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倦天涯  【第二十一章】别院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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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含笑一直等到亥时都不见伍彦前来,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说墨绶笃还未出宫。
    怕是静院的事情不小,宫里的事情也不小。
    他看了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白逸行,心想总不能带着人在这里等一宿。
    代安打了个哈欠,“郡王,我看先生今日应是不会来了,再这么等下去也没什么用。太晚了,你们要不先回去,明日再来?”
    梁含笑起身,对白逸行道:“哥哥随我回别院吧,这半个多月都奔波在路上,你也辛苦了。”
    白逸行与他边走边说:“还好,从前我也跟着镖局出过镖,在外面短则一两月,长则大半年,早习惯了。”
    上京城已经静了下来,街上空无一人,白逸行习惯性地左右看看,梁含笑笑道:“不用担心,没人敢在上京对我动手,来阴的也不敢。”
    白逸行道:“今夜月色好,适合徒步。”
    梁含笑抬头望了望,说道:“你们中原人真有韵味,我长这么大,就不知道什么叫花前吟诗,对月诵词。甚至,我都没有好好地看一次月,就连这些,也都是师父讲给我听的。”
    “若是真想看月,每日都是能看的。”白逸行道。
    “没人陪啊。”梁含笑一摊手,随后玩笑道:“不然你留下来,就有人与我说话了。我其实挺想试一试,在月下喝酒是什么滋味。”
    “不急,我也没有打算那么快就走。”白逸行道,“起码我得先知道,你们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梁含笑问:“你是给陈唐的朝廷打听,还是纯粹满足一下你自己的好奇心?”
    白逸行道:“一半一半吧。”
    梁含笑道:“我若是不告诉你呢?”
    白逸行说:“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你不说,我总有其他办法知道。”
    梁含笑叹了口气,“你为什么总喜欢把自己置于险境之中?随我来上京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宫里的事情多半是些见不得人的秘事,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白逸行倒是笑了笑,“小郡王竟然还会关心白某这些。”
    梁含笑道:“怎么说也是过命的交情,我心善,提醒你一下。”
    白逸行问:“不过青沿坡那事,你预备如何收网?”
    梁含笑道:“收不收都一样,反正鱼若是死了,自然就浮起来了。我就是想告诉一下太子和耶律刺回,我不光没死,还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做这事的人心里有数,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主动来惹我的。”
    白逸行道:“听你这说法,以前还受过不少窝囊气?”
    梁含笑遂瞪他一眼,“你才受窝囊气。”
    白逸行轻声一笑,跟上了步伐。
    从万民厦步行到梁含笑所居的别院本来要半个时辰,许是二人并行的缘故,今日的时间仿佛过得要快一些。
    “郡、郡王?”门房来开门时,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没有睡醒。
    “是我,回的有些迟了。”梁含笑说着简单地指了指白逸行,“一位朋友。”
    “哦……哦。”门房愣愣地看着他,不太敢信这是那个一直独来独往的小主子。
    “对了郡王,”他看二人就往里面走,忙喊道:“王爷今日在。”
    梁含笑有些诧异地回身,问他:“爹爹不是去北营了吗?”
    这消息还是代安告诉他的。
    门房道:“晚饭时间就回来了,说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今夜就住这边了。”
    梁含笑点点头,“知道了,你休息去吧。”
    六月的夜风不似白日里那般滚烫袭人,虽然仍带了一股热意,但吹在身上依旧清爽,一如那夜空中不被云雾遮挡的月。
    “我自小是在这间别院长大的。”梁含笑说道,“听照顾我长大的婆婆说,我娘初来上京不久,就遭到王妃与祖母的百般刁难。爹爹为了减少这种矛盾,便在王府外置买了这间别院,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
    “那你母亲——”白逸行刚刚开口,梁含笑就说:“走了好多年了,我五岁的时候,她难产走的,一大一小,都没有保住。”
    “这别院其实也没有多大,我会说话时,就住到了东厢那边,爹爹与娘就住在最里面的北院。”梁含笑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他人的事情,“我娘过世后,北院就封起来了,除了我和爹爹,谁也不许进去。”
    “后来,爹爹要处理的事情太多,经常就在营里不回来,也不回王府。除却初一和十五时必须回王府以外,他偶然有空闲,也是住在这里。我拜师以后,有一段时间要学的医理很多,也顾不上回来,经常在万民厦一住就是半个月。”
    他慢慢讲着,不知不觉带着白逸行走到了一个小路口。
    “往那边去就是北院。”梁含笑指了指,又驻足下来,静静地望向那边。
    白逸行站在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前方的那片黑暗时,也看着身前的少年。
    梁含笑虽生得唇红齿白,可他身姿清瘦,个子也不够高,便不为他祖母所喜,只因像极了他那娇滴滴的汉人母亲梁蕊蕊,丝毫没有辽国男儿该有的威武气势与壮健体格。
    在辽国,中原汉人的后脉都是最低贱的奴仆。
    但是这些,梁含笑没有说出来。
    白逸行看着他,未几才听他又说:“走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为什么要对白逸行讲这么多,许是太久没有回来,一见着这旧景,便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我现在回来的时间也不多,师父总说我心气郁结,要我学会放下。他说我年纪还轻,往后的路不知还有多远,若一直对这些事情耿耿于怀,对我而言,不是好事。所以我的多数时间都是在医理和药草中度过,再或者去万民厦帮忙。只要能少一刻待在家里,我都觉得很自在。”
    “说得有点多了。”他回过神,冲白逸行笑笑,“我可能……太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
    白逸行道:“无妨。你想说,我便听。”
    梁含笑推开自己的院门,摇头道:“不说了,说多了我今晚就睡不着了。”
    他刚刚放下手中的提灯,背后忽地有人道:“笑笑?”
    梁含笑微怔,回头一看,竟是耶律图尔赫提着灯过来。
    “爹爹?”他迎上去,“北院没灯啊,您不是已经睡了?”
    “没点灯,睡不着,出来转转。你是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爹爹?”耶律图尔赫说着,一看他后面还站着个人,顿时疑问:“这位是?”
    “王爷安好。”白逸行主动道,“在下梁逸,今夜叨扰贵府。”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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