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家有“喜”事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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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学期开学,所有大三都搬去了老校区生活。
    老校区距离新校区七八公里,两人嫌住辰曦阁住着不方便,又在老校区附近买了套房。
    另外两处空置的房子和郊外租来的仓库一起拜了把子,几处都堆满了货物。
    大一结束后,学校对学生的管束越来越松,两人都从宿舍里搬出来,正式开启了同居生活。
    何柏青和江霁交往的时间越长,心眼反而越小。
    进津平的头一年,他被迫躺在宿舍的床上,一想到江霁这会正跟一帮男生住一起,说不定洗澡什么的还会被人看到,他就煎熬的整宿整宿睡不踏实。
    这份担心毫无根源,全是他脑子里的幻想,他不能对外人说,只能跟自己犯拧。
    反观江霁好像从没为此拈酸吃醋过。
    他比何柏青年长,看问题也平静客观的多:住宿舍是学校对所有学生统一定下的规矩,就算自己是gay,也没必要把周围同性都当成洪水猛兽,搞得自己好像个被害妄想症似地。
    他很注意和周围人交往的分寸,生活细节上也有意把自己和另外三人隔开,尽量避免产生不必要的交集,因此并不觉得宿舍生活对他产生了多大困扰。
    哪怕是何柏青偶尔告诉他有人跟自己表白了,他也没觉得有多少危机感。
    不舒服多少是会有的,但他既然选择和这个人在一起,就会无条件信任对方。他并不觉得何柏青会因为一个告白,就对他们的感情产生动摇。
    这可把何柏青气坏了——他跟江霁说这事,本来是想看他为自己吃醋的样子的,结果没料想,江霁居然笑眯眯回了他一句:“这不证明你魅力依旧,招人喜欢嘛!”
    他想:江霁哥哥怎么能这样!
    有一回他从江霁手机上看到一条告白短信,去问了本人才知道,居然还有男生偷偷和自家男朋友表白!
    他更生气了,私下去查对方信息,发现是隔壁系一个长的娘们兮兮的小男生,一看就没什么男子气概。
    江霁也很奇怪:虽然自己的性向已经不算秘密,但同时大家也都知道他在同何柏青交往,怎么还会有同性看上自己?而且对方一看就是下面那个。
    果然自己身上还是有1的气质的。
    想到这,他反而有点高兴,拉黑掉那个小男生后,又摸着何柏青的脑袋耐着性子哄他。
    何柏青看见他脸上的笑意,一缸子醋泼了满地,当晚就打了两份校外住宿报告给彼此辅导员,压着江霁回家,把人好一顿收拾。
    莫名其妙挨了收拾的江某人扶着腰,感叹代沟这玩意真要命。
    他与何柏青的感情虽然好,但在细节上的认知有时候却截然不同,且谁也说服不了谁。
    何柏青醋劲大,看谁都像情敌。他却淡定许多,明白两个人的相处,还是信任最重要,对于彼此的烂桃花大多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
    何柏青望眼欲穿,终于熬完大一。大二一开学,交完住宿费又去申请走读,发誓一定要把江霁牢牢看住,决不让有心之人有一丝可趁之机。
    一个成熟男人对自己伴侣的任性行为,总会尽其所有的包容。
    他没跟何柏青唱反调,顺从的跟着一起从宿舍搬了出来,宿舍成了极偶尔才会去的临时落脚点。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搬出来后有点费腰。
    他反抗不过资本的力量,只好采取曲线救腰政策,生活里绞尽脑汁去分散何柏青注意力,尽量用正事把他那一脑袋废料从脑子里挤出去。
    一眨眼大三就开学了。
    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两边的辅导员都听说了两人创业的事。
    江霁因为被骗过,明白把自己老底掀给别人看可能会造成的后果,因此从高一做到现在,一直都是尽可能的低调,不想让周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规模小时还好隐瞒,现在规模越做越大,想跟从前在南全一样瞒得几乎滴水不漏就很困难了。
    辅导员把他俩叫过去聊这事时,让江霁紧张了好一阵,生怕导员会说做这些与本专业无关的事会影响学习云云。
    可没想到两位导员找他们谈过话后,觉得电商这个行业十分有前景,反而给他俩介绍了不少资源,进一步帮助他们扩大了生意规模。
    得恩师如此,江霁感动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津大人才济济,他俩的成就放在整个校内来看,也算拿得出手。同学们陆陆续续都知道了身边这对创业多年的同性情侣,大多数人对此表示十分敬佩。
    事业爱情两手抓,人生赢家不过如此。
    可人生赢家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大三刚开学,何柏青接到王女士的一通电话,没想到这次对方给他带来了个“晴天霹雳”——
    王舒倩怀孕三个月了!
    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
    等回过神,他去查了查日历:奇怪,今天不是愚人节啊?
    那边的王舒倩也有点不好意思:“柏青…这事…这事其实是个意外…”
    何柏青没接她的话,问道:“孩子爸是谁?”
    王舒倩说是那个在酒吧里认识的,已经交往了一年多的男朋友的。
    她正值中年,离异后感情上难免有需求,被朋友带去酒吧玩,一来二去就和一个吉他手好上了。
    那个男人比她小六岁,外地人,至今都是未婚。
    搞艺术的大多都有点与众不同,这个男人也不例外:他觉得婚姻是对自己人生的一种束缚,只有无牵无挂才能让自己在音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获得更高的成就。
    尽管他一把年纪了还在酒吧当驻唱挣生活费。
    王舒倩虽然有点上年纪,可举手投足风韵犹存,加上离异有子,言谈中表现出对再婚的抗拒,很符合吉他手“及时行乐,互不纠缠”的情感需求。
    两个人都爱玩,兴致到了就要胡来,有几次连措施也没做。
    他让她吃药,王舒倩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自己这么大年纪了,难不成还会再怀孕不成。
    好的不灵坏的灵。
    某一天,她发现例假已经许久未光顾,还总会没来由犯恶心,以为自己绝经了,或者是不是生了什么病,去医院一查才发现中了头彩。
    男友让她打掉,她六神无主,情急之下再次找到何柏青向他求助。
    江霁听到这事下巴差点砸地上,惊疑不定的问何柏青:“你妈妈今年贵庚?”
    何柏青面无表情的回答:“我妈生我生的早,今年虚岁四十二。”
    江霁一脸的一言难尽。
    何柏青这对爹妈可太能折腾了,爸爸搞出两个私生子不说,现在连妈妈也玩了把未婚先孕,这是作的哪门子孽!
    他俩无语归无语,还是在第二天一起请了事假去找王舒倩,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舒倩今天一个人在家,妆也没画,形容憔悴的很。
    她把事情含糊的和两人说了个大概,抓着何柏青的手一个劲问他怎么办。
    何柏青面上沉稳,内心却叹了足足的一口气,反问她:“这个孩子,你打算要吗?”
    王舒倩一开始是不想要的。
    可做完检查,看着B超上那小小的一团,她伸手摸着自己小腹,总觉得那个孩子隔着肚皮在和自己打招呼。
    当初她生何柏青时顺转剖,遭了两轮罪,生完后咬牙切齿告诉何昌年:“我这辈子只生这一个,说什么我也不会再生了!”
    何昌年同意了,一直到他们的婚姻关系结束,他都没再提二胎的事情。
    没想到一把年纪,自己亲手打了当年的自己的脸。
    她的眼皮和脸颊看起来都有点水肿,声音听起来也嘶哑:“我…我不知道…Jason…就是孩子爸爸…他说他不会因为这个孩子跟我结婚的…可是…”
    可是她想留下这个孩子。
    江霁在旁边看的分明,一下听出她未尽的半截话。
    他也有点头痛:虽然按实际年龄算,王舒倩大他还没有一轮,可现在这个女人毕竟算是他们长辈,自己这一年多来也叫过她几次妈,如今出了这种事,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她出主意。
    人在面对亲人时情绪总会显得有点脆弱,她见何柏青不说话,眼皮又泛起红,眼里浮出水光,看起来很是可怜。
    江霁开口了:“妈…你要是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就生下来吧。那个男人不愿跟你结婚也没事,只要他答应以后绝不插手你和孩子的生活,我去帮你联系医院做产检。你别怕,真有什么事还有我和柏青呢。”
    女人攥紧衣角,犹犹豫豫的回答:“要不…要不我再考虑考虑吧…”
    何柏青突然问:“那个男的人呢?”
    王舒倩:“他在市里一家酒吧驻唱,晚上才上班,现在应该在租的房子里睡觉呢。”
    何柏青让她把这个叫“杰森”的假洋鬼子约出来,他要亲自去见见对方。
    王舒倩照做了,几人约在了他驻唱酒吧附近的一家茶楼见面。
    江霁要了个包厢,两人第一次见到了这个,王女士交往了一两年的男朋友。
    杰森梳了个小辫,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一身装扮看起来十分嘻哈,一点也不像个三十六岁的男人。
    他落了坐,朝两个青年打过招呼,看着还算有礼貌。
    江霁和他打完照面,就一点也不奇怪为什么王女士一把年纪还犯糊涂了:这种典型的“坏男人”做派,的确很吸引像王舒倩这种物质丰裕,但却寂寞又向往爱情的女人。
    江霁先开了口,说明这次见面的目的。
    男人靠在椅背上,模样有点不羁,他说:“我拥有一个自由的灵魂,在生命抵达终点之前,不会被任何事物牵绊住,包括一个未成形的胚胎。”
    言下之意:就算王舒倩坚持把孩子生下来,他也不可能会选择和她结婚。
    何柏青在桌子下的拳头倏的握紧了。
    江霁伸手附上何柏青手背,无声的安抚他的情绪,然后再三确认这个男人的意思:
    对方称自己将永远奉行不婚主义,如果要拿掉这个孩子,他愿意出所有的费用,包括营养费。但如果王舒倩非要生下这个孩子,后续的抚养义务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尽到,也绝不会给她一个婚姻的承诺。
    谈话不欢而散。
    王舒倩在江何两人的陪同下再次回了家,坐在沙发上以泪洗面。
    理智告诉她这个孩子不该留下,可潜藏在骨子里的母性又拉扯着她的神智,潜意识里觉得这是场缘分,自己应该给孩子一个降临人世的机会。
    她没再出过门,一个人在家呆了好几天,昼夜颠倒的胡乱过着。
    江霁给她打了几次电话,看她状态不对怕出意外,开车把人接到旧校区附近的新买的房子里,又请了人照顾她,不再插手她对这件事的决定。
    反倒是何柏青这个亲生儿子,多数时候面对亲妈都沉默不言,满脸都写着“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的表情。
    她在这间房里呆着,一直拖到了第四个月,直到小腹已经能看出一点不明显的轮廓,终于下了决定。
    她找到江霁,纠结了好久,才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同他说:“江霁啊…我…我想留下这个孩子…你看…”
    她有点语无伦次,不知情的人猛一瞧还以为江霁才是孩子亲爹。
    其实在她犹豫的这段时间,江霁也猜出了她的想法,当下听到并不吃惊,只是问她:“您真的决定好了吗?”
    她点点头:“我知道,像我这个岁数,加上现在这个情况…于情于理这个孩子都不应该留下…可是我…可是…”
    可是她就是狠不下心去做人流。
    江霁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
    她又问:“那柏青那边…”
    “你放心,我会去做他的思想工作的。”江霁向她承诺。
    她终于放下心,抹着泪向江霁道谢,又跟他道歉。自己犯的错,结果却要让儿子的男朋友来善后,这算个什么事呢?!
    江霁倒没有太多特别的情绪,何柏青一时想不开,不太能接受这件事,等他去好好同他沟通沟通,相信恋人能理解自己亲妈的选择的。
    至于这个孩子,江霁心想:反正他和何柏青在一起,也生不了后代,要是王舒倩不靠谱,他们干脆把这个弟弟/妹妹当自己孩子养算了。
    毕竟是一条生命,母亲本人都舍不得,他们两个也做不出逼她上手术台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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