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我和我的逃亡保镖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6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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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标题:殃及池鱼,逃之夭夭
    浓郁的密林,奔马长嘶,鞭声急急。
    白莲紧紧抓着座下黄马的马鬃,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突地听得一声呼喝,接着,数声呼喝一起响起,与加快的马蹄声汇聚一起,震得人耳膜剧痛。
    惊疑中,飞沙溅起,霍然现出了数十条人影,瞬间插到他们前方,蓦地铁索一分,竟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天青身形微微一顿,忙勒住奔马。围住他们的人尽着黑色劲装,身形彪悍,当头之人臂上缠着一方血一般鲜红的丝巾,目光如电笔直地盯住凌秋悦,冷冷道,“留下你的命,我或可能绕过他们两个!”
    凌秋悦眼光一扫,微微一笑道:“出手要我命的人还真是大方,居然请动“铁索断肠门”,不知他们出价多少呢?”一转头,他又是一笑道:“天兄弟,莲女侠,要我命的人在此,我们三人的约定总归还是要作数的,这下该如何是好呢?”
    白莲银牙紧咬,心里狠狠地把姓凌的又诅咒了一遍。明明别人要的是他的命,这人居然借机来要挟她和小青!他话说的漂亮,如果他们遵守那价比白银三千两的约定,那就得为姓凌的拼命,若是不遵守吧,别说这银子兑不了现,就连本该归还小青的玉玲珑都恐怕要不到了。费了这么多心力,还拿不回玉玲珑,那欠小青的这笔人情债可就再也说不清了。思及此,她偷偷伸手扯了扯天青的衣领,轻声问道:“小青,那什么铁索断肠门,你有把握打的过么?”
    天青正在俯首沉思,闻言一愕,扫了这群黑衣人一眼,蹙眉道:“我不知道,没有比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臂上系着红巾的人眼光一闪,嘴角掠过一丝微带倨傲与轻蔑的笑容,语若寒冰:“凌公子好谋断,料来也不屑单枪匹马行动,这就是请来的帮手了?做买卖的人给的便是好价钱,要的也只是你的命,无关的人可要打算好了。”语毕,他身侧一抱臂而立的彪形大汉,立刻接口道:“我大哥这般好心肠,两位朋友休要不识拾举!还不快滚!”
    白莲不禁皱了皱眉,撇撇嘴道:“凌秋悦,你这打哪里惹来的仇家,我这笔生意做的真是亏,要不考虑下涨点价吧?”
    凌秋悦与她对视一眼,又看向天青,啧啧叹了声,口中道:“铁索断肠,今日只怕要失手了,”他说的缓慢,方说到第四个字,袍袖挥动,闪电般地挥出几枚青果,分别射向西首的三位黑衣人,同时左臂一撑,接连两个翻身,已迅猛地袭向红巾汉子肩头“肩井”大穴!
    那汉子斜掠而起,左掌横切,右掌一翻,直直与凌秋悦掌风相对,二人电光火石间已切过数招。这一变故乍起,持铁索的黑衣人突地齐声暴喝,手臂一扬,只听“呼”一声,那手腕粗的大铁索兜到近来,层层递进,包围圈又缩小尺许。
    正值此时,那三名被青果击中的黑衣人也翻身立起,各自抽出兵器,足下一点,一起攻向缠斗中的凌秋悦。若以他一人之力敌四人之众,场面势必凶险。天青眉心微剔,胸前丝丝温热传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与白莲一直保持着这种依偎的姿势耽在马上,不由地脖颈发烫,忙错开一段空隙,正待掠起,又顿住身形,面色尴尬道:“凌大哥他。。。你,你躲在马身侧,小心些,我拼着力定护你周全!”话声未了,他身形已自向外展动,轻若扶风,疾似流星一般点到那圈铁索上,起落之间,旋身飞腿,将那持铁索的人一一踢落。他身无兵器,又无伤人之心,唯脚下用力拿捏的准,旨在使他们放弃这铁索阵。孰料,这些人一旦倒地,便有其它人立即补上空缺,抖动铁索,合作默契地直攻其上下三路,力道迅猛快急,一时竟容不得人近身。眼见得铁索袭近额前,刹那之间,天青身形后仰,平平急坠,却如陀螺般荡开,身躯的溜溜地一转,已点住一圈人的膝跳大穴,两个时辰之内,他们是决计不能灵活走动了。这样一来,下坠之势立增,立地已不盈三寸,他提起一口真气,被风吹起一般斜飞而出,正在那铁索扬在空中而无外力为济时跃然其上,微一发力,劈空夺下铁索,于臂间一绕一甩,顿将铁索遥遥扔至三丈开外。
    蓦地,场中一声惊呼。天青转首回望,不知何时白莲已被一名黑衣人制住,她脖子上横着的那柄寒光凛冽的匕首看来更是触目惊心。他心中大急,脚步方一移动,那人已大喝起来:“再前进一步,我便让她立毙刀下!”
    天青面色一沉,四望一眼,只见凌秋悦那边亦暂停争斗,那些被打倒在地的黑衣人搀扶着被点中穴道的同伙纷纷爬起迅速将他们又围了起来。他眉心皱起,担忧地望向白莲,语气有点惶急:“凌大哥,你快让他们住手。”
    白莲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笨,这时候说这话还想不想她活着逃出刀口!那人和姓凌的是对头,又不是他奴才!她黑漆漆的眼珠转了转,尽量将脖子往后稍稍移动一分,小心翼翼道:“喂喂,那个,红丝巾的壮士,你要凌秋悦的命就取去好了,我们只是路过,和他不熟。”
    凌秋悦眉头一扬,微微一笑道:“雇你的人不知姓二,还是姓三,他又允了你多少银子?阁下不妨开个价,万事好商量。”
    红巾汉子浓眉倒竖,冷哼一声不接话。凌秋悦又是一笑,“阁下武艺不俗,也看得出来,我那兄弟心善,一招一式都有留手,并未伤及你的弟兄,你若不肯谈价,尽可冲我使来,倒不必拿个弱女子来要挟。”
    天青心头热血翻涌,却毫无办法,莫说他素来不用兵器,远水救不了近火,此刻哪怕他有一丝动作,对方只怕就敢动手加害于她,是以虽似自由,却比身陷囹圄更加难受。
    僵持之下,双方均不再轻举妄动,偏偏他们三人已居于下风,奈何对方不得,凌秋悦目光沉静,仿佛一直处于警戒状态,实则脑中不停地思索着对策。料他平常智计百出,这红巾汉子竟不为所动,他心中微叹,公子还是低估了这笔不可测的江湖势力。若今日之事,真乃其它两位抑或三位主导,只怕接下来,局势是要乱了。
    当此之时,忽听那持匕首之人痛呼一声,手中匕首脱力落地。天青一直密切关注着这边动静,见机一个箭步,直窜过去,随手一掌将那黑衣人拍退,借着手掌这一击之势,又一把揽住白莲,凭空掠起,身形滑至凌秋悦左侧,出手如电,“啪啪啪”连点红巾汉子三处大穴,这才垂手而立,冷冷扫视众人一圈,眸中寒意乍现。黑衣人群一阵骚动,先前已在他手中吃过亏的人更是冷汗淋漓,脚下松动,慢慢后退开来。
    白莲惊喜万端,喜的是此番危机,她再次好命地度过了,惊的却是天青的身法武功甚是漂亮,她果然撞大运找了个好保镖。不过,这样严肃而酷酷的表情,还真是少见的很。除了当时华安城郊外她耍赖要跟着他找寻玉玲珑那一次,小呆子表现冷淡外,这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肃杀的一面。虽然还是不太习惯,不过,她很喜欢。热切地望着还揽着她的天青,白莲脸上喜气洋洋,她下意识地把手放到揽在腰间的手臂上,只觉安定和温暖。天青注意到了这一小动作,一时之间,他思潮混乱,心头涌起一股奇异的情感,不禁手脚忘了该如何安置,喉咙发紧,半天说不出话来。
    “莫老哥,热闹看完了,还不现身?”
    “咄!凌老弟眼力煞是惊人!”
    密林中灰影一闪,显出一名灰衣乱发的彪形大汉来。他蓝盈盈的眼珠子落在天青身上,咂摸着嘴,拊掌大笑:“好身手呀好身手,小兄弟,莫某败在你之下,算不得委屈,改日一定要再讨教讨教。”凌秋悦神色舒缓,余光瞥了眼后退中的黑衣人,冷哼一声,仿若不见,手中玉扇轻摇叹道:“你的事可了?”
    “那是自然,”莫习仁笑意敛去,沉声道:“时日不多,解决了眼前这帮人,早早撤离。”
    想来刚才出手相救的人便是莫习仁了,白莲心念一动,插口道:“莫大哥,你的女儿呢?”
    “此地不宜久留,稍后再叙!”
    他们的马死的死,伤的伤,凌秋悦当机立断,牵过红巾汉子那方的三匹马,他兀自乘了一匹,开口道:“你二人还是共骑一程吧,剩下一匹留交莫大哥断后,我们先行一步,离此地最近的布克郡,风云再会!走!”
    按捺住心头疑虑,天白二人红着脸上了马,和凌秋悦并骑一处,匆匆策马疾去。
    抵达布克郡时,天已黑透,莫习仁还未能赶来与他们三人回合。凌秋悦照例将他们引到一间“风生客栈”前,进门直奔柜台,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那掌柜的脸色巨变,忙着人给他们准备了上房,又张罗着送来了吃食和热水,伺候的极为周到。
    白莲心中疑虑更深,趁旁人不在意偷偷扯住天青衣领,附耳轻声道:“一会儿来找我,有事商量。”
    星稀月朗,明日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天青依言来寻她时,白莲已不在房中。他初时愕然,寻了店小二一问,听说这房贵客刚要了一坛花酿两斤炒花生,不由地释然了。纵身一跃,轻飘飘上了屋顶,果见她盘着腿坐在屋脊上,喝一口酒,剥几颗花生,嘴里时不时还念叨上几句。
    “小莲,你怎么又喝酒了?”上次的事,糊里糊涂地,这时突然记起,他有些不自然地走过去,劈手夺过酒坛,在她身侧坐下,沉默不语。
    白莲故作大方的摆摆手,“想喝你就直说嘛,干嘛抢我的?”顿了顿,她神神秘秘地凑近来,“你有没有觉得,凌秋悦这家伙来头不小?”
    她靠的近了,一股似有若无的皂角香味随之钻入鼻中,清清爽爽,怪好闻的。天青徒地面上发红,伸手摩挲着后脖颈,想了想答道:“不明白。”
    “喂,还说自己不笨,也不见得哪里很聪明嘛!”她伸手就敲了敲他的脑袋,细细一想,缓缓道:“记不记得,原来我们闯到那个小巷的时候,在那间大院子里,听到有个人呼喊什么公主呀的,还有,牧公子的门童阿飞也似乎和他们有关。不过,他明明黑发黑眼的,应当是丰周人才对啊,那公主,对了,那公主你还记得么?”
    “没注意。”
    “也对,当时的情况,我离的远,也没看清。可是,真的很奇怪,他偷我的玉玲珑,哦,不是,他偷你的玉玲珑干嘛呢?那次我要他还来,他明明也是打算要还的样子,怎么这次再见到之后,要他还玉玲珑他推推搡搡的,反而又和我们谈条件了。你说,该不会你那玉玲珑,真的有什么吧?”
    “不知道,师父没说过,”天青皱着眉沉思半晌,坚定地摇了摇头:“自我记事起就带着它,师父只是说这件东西十分要紧,以后等遇到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就会明白了。可我。。。。”他不明白,从小就在卧云山长大,所亲近的人除了师父之外,勉强再算上灵犀子,如果最重要的人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不简单,很不简单。无论如何,凌秋悦问你什么,可千万别说。这人心思太重,我们还是老老实实把东西要回来先,不然,哪天被他骗了也说不定。”白莲转念一想,凌秋悦今天总算说了句人话,在她被劫持的时候,好歹也费了口舌说服红巾汉子放过她,也算是,积了点德。只是,话又说回来,这些人之所以找上她们,也是他惹上的祸事,听他和那些人的口气,莫非是什么人买凶杀人?可是,那什么姓二的姓三的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莫习仁,难道是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的?关键时刻,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她这条小命儿现在保不定见了阎王。
    她不禁暗暗发笑,还想说点什么。转首向天青瞧去,见他正仰望着天空出神,不由地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轮圆月挂在天际,柔辉莹亮,使得周围几颗原本就光芒惨淡的星星完完全全失去了颜色。
    已经多久没数过了?不知不觉又是一次满月,在此间待的时间越长,过去的世界也越来越模糊了。她的亲人朋友应该过得很好吧?在这里,她的最重要的人,或者说对她最好的人除了师父便是小青了,一下子多出两个亲人,她的运气其实真是一点都不赖。
    微微叹了口气,她扯开嘴角笑,努力笑的开心:“小青,你想念你的师父吗?”
    “是,哦,不是,”天青垂头看了她一眼,慢慢道:“小莲,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是什么人?”
    “父亲母亲啰,嗯,妻子丈夫应该也算在内,这个,得看人吧,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的。差不多这几个应该算是前几名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父亲母亲?我的父亲母亲。。。。。又在哪里呢?”他默然地垂着头,眼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和从前相比,她的容貌变化的太大,也变的漂亮许多了。温柔的月光映上她的脸庞,映的她一双晶亮的眼睛,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越发生动起来。那隐隐约约的香气夹着夜风扑鼻而来,他心神一荡,匆忙移开眼神,心中却产生了一个疑问,她呢,她最重要的人会是谁?
    突然间,只听“咕”地一声,一只毛羽漆黑发亮的鸽子,飞落屋角之上,那鸽子抖开两翼,仰首“咕”地长鸣一声,重又没入夜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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