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死鸽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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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鲜城的门口。
晚秋看着欣欣说:“你先回去吧。告诉我爸,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这……”欣欣有点犹豫,“似乎不太好吧?”
“快去,别哆嗦。”
欣欣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打的回去了。
“干吗让她回去?”我有些不舍,欣欣这女孩子还不错。
“怕我爸爸着急,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
晚秋拉开车门,看了看我:“上车吧。”
我坐上车,问:“去啊儿?”
“去我的别墅,好么?”
只要和晚秋在一起,去哪儿都好。
车子发动起来,在闹市里穿梭。
我从车内反光镜里看到了晚秋极美的眼睛。很深很深的双眼皮,很黑很亮的眼珠,眼珠转到眶中的任何部分都显得灵动俏媚。
我决定想入非非。
晚秋的眼睛没有望我,在望方向盘和前方的路。
她开车开得专心致志。我决定学晚秋,即然决定想入非非,就得专心致志地想。
实验了一下,极不舒服,老开小差。我毕竟是个花心的人。
车子驶出闹区,驶向郊外。时间已是下午,阳光柔和起来。天上没有白云,蓝蓝晶晶,又高又远。
“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呢?”晚秋忽然问。
我怔了一下。从来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我也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遥不可及,不在我的人生范畴之内。
我张口结舌,愣在那里。
这是我的悲哀。活了二十岁,竟不知自已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说呀!”晚秋催我。
“这……,我……我不知道!”
“不会吧?太离谱了吧?”
“你呢?晚秋小姐。”
晚秋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我也不知道。”
哦?同是天尘涯沦落人?
“那么,你现在最想做什么呢?”晚秋又问。
“这……,我不知道。你呢……晚秋。”我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
哦,同是天涯沦落人!
沉默。
晚秋从反光镜里看我一眼,我们相视着笑。
我们是在苦笑。
过一天是一天,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生存着。
生存在这个有时多姿多彩,有时单调无聊的世界之中。
——这是我们这一代的幸运呢?还是我们的不幸?
轿车驶进绿色树林里的一条静幽小路。前方的路曲折,遥远,却令人神往。
晚秋打开车里的放音机,放了一盒音乐。
音乐很柔和,柔和而美妙。
我很舒服。舒服过后,我开始诅咒。
这辆车要是突然坏掉,多好。我就可以和晚秋呆在这个美妙的世界之中了。
我对自己的念头感到可笑。这个念头真的可笑。
没有想到可笑的事情居然发生了。
车子突然停止。
“怎么了?”我惊了一下。
晚秋没有回答,她推开车门下了车。我也下了车。
晚秋向一旁走去。那边有一棵古老的大树,树下有一只死去的鸟。
是只死鸽子,羽毛蓬松着,脖子伸长着,头歪向一边,腿伸得笔直。
总之,死得没有任何诗意,没有任何创意,没有任何意义。
晚秋向死鸽子走去。她要干吗?该不会把那只鸽子捡到家里煮着吃吧?
晚秋还真捡了起来,捧在双手之间,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捡到的不是死鸽子,而是金鸽子。
“喂,你干什么?”我走过去。
晚秋瞪我一眼:“别那么大声!这只小鸟生病了,昏迷了,我要把它医治好。”
“什么?”我暴跳起来。“那……那是一只死鸟!已经死了!”
晚秋紧盯着死鸽子,庄重地摇头。
“不,它还没有死,真的,还没有死。!”
晚秋小心翼翼地向小鸟的鼻孔里轻轻吹气。她的样子很可笑,但绝对让人笑不出来。
我愣在那里。
天哪,晚秋可能有点疯病,只是不定期发作。现在,也许正是发病的动人一刻。
我不仅惊愕,而且悲哀。
想不到美丽尊贵的晚秋竟有这种病。我对晚秋刚凝结的好感,一点一滴地开始融化。
看着晚秋那认真的幼稚的样子,我痛苦地叹息。
“晚秋,放弃吧!不骗你,真是一只死去的鸽子!“我用理智的语言提醒晚秋。
可是越提醒,晚秋越迷惘。
“不,它真的还活着,还有一口气!不信,你听听!“晚秋把死鸟捧到我的耳朵旁。
我厌恶愤怒地推开。这只鸽子不但死了,而且脏兮兮的。
晚秋并不介意我动作的粗鲁,她继续抚弄那只该死的鸟。
唉——,我深深叹息。
叹息过后,我开始想念姜靓颖,她没有晚秋高贵,却比晚秋正常。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喜欢正常的女人。
“快看!快看!”晚秋惊叫起来。
看了一眼,我震憾地说不出话来。
那只已经死去的鸽子,此刻居然睁开了眼睛。两只细小的眼睛流出病态疲倦的光,但会左右转动,无疑,它是活的!它活了!
天,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只鸽子不但眼睛会转动,连脖子也开始扭动。
晚秋甜蜜兮兮神秘兮兮地笑。
“怎么样?我说它是活的吧!”
不错,它的确是活的,至少现在是。
但刚才它是死的,至少刚才是。
把一只死的鸟变成活的,难道晚秋会什么妖法?究竟是晚秋的神经不正常,还是我的神经不正常。
我的头隐隐作痛。
这只死鸽子,不,应该说这只活鸽子,已经在振动翅膀,有欲飞的愿望。
晚秋依然在爱抚虚弱的小鸟,她认真得让人头疼。
在绿荫荫的小路上,在轻飘飘的微风里,在我惊奇的目光中,白色的鸽子像一团飞起的雪,向高空飞去。
“爱心可以唤发奇迹。”晚秋仰着脸,望着鸽子消失的地方,慢慢地说。
我呆呆地望着美丽的晚秋小姐。
“走吧。”晚秋拍拍手说。我回过神来,随她钻进车里。
车子闷叫了几下,无精打采的。
“奇怪?车子怎么发动不起来了?”晚秋自言自语。
怎么会呢?我说:“再试试!”车子还是无精打采地闷叫。
“哦,糟了,没油了!”晚秋耸耸肩。
“不会吧?是不是看错了?再试试!”
晚秋又试了几下,没用。车子真的没油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车子此刻没油,还真不是好事。
“怎么办?”我问晚秋。
晚秋思考了一番,说:“目前有个糊涂的方法。”
“哦?什么方法?”
“就是我们两个把车推回去。”
“啊?不会吧?有没有聪明的方法?”
“没有。”
我吐出几口不舒服的怨气,微笑着,充满爱心地对车用力,车子勉强动了动。
晚秋过来帮忙。车子像个怀孕的少妇,姗姗行动起来,却出现了一个善解人意的不足。
路太曲折,必须有人控制方向盘。晚秋不好意思地笑笑,钻进了轿车。
我增大了力度,可恶的轿车像吃了定心丸,竟然纹丝不动。我满头大汗地努力许久,无济于事。
靠在车上思考,很快知道病因所在:晚秋是大千金,有她压着,能不重么?
晚秋推门出来,用袖子帮我擦了汗。
“是不是很吃力?”她轻声问。
我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晚秋,是我身体素质差,没有力气。”
晚秋用手指捂住我的嘴:“不要说对不起,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太粗心了。”
我说过那只鸽子脏兮兮地,晚秋用手指抚弄了很久,沾上了不少可爱的味道。现在这只倒霉的手正在我干净的嘴唇上,娇嫩的鼻孔下。
我的胃翻腾不已,富有情趣的尴尬故事像个怀孕的迷人少妇,姗姗而来。
一个纯洁美好的少年在一位高贵幽雅的小姐面前大吐特吐,是不是饶有情趣,富有尴尬?
欣欣夸我吃虾不吐皮,没有意见;有意见的是,我吐虾可是会吐皮的呀!
也许我的脸通红了,也许我的呼吸急促了,也许是晚秋领悟到自己的动作缺乏诗意,她把手儿收了回去。
我深呼吸几下,舒服多了。更舒服的是,晚秋身上的香味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地钻进我的鼻孔。
晚秋望着我,我看着晚秋。
风拂来,是柔的。
我吻了一下晚秋,吻在她温暖的红唇。
晚秋没有说话,没有动,只是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