘皈佛逼问:“你以前在唐生智手下干过,你说,选唐生智派你来干什么?”
潘皈佛肝胆俱裂,回骂说:“妈的,老子是反对国民党才来投靠红军的!为革命,老子把命都豁出去了,你们竟然说老子与敌人勾结,你们简直瞎了眼睛!”
张国焘对心怀不服的人都将欲除之,潘皈佛这样刚性汉子焉能不死?
杀戒一开,势不可挡。滥杀无辜,汹涌澎湃。
数千被无端诬为“改组派”的红军官兵的生命,顷刻间莫名被夺。发生在白雀园的这场仅仅一个多月的肃反行动,被冤杀的红军官兵到底有多少人,其实无法确切统计。何况,肃反才开始!
鄂豫皖肃反干将陈昌浩在《彭杨军政学校的报告》上说:“这次共清肃改组派一千多人,富农及一切不好的分子一千五六百人。”
实际上何止这个数字?
为了鼓动肃反,鄂豫皖中央分局的机关报《列宁报》发表了《告肃反中思想动摇的同志书》社论,宣称“阶级斗争一天一天的厉害,斗争环境与方式一天天复杂,肃反工作不但没有结束,还经继续深入”。
“继续深入”的结果,是一大批很早参加革命武装起义,创建了鄂豫和皖西革命根据地的杰出领导干部,倒在了自己人的刀口枪下。除了这些功勋卓著的早期革命斗争领导人,还有数以千计的优秀儿女。就是到后来,原红四军的主要领导人曾中生和邝继勋、余笃三等人,也因反对上级党和张国焘极端错误的肃反路线,先后在西征途中被张国焘下令秘密杀害!
抗战结束后的内战时期,一位国民党高官曾在苏北对陈毅将军讥笑说:“我们略施小计,你们就杀了许继慎。”
陈毅有苦难言。
但陈毅明白,就是没有国民党的离间计,许继慎他们也活不了。其它苏区的肃反,国民党并没施离间计,也一样滥杀功臣良将。
红军自残,是集权野心家争夺领导权的必然结果,是权力高度集中,不受监督的必然结果。
也是历史上历次农民起义不可避免的历史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