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梦的出口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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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因为小资本家的倾情加盟,不仅顺利拿下这批卡,还与老板谈了一批电子产品的订单。但是因为对方说第二天货物才能配齐,两人决定先在数码城附近歇一晚。
    其实按照江同学现在的经济实力,要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话直接就在黑网吧对付一晚了,但是考虑到刚投资的小金主的居住体验,决定还是不要太过节约。
    日暮黄昏时分,两人在确定完第二天的所有计划后,简单吃了点晚饭,就决定早点找个落脚点。
    托了人流量的福,周边的酒店旅社也几乎爆满。考虑到自己的性取向,本想咬咬牙干脆花钱一人定一间,结果问来问去不是被预定了就是需要双方身份证分别登记。好不容易问到一家有双床设计的标准间,看着江霁脸上的疲色,没等他说话,何柏青往前走了一步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前台:“这间我们要了。我朋友身份证没带,只登记我一个人可以吧?”
    前台姑娘看来的是两个男孩子一起,排除了男女之间进行违法活动的可能性后倒是很干脆的同意了。彼时的住宿登记还不算太严格,节假日期间往往将扫黄打非作为治安重点,对于登记方面倒算不上严抓严打,这让身份证还没办下来的江霁倒是省了一桩事。
    江霁眼看个高腿长的何柏青利落的登记完付了房费和押金,只来得及哎哎两声,对方就已经麻利的办完了这一切,还拿着两张房卡朝自己示意了一下。
    “你这速度也太快了!”江霁无奈摇摇头,“房费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吧。”没来得及结账,就只能私下给了。
    尽管在付房费的时候就猜到对方八成会这么干,因为这人总想在经济上和自己分的清楚明白。可江霁越是这样算经济账,何柏青心里就越觉得憋闷。处于某种说不上原因的执拗,现在的小何同学总是有意大于无意的想在经济上和小江同学牵扯不清。小到吃饭住宿,大到生意进货,每次看着自己兜里的钱正被自己刻意的与对方混在一起越来越难算清,心里就生出隐秘的满足感。
    “不用,明天拿货你还要给尾款。”相处一段时间后何柏青发现,在对方试图还清这些所谓的“人情债”时,只要自己拒绝的足够坚定,态度足够不留余地,对方十有八九就会放弃。所以现在回绝对方时,口气也是越来越不容置疑。要是班里那些女生听见了,大概要花痴的喊一句“这不就是我心中的霸道总裁!”
    果然江霁依然试图把房费塞给他,但何柏青的拒绝也是不留余地。就这样一直你来我往的推拒到门口后,如何柏青预想那样对方终于还是放弃了。为了避免饭卡事件重演,在开门后何柏青还着重强调了一下:“如果你还试图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钱塞我包里,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被戳破心思的小江彻底没了脾气。明明是一句十分幼稚的威胁,却成功震慑到他。只剩下满心苦恼,觉得自己这么大人却欠一个未成年少男这么多,实在是罪过罪过,简直罪无可恕。
    白天一整天为了生意奔波神经紧绷时尚不觉得疲惫,这会酒足饭饱又有空调在旁伺候,江霁在床上靠了会就觉得上下眼皮逐渐开始不听使唤了。
    看出他的困意,何柏青简单收拾东西后就催他去洗澡:“你换洗衣服带了吧?赶紧去洗完再睡。”
    “带了带了,我就怕事情办不成防止意外特地带了衣服。要不你先洗吧,你衣服带了没?”江霁又下意识想推拒一下,却被对方强硬的从床上拽起来往卫生间里塞。
    “带了,你赶紧去洗。”对于江霁这种人,有时候就得强硬点。
    小何同学又总结出了新的经验。
    最终无产阶级还是败给了万恶的资产阶级。
    哈欠连天的洗完澡后好不容易清醒一点,本想趁着时间还早,把一起带出来的单词册翻出来背几个单词,没想到纸上的ABC在落进眼里成了最好的催眠神器,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里念的是哪国的经,稀里糊涂的就被带去了大洋彼岸的美利坚。
    等何柏青洗完出来时,无产阶级•江已经被召去了西方世界接受马列教育好一会了。英文单词册被丢在一旁,书页因蹂躏而胡乱的散开着,仰着肚皮陪着主人,一副寂寞如雪的样子。
    何柏青本想问问江霁换下衣服的要不要洗,毕竟沾了汗味有点不太好闻,自己又没有洗衣服的经验。但在看到对方紧闭双眼的模样时忍不住放轻了呼吸,拾起小册子放到床头柜上,又拉过被子帮对方盖好。想了想,回头找到遥控器还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做完这一切后突然忘了自己下一步还应该做什么,竟鬼使神差的走到床头打量起已经睡着的人:早已熟睡的人这时候平躺在床上,手脚也都规矩的拢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安分。撤去刻意噙在嘴角的笑意后,整个人看起来立马多了几分不好接近的距离感。因为过于瘦削,脸上的皮肉即使放松状态下也是紧绷在脸上,让本来好看的眉眼平白多了点锋利。
    怪不得上次听人说他看起来凶。何柏青盯着那双眼睛出着神。
    江霁的面相其实也没有同学私下议论的那么“凶”,只是面无表情时看起来比何柏青还不好接近,加上有的人说话总喜欢带点夸大成分,传来传去最后有好些人潜意识里便认同了这个说法,认为这样的面相就该称为“凶”。他的眼皮看起来极薄,睁开眼时猛的一看就是个单眼皮,这会子睡熟了仔细看才发现睫毛根部有两道清晰的褶,内双的十分含蓄。可能是因为瘦,导致江霁不论哪个五官看起来都透着点薄相。眼皮薄,鼻翼上也没有多余的肉,配着直挺的鼻梁和两片薄唇,再加上线条清晰的下颌线,其实颇有点冰山花美男的意思。可是这人似乎总藏着满腹心事,连睡着时也是绷着一张脸,少了一点熟睡之人该有的放松。
    就这么着魔似的盯了好一会功夫,直到空调发出一阵嗡嗡的制冷声,才让何柏青骤然回神,原本平稳的心脏立刻不规律的一阵乱跳。
    我刚刚要做什么来着?哦,哦,洗衣服,洗衣服。先把衣服泡着吧。
    明明除了已经熟睡的江霁外这间房里再无第三个人,何柏青却感受到了好一阵被抓包的心虚。没头没脑的给自己找说辞,又着急忙慌的去卫生间把衣服胡乱的泡进面盆里。看着镜子里满脸通红的自己,一时间心虚的厉害也心慌的厉害。贫瘠的感情经历让他对刚刚的行为无法做出准确合理的分析,失去了平日解题时的理性思路,生物的本能又在警告他继续深想可能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于是匆匆擦了擦手出来把灯关上后,又鹌鹑一样把自己塞进被窝里,最后干脆利落蒙上被子强迫自己入睡。
    两人都是凌晨四五点就起的床,一路奔波到这时候才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饶是何柏青年轻力壮比江霁的精神头好,这么干巴巴的躺了一会也还是睡着了。
    还没过午夜,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了少年们的呼吸声和空调工作的嗡嗡声。
    江霁又做起了噩梦。
    梦里的男人前半段还笑着和他耳鬓厮磨,然后一眨眼又狞笑着拿着本房产证拍在他脸上:“像你这种恶心的同性恋也想跟别人组建家庭?老子陪你玩了这么多年从你那拿点补偿怎么了?你去报警啊!别说房产证上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就你这样的死基佬,哪个警察会帮你!”江霁知道,这房本是男人用花言巧语骗了他所有的积蓄搭上借款才拿到手的。他想动手去抢,想骂他,想打他,甚至想动手杀了对方!但自己的手脚这时候却软的厉害,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头脑昏昏沉沉,连嘴巴也不听话起来,嘟嘟囔囔说不清楚话,听着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还想继续与对方较劲时,女人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冲了出来,猝不及防的掐住他的脖子。他下意识想去掰开脖子上的爪子,可越想使劲就越使不上劲,女人的咒骂兀的在耳边炸起,恍惚间自己不知为何又被推到了事发那天的窗边。
    “你这个变态!死同性恋!你跟宋以杰都是变态!你去死!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那双手的力气大的吓人,自己挣扎了好久也无济于事,只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心脏紧的厉害,仿佛马上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其实类似的噩梦从上辈子发现被骗时就逐渐开始出现,频率和惊惧程度也随着债务危机的爆发而愈演愈烈。哪怕重来一世也是阴魂不散,在寂静无人的深夜里总喜欢不请自来。
    何柏青是被江霁的呼吸声吵醒的。
    他的睡眠一向并不算深,晚上睡的又早,到了后半夜就自动结束了深度睡眠状态。半梦半醒时觉得耳边一直有浓重的呼吸声,且这呼吸声不知为何越来越重,最后终于唤醒了他。
    眯着眼打开床头灯下意识的去寻找声源,一转头才发现是另一张床上的人发出的声响。
    “江霁?”他一边起身下床一边试探性的出声,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来到对方床头借着昏暗的床头灯,才看见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蜷成了一团,细瘦的肩胛骨此时绷成了一个防备的姿势,因为离得近,这呼吸声里含的情绪也格外清晰,听的他心里莫名一跳。
    “江霁?江霁?”猜到对方可能是做了噩梦,何柏青不清楚能不能强行把人唤醒,只得一声一声尝试着小声叫他的名字。
    “为什么要骗我?”正呼喊着,床上的人嘴里突然冒出一句模糊的话。
    尽管模糊,何柏青却听清楚了,于是跟着小声问他:“你说谁?谁骗了你?”
    对方却没有回答,额头隐隐冒出了汗水,越来越近的眉心中似乎藏着极大的痛苦:“我做错了什么了?该死的是你们俩才对!”
    灯光照在他额间汗水上,折射出一点细碎的光影。江霁嘴里还在说着什么,但是何柏青侧耳认真听了半晌也再没听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眼见他的神色似乎越来越痛苦,呼吸节奏也越发的乱,何柏青还是决定尝试叫醒他。
    可没等他行动,床上的人像是突然失重一样脊背猛地一弓,又清楚的骂了一句“宋以杰你他妈就是个畜生”后,自己先醒了过来。
    “江霁?你怎么了?”何柏青没来得及细想他的话,一边赶忙尝试伸手安抚他一边轻声开口。
    但是江霁并没有听见他的问话,如雷的心跳声塞满了整个大脑,让他一时间没办法思考,看着昏黄的灯光只觉得整个人疲惫的厉害,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
    抬头间看到床头蹲着的人,大脑不受控制的将眼前这个人和梦里那张脸进行重合,带着恨意的责问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宋以杰,你他妈还有一丁点良心吗?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宋以杰是谁?”何柏青下意识反问,而对方话里的戾气之重直听的人心跳加快。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霁双眼通红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秒才逐渐找回神智。抬起还有点发抖的右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意,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后终于清醒过来开始组织语言:“没什么,我刚刚做噩梦了。”
    何柏青也没有追问,用手背量了量他的额头关心道:“你还好吧?要不要喝点水缓缓?”
    “不用了。”江霁偏过头擦了擦额头上汗,嘴上拒绝却接过递来的水坐直喝了两口,靠着床头依旧一口一口深呼吸着,直到心跳完全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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