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受伤的苏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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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悠抱着酒坛出了门,她要去找苏琝,她还记得当初苏琝只是听到上官家的小姐会经过建州就把自己糟蹋成那般模样,现在最心爱的女子怀了别人的孩子,他能好受吗?连她都替美人师傅难过,虽然这是早晚的事。
侯府门口的侍卫远远就看到了急行而来的小悠,老远地朝小悠招手,小悠不得不施展轻功更快的奔到侯府门前。
侍卫大哥指了指门内,小声道:“侯爷说,若是悠悠姑娘来了,请您进去看看少爷。”
小悠瞠目,看这样的阵仗,美人师傅恐怕很是不好!
闪身进了门便习惯性地往苏琝地书房奔去,府中的侍卫却拦下她,指着花园的方向:“少爷在高台上呢。”
寒风凛冽,许久无人踏至的高台上层层冰雪深达愈尺,苏琝及膝的长靴都快被冰雪淹没,就那样负手立在冰雪之上,一身白裘,眺望着皇宫的方向。
璇儿有了龙胎,他心里抗拒着这件事,却也明白自从璇儿入了宫墙这一切都是必然,最无法释怀的是,昨晚皇上又下了一道旨意到有孕的三位妃子娘家,特别恩赐他们可进宫照料三妃。
照规矩,帝妃怀胎,要在分娩前的那个月其母才能进宫相伴,还得是有圣宠的妃子。这么一来,苏琝相信有娘家人的悉心照料,有心人是很难对龙胎下手了,难怪皇上会早早的把这一消息公之于众。
但是,为什么昨夜有人送了封信给他?
又是熟悉的丁香花香味,又是熟悉的娟秀字体,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也那么陌生……她希望他也能出分力保住她的胎儿,她希望她的是个男胎……如果是个皇子,她希望他能襄助她是皇儿登上宝座,一个当垂帘的太后,一个做摄政的异姓王,这样,他们重新在一起的困难小得多……
苏琝有些想笑,不为上官璇的坦白,因为他们彼此都太过熟悉,任何一个举动都能让对方看透心底的想法,隐瞒是愚蠢的。
他想笑的是,曾经在那个竹楼里,上官璇凄凉的笑:“行之哥哥啊,皇上隔几天就有好药伺候我,我怕再也没有见你的机会了。”
的确是好药。
若真是慢性毒药,又怎么会让上官璇怀上龙胎?
那段时间身体的不适,是因为有孕在身吧。
苏琝终于低低笑出声来,他的璇儿应该不会骗他,这是上官家的计划吗?
可是璇儿啊,若你真的成为太后,你还会是我的璇儿吗?那摄政王,真会给我苏琝去当吗?我们再要在一起,当真就没人反对了吗?
为什么不按以前的计划走?只要李氏倒台,我们就是海阔天空。
那声极低的轻笑在小悠耳中显得格外清晰,看着高台上那孤独的身影,小悠鼻端阵阵发酸,顾不得爬阶梯,一个纵身,踩着丁香树堆满积雪的枝桠轻飘飘落在苏琝对面,怀里还搂着她的酒坛。
“师傅,姐姐从建州带了酒到京城来,是你喜欢的悠思哦。”小悠把酒坛递到苏琝眼皮底下。
苏琝微微点头,接过酒坛轻声道:“多谢,中午叫上父侯一起尝尝。”
小悠偏着脑袋看苏琝,淡淡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正常,却又不好说:师傅,您不开心就吼几声吧,要不躲到哪里去哭也行啊,为什么要笑,为什么要装作不在乎呢?
装作不在乎,心很痛的吧。
她试过,她知道,幸好遇到师傅,她很快就不痛了。
师傅能遇上什么人呢?
苏琝轻身跃下高台,在雪地上留下两个黑咚咚的鞋洞,后面的那行脚印因为未踩实,只是浅浅的。
小悠略略看了一眼,便追逐苏琝而去。
饭桌上,苏泰对悠思酒赞不绝口,苏琝也捏着酒杯一杯接一杯的饮,小悠有些动摇,不知拿酒来给苏琝醉一场是对还是错,这酒,她本意不是这样给他的,那时只想找个来见他的借口,后来又做了夜入侯府的挡箭牌,却没一次派上用场。
昨晚有人送信给苏琝,苏泰也是知道的,虽然来人没有报上来历,但看苏琝的表现,这世上能影响到苏琝的人就那么两个,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苏泰朝小悠打个眼色,小悠一连吞了好几口唾沫才嘿嘿一笑:“师父,那个《女论语》是背下来了哦。”
苏琝抬起微醺的眼,语气淡漠:“食不言……我不是只让你背背就好了。”
小悠懊恼地扭头看向上座的苏泰,苏泰早已把头埋进饭碗里不再理会桌上的两人,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解决吧,他年纪大了,不想反被儿子教训不懂规矩为老不尊。
“你,去书房罚抄《女诫》。”苏琝抬起右手指指小悠。
“啊?为什么又是《女诫》!”要抄也是新学的啊。
苏琝眯了眯眼,小悠马上放下筷子就要起身去书房,再呆下去可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她。
苏琝的红木书桌上,小悠摆了厚厚一叠宣纸,又倒了点热茶到砚台里,不然都磨不开墨。才写不不到两张纸,书房的门便突然被人撞开,刘全惊慌失措的跑进来:“不好了,少爷出事了。”
小悠手一抖,一团墨汁溅到纸上缓缓晕开,却没有忘记上次刘全说他家少爷不行了的教训,问道:“出什么事了?”
“少爷喝了太多酒,晕倒了。”刘全有些不满小悠的磨蹭。
“到底是晕倒还是醉倒啊,差很多的。”小悠把溅了墨汁的纸揉成一团,扔进桌旁的小竹篓。
刘全瞪小悠一眼,看她平常那么对少爷死缠烂打,还以为她有多着紧少爷,现在少爷出事她却在这边不慌不忙的,果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不知道,反正少爷喝着喝着就趴在了桌子上,还咳了口血——”
“你不早说!”没等刘全说完,小悠便已飞奔出书房,这人是怎么当差的啊,什么是重点他知不知道啊,咳血这么严重的事竟然那么晚才说,他不会一进门就嚷“少爷吐血了”吗?
小悠到的时候苏琝已被人送进了卧房,那个让小悠香艳了一回的房间。
大夫还没到,房间里只有苏泰张端小五,苏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张端立在苏泰身后,小五小心的帮苏琝把被子盖好,又抱着换下的衣裳走了出去。
小五从小悠身边走过,雪白衣衫上的几斑红艳令小悠有点心惊肉跳,还有些直刺心底的悲伤。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走近床前便看到苏琝苍白至极的脸和紧抿的无色的唇,床前有淡淡的酒香从苏琝苏泰两人身上散出。
小悠不敢走得太近,隔了两三尺的距离瞧着,她就知道美人师傅不正常,明明应该哭的事他却一个人在那里笑,那哪里是笑啊,心头分明在淌血吧……上官小姐为什么让她的美人师傅变成这般模样!
大夫终于到来,是被两个侍卫大哥挟持着飞奔进来的,双脚着地时他脸色没比苏琝好多少。
喘匀了呼吸,给苏琝号了脉,大夫捋须摇头:“小侯爷只是郁结在胸,那口淤血吐了出来就已经没有大碍了,老夫只为小侯爷开个调养的方子吧。”
屋里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大夫被人送走,床上的苏琝忽然动了动,原本紧抿的唇中逸出轻飘飘的一句话:“璇儿,这儿种满了你最爱的丁香。”
小悠眼眶一涩,压抑许久的泪珠儿便扑簌扑簌往下掉,苏泰抬头看小悠,外面却有人来报:“侯爷,上官府派人送了帖子,请侯爷和少爷酉时过府一叙。”
苏泰重重一拍床头的几案,丝毫不掩愤懑之色,冷哼道:“他们还有完没完!就知道他们当初送女儿来我家不安好心,如今他们还想怎么样?真要把行之折腾死才甘心吗?”
屋内屋外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应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小悠泪珠子打在石砖上的“啪嗒”声都似乎清晰起来。
“父侯?”床上传来的一声轻呼又重新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苏琝被苏泰拍在几案上的雷霆一掌给惊醒,睁开眼,眼眸依然如墨玉般黑亮,却也平静得不带任何感情。
苏琝转眸看向房门口的侍卫,其实说完梦话他就醒了,那时他做个了很不祥的梦,梦见上官璇满身血污的跑来侯府找他,要他救她的孩子,让她看最后一眼侯府的丁香花……
“上官府的帖子吗?收下吧。”苏琝淡淡道,苏泰怒其不争地转过脑袋,小悠的眼泪掉得更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