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梁皇后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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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苏琝像换了个人似的,再不像以前那般由着小悠边学边玩学了就忘,下了死命令七日必须背完《女诫》,背完《女诫》还有《女论语》等着小悠,小悠每天眼睛是红的,手心是红的,却还是没能在七天内完成任务。
听到书房内一声声传来清晰的戒尺拍肉声,每“啪”一声刘全就抖一下,感觉就像拍在自己手上一样。拿起手中的药瓶凑到鼻尖闻了闻,暗道,照少爷这么打下去再好的消肿药都救不了悠悠姑娘的手了——虽然她的手本就不是一般姑娘家的小嫩手……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刘全回过头,苏泰正轻手轻脚地往书房靠近。
刘全抽抽嘴角,正要张口行礼请安,苏泰摇摇手,示意刘全噤声,靠近刘全身侧小声问道:“里面怎么了?”
听到里面的“啪啪”声,刘全马上又一脸同情:“悠悠姑娘也忒可怜了,再过几天那双手可能就要废了。”
“她就当真那么不长进?”苏泰亦同情地摇了摇头。
“唉,比聪明剔透的璇小姐差远了。”刘全伸长脖子朝书房里望,却没看到苏泰突然垮下的脸。
“哼,”苏泰轻哼一声,旋即又得意道,“行之最不喜与驽钝之人打交道,这次对悠悠倒是挺有耐心的。”
“悠悠姑娘又不笨,只是顽了些,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刘全不忘记帮悠悠说几句好话,其实他是很理解悠悠的啦,悠悠毕竟年纪也不小了,突然再去学小孩子都会的东西着实困难些,假若现在少爷叫他去念书,日子绝不会比悠悠好过。
苏泰暗自点头,书房的门却“吱呀”一声被拉开,苏琝脸上带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出现在门口,刘全赶紧知情识趣地把手里的药瓶送上去。
见到苏泰,苏琝有一点点意外,马上又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苏泰堆起笑道:“不要太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哦,不对,要循序渐进循序渐进,因材施教。”
苏琝本欲反击,听到“因材施教”四个字,墨瞳顿时一亮,由衷笑道:“父亲说得对,孩儿想想办法。”想起小悠曾经送给他的“秋波”,马上就有了主意。
苏琝转身进屋把药瓶丢给小悠,又出来对刘全道:“找个稳妥点的人,看书局里有没有戏文的本子卖,买些回来。”
刘全应声离去,苏泰追上刘全:“这是怎么回事儿?”
刘全回头看了眼已经关上的房门,侧身让苏泰走在前头,这才答道:“回侯爷,若说悠悠姑娘除了打打闹闹还有什么喜好,估计就是听戏了,热闹的悲情的来者不拒。”
苏泰“哦”了声,了然。看来大家对小悠都认识得蛮深的嘛。(其实是她太浅薄)
小悠把药在手心抹了厚厚一层,初时凉丝丝的,一会儿就热辣辣地疼,小悠满眼泪光地瞅住苏琝:“师父!怎么又换药啦?”该不是拿她试药吧?
“先前的药,效果不好。”苏琝挑了挑秀挺的墨眉,翻开那需连猜带蒙才能认出来的几页斗大的字。
“师父!”小悠弱弱地叫了声,她真的眼中美人师傅是在公报私仇了,照美人师傅这么打,再好的药都不可能有效果啊,她才不信那么聪明的美人师傅不知道这点。
苏琝把小悠默写的所谓《女诫》翻了一遍便随手扔在一旁,看了眼小悠连拳都握不拢的手,也不指望她能写出多好看的字,可她怎么能背了七天都背不出?想当初,他教璇儿的时候不到一个时辰就背下了,璇儿也不过花了一个半时辰,她现在都背了多少个时辰了啊?
“你听过的那些戏,戏文还记得吗?”苏琝抬头问。
“啊?”虽然不知道美人师傅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小悠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记不清嗳,经常听地记得几句吧。”她哪里记得戏文啊?通常听的时候就自动转化成她听得懂的语言编成故事了,像京城的戏她就连听都没听懂过。
苏琝伸出修长匀称的指头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怀疑接下来的“因材施教”到底有用没有,或者她真的就只是一块没法去雕的木头……自己为什么非要调教她不可?
太阳下山前按时回到家,梁左又已摆好了碗筷,这几天他们待她还真不错,碗不用她洗了,连自己的衣服也可以丢给梁左。虽然梁左很不乐意,但老大发的话谁敢不从?不过就算不用干活她也乐不起来,光是要背书就已经差不多生不如死了。
小悠用力握握拳头,想说点鼓励自己的话,不想用力过猛,痛得呲牙咧嘴。
梁晓瞥了眼,盛了碗饭到小悠面前,笑问:“你的摔伤还没好吗?看来以后又要多加练功了,从墙头摔下到现在都没好也够丢脸的。”
小悠嘿嘿干笑两声不敢接话,开玩笑,白天要在美人师傅那里费脑子挨尺子,回家若还接受老大的魔鬼训练,不出三天就可以抬着她的尸体回建州交给欣姐姐了。
见小悠不作声,梁晓也没再提议,竟然又说谎骗他,现在不拿她怎么样,等她手好了总要慢慢讨回来的。
吃完饭,梁晓把碗筷一推,梁左苦着脸认命地收拾干净桌子去了厨房,除了第一天老大心血来潮,这几天所有的活儿都被他一个人做了,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梁晓斜躺在火炉边揉肚子,还是觉得今晚吃得稍微饱了点,紧了紧领子,坐起身准备到院子里走几步消消食,小悠涂好药,在火上烤了烤手,也跟着出去。
今晚比平常似乎稍稍热闹了些,平日这个时候大家早就躲进屋里烤火去了,今晚却在院里就能听见外面的嘈杂,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大家都离开了温暖的火炉。
梁晓皱了皱眉,让小悠出去问问,小悠赶紧跑到院门口拉开门,一闪就没了踪影。
“老大老大,大事啊!”小悠从几个婶婶那里打听完,风风火火地跑回家,只见梁晓正在院门口候着,赶紧把梁晓拉回院里,“听说皇宫里的两个小皇子非要在这个时候玩冰,结果冰太薄,掉进了水里,捞上来晚了,没气了!”
一听小悠的话,梁晓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很想什么都没听见,小悠的声音却仍是钻进他耳朵:“他们都说是什么梁皇后的诅咒又显灵了哩。”
诅咒吗?他才不相信什么诅咒!两个小皇子,都还不到十岁吧?他们从未谋面,却……
这一晚,京城嘈杂一番后又很快安静下来,人人都躲在屋里不敢出门。
靖安王被软禁,太子仍在昏迷,永安王一向体弱,两位小皇子暴毙……老皇帝的一二十个儿子,如今只剩靖安王一个尚算健全的了。
单纯些的人们会念念不忘九年前所谓的梁皇后的诅咒,敏感点的人都知道京城的天以致整个泷国的天很快就要再变了。
武英侯府里一片灯火通明,却是静悄悄地听不到人声,不止是武英侯府,京城各大小官员的府邸差不多都是这种境况——暴风雨前的寂静。
苏琝无意识地握了握拳头:“这就是父亲说过的后招吗?”
苏泰苦笑着摇头:“我又不是神算子。”他猜想过会有人逼皇帝陛下回京,却没料想到如此惨烈,也不曾料到对方高强至此,视宫廷为自家后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此一来,李氏当真几近断子绝孙了,这……
苏琝抬头凝视苏泰,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父亲,梁家到底还有没有人在?”
“咳咳,”苏泰轻咳两声,苦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为父也不瞒你,当初陛下布局良久,梁家纵有准备却奈何陛下出手太快,好些布置都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所以……”
“孩儿没记错的话,母亲当年与梁太尉关系不错吧?”苏琝小声问出口,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年他无意中在母亲房里发现她与梁太尉的信函,也不会忘记梁太尉一家被斩首于菜市口的那日母亲是怎样的悲痛欲绝,虽然,两家平常基本上没什么往来。
苏泰转过头,看苏琝的眼神有几分怨怪,随即又盛满深切的悲伤,喃喃道:“你这般剔透,却为何要揭为父的疮疤呢?没错,你母亲,是太尉的义女。”
“当年太尉在军中位高权重,回朝之时早料到会有祸事发生,从不与我们往来,一怕连累我们,二也算是留下一步棋……而今我手握泷国四分之一的兵权,却未能救下太尉一丝血脉,你母亲没少怨怪我……”她身体一向不好,便是因为此事郁郁而终的吧?
“原来如此。”苏琝低下头,明知父亲一直思念着目前却仍在这个时候问出,亦非他所愿,只是有些事情总要问个清楚明白,“那么,梁家的事,父亲知道不少吧?”
苏泰摇摇头:“有些事,待时机成熟,我自会说与你知晓,现在,先看看陛下如何处置吧,说起来,此事最大的受益者似乎倒成了靖安王。”
苏琝轻哼一声没有接话,事情若真这般简单大家就都不必这么小心翼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