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可以乱扔烟头哦，老师说的。”
    “好了，爸爸知道。乖。”
    “奶奶，今天我要吃鱼丸。”
    “好，我们一起去买好不好？”
    …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南南的幼儿园附近了，门口不少翘首以盼的爷爷奶奶或爸爸妈妈，郁芬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气息，企图让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空，她现在是来接南南的。在门口站了不一会儿，便看到了排着队无精打采的南南。
    “南南！”郁芬大声打着招呼，手挥动着让他注意自己这边。
    本来耸拉着小脑袋的南南迅速抬起头，往声源处张望，但是眼里的亮光只是闪了一会便不见了，达拉着小步子来到妈妈面前。
    “怎么了，这么垂着，脑袋都快掉地上了。抬起头来，嗯？”郁芬揉了揉南南的小毛头。
    “肖叔叔好！”不料南南抬头眼睛却侧过郁芬的左后方喊道。
    什么，肖定？郁芬没有立刻转身，她面前施施然走来的是兰姨。
    “小鱼，今天留下来吃顿饭怎么样？兰姨好久没和你聊聊了。”兰姨在郁芬面前站定就说。
    兰姨向来是个温婉善良的女人，这郁芬从小就知道，即便在知道她和父亲的事情之后，依然没改观。郁芬其实很自欺欺人，早就察觉出来父母间并没有爱情，但是她还是宁愿将他们间的相敬如宾看成是爱，家庭美满是她给自己吹的美丽泡泡，色彩缤纷，炫彩夺目，她愿意这样欺骗自己的眼睛，而兰姨不过是强迫自己看到那里面的虚无而已。她其实接受得很坦然，但是因为之前吹泡泡，弄得筋疲力尽，重见兰姨的不自在只是不愿让人见到她的一脸倦容而已。而今天看着依旧亲切温柔的兰姨，她连躲的念头都没有，却有上前拥抱的冲动，很想念她妈妈一样的温暖。她也还是个需要人疼，让人哄的女孩而已。
    “好啊，南南好不好？”郁芬捏捏南南的小手。
    “当然好啦！”南南的脸很快由刚才的阴转晴，看得郁芬一阵错愣，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却嗅到不寻常的味道。南南是不是和兰姨和肖定太亲密了？
    “阿定啊，你带南南上楼去吧，我和小鱼去买菜。”兰姨和肖定现在就住在幼儿园的上层楼里。
    “小鱼，不要嫌兰姨多嘴。其实阿定从小就喜欢你的，你知道吧？”兰姨边挑着青菜边说。
    “呃，我以前以为他喜欢雪冰。”郁芬有些难为情，胡乱翻着面前的各种各样的青菜。
    “呵，你呀，平时都鬼精的，怎么就会觉得他喜欢雪冰呢。哎，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人家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要是因为我拒绝阿定的话，就对不住自己了，我也会愧疚的。”此时的兰姨已经挑好了油麦菜和胡萝卜。
    “我不知道。但是兰姨，我已经有南南了。”她是真的不知道算不算理由。
    “我们都很喜欢南南。”兰姨手握了下郁芬的手希望消除她的这个顾虑。
    “但男人要的总是亲生骨肉吧！”而她恐怕真的给不了。
    “你觉得阿定不会对南南像亲生的？”兰姨轻声问。
    “不知道。”摇摇头。
    “这样，今天南南还是我带。你和他出去好好谈谈好吗？”兰姨加重了握着郁芬的手的力度，给她肯定和支持的眼神和笑容。
    吃完饭，郁芬跟着肖定出来散步。两个人都不知道该不该先打破沉静。郁芬边走边踢着路边的小细石，肖定则在一旁跟着。其实今晚好风好月，这周围空气清新，只是这俩人都还没有兴致欣赏，也全没有看起来那么悠闲。
    “生日快乐，早该说了。”最终还是郁芬先开口，喉头艰涩仍是低着头认真地找着可以踢的小石子。虽然多年前的今天她的记忆血腥残酷，但是也没有眼泪，今天千万不要破涌而出。
    “小鱼！”原以为早被她忘记生日的肖定激动得上前抓住她的手，发现这手真的是透心的凉，她真的需要温暖，心里的暖炉早该添火了吧！于是忘了周围的行人，抱住她，闭上眼对着他肩头的郁芬的耳朵说：“对不起，还有我爱你!”能说的大概真的只剩下这句话了，只想永远抱着这个女人，将自己的温暖分给她。
    郁芬强忍着眼泪，睁着酸涩的双眼，抿着嘴不应声，双手颤抖着紧紧抓着肖定的衣服，却浑然不觉指甲透过肖定薄薄的衣服扎在自己的手心的痛。
    “想哭就哭，不要忍着好吗？我知道你爱拿着小说催泪，其实大可不必的。你常常这样总是为别人甚至不相关的虚构中的人的故事流泪，怕是将自己的那份加在那里了吧！你就这么爱推卸责任的，明明是自己想哭还得找个其他名目。把那些属于自己的委屈全哭出来吧，用泪把他们全冲走，然后我们不再管它们，好吗？”南南告诉他，妈妈平时凶巴巴地，但是捧着书的时候，眼泪就稀里哗啦地纸巾满天飞了。想到这，心就抽着疼，哪有人虚伪得让人这么痛心的？
    “别怕，我不会让你洗衣服的，嗯？”肖定拍拍她的肩膀，吻了吻她鬓角的头发继续鼓励。
    果然，肖定让人啼笑皆非的鼓励让郁芬眼泪来势汹汹，怎么收都收不住。如果眼泪能冲走一切，让那些可爱的人们能重新开始，就像大海一样带走以往的悲喜哀愁，淹没所有的对错是非，那么美好的未来一定不是梦。至少在这一刻，郁芬是软弱的，她愿意相信拥着她的男人是可以依靠的。明天的烦恼让它们明天再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