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会鸟语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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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标题:游侠兴浓,几许情真
“日落西山红霞飞,少侠骑马把家归把家归,欢声笑语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misaolamisao,lasaomidaoruai,愉快的歌声满天飞,嘿嘿~~~”
拂面风轻,碧草芳林,两男一女闲适地骑着马儿在官道上徐徐而行。那女子身穿淡绿衣衫,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笑起来时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正放声唱着欢快的歌儿。她身侧并骑着两位男子,其中年长些的那位着粉缎衣裳,足见剪裁合体,用料精致,华贵而不俗艳,只见他相貌俊美异常,略显阴柔,时常颔首微笑,手持一柄白玉折扇,意态极为风雅。另一位年轻男子眉目清秀,明澈的眼神稍稍黯淡,嘴角紧抿,话亦不多,时不时的,视线偏向那两位笑语欢歌的人,渐渐地,面庞上涵起一丝忧郁之色。
“喂,凌大哥,我们走的这样慢,那得多久才能到帝都啊?”
“少则两月,长则半年,怎么,我这镖不急,押镖的人倒是急了?”
“也不是,”少女暗暗撇嘴,眼中光华流转,满面堆欢道:“虽然大哥你出手大方,只是黄白之物,世人皆求,来的太容易了,总难免令人心中不安,小青,你说是也不是?”
天青猛抬头,见她偷偷冲他眨着眼,似是想要他应了,不由手心生汗,支吾道:“说的,也是。以凌大哥的武功,本不应,不应如此担忧。”
像是没看见他们二人的互动一般,凌秋悦微微笑了笑,摇着扇子吟道:“宫袍银束带,钦赐玉皇家。柳绿竞春色,帝都早看花。羞与蓬首遭白发,借东风,天上去,新月罩芳华。”
“凌大哥诗性浓浓,容我扫兴唠叨一句,讲好的条件在先,我们护送你至帝都,一到目的地,玉玲珑完璧归赵,镖银一分不可少,这一路的花销我们概不负责,由金主你全权支付,若是碰到伤到,这损失费可也得另计的,就,当做镖银数目以外的额外补贴好了,还有~~~”
“小莲,等等。”天青眉头跳了跳,忙打断她的话道:“不是说只是跟着凌大哥去取玉玲珑,我们何必为难他?”
“唉,小青,你担心什么呀,单看凌大哥这行头就知道人不在乎这点小银子,咱们辛辛苦苦,披星戴月地找了他许久,就为了找回你的玉玲珑,他倒潇洒,东西藏在帝都那旮旯了,还想着一席酒菜就让我们给他卖命?照他说的,护送到帝都诶,两个月啊,谁知道他有什么仇家,咱们总得小心着点儿,好好为自身打算打算吧?总不能,做上亏本的买卖啊。”
“真不知是哪家的福泽,生的莲女侠这样伶俐的口牙,这么会计算,莫不是出身丰周巨富,只不知是白玉为堂金做马的贾家,还是珍珠如雪金如铁的武家?”
“不是。”
话一出口,白莲一愣,没想到她和天青再次异口同声。凌秋悦问的是她的名姓,她作答是理所应当,只是,他怎么也突然插话了?
天青自是心虚,脖颈处烫过一般发热,凌秋悦其时上门拜访,便提出优厚条件,陪同他赶去米兰帝都,届时不仅归还玉玲珑,还会附赠镖银三千两,不知为何她答应的非常爽快。可是他。。。当知晓一直找寻的玉玲珑唾手可得时,他竟然不那么热切了。掐指一算,离开卧龙山历经半年,他亦无从得知丝毫师父的音信,是以虽在诸地游历,心头隐隐还是有点侥幸心理的。只是,如今再见到她,离奇之种种,仿若故事一般,信犹不信,多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却不知作何感想。潜意识里,他宁愿再称呼她小莲,却不想让凌大哥参透她的名姓,暂且就让他错姓她为莲吧。无论如何,神鬼之说,还是越少人知道更周全些。
他心思急转,却抗不住她凝视的眼神,终于诺诺道:“小莲,骑了这么远,马儿该累了,我们不如找个地儿歇歇吧?”
“不说还好,一说,我觉得肚子饿了,”白莲若有所思的点头,噗嗤一声笑了:“凌大哥,好好的叫我莲女侠,威风凌凌的,甚是中听,我性子比较呆笨,自小家贫孤苦,这才对银子计较了些。大哥这么说,莫非是心疼三千两银子了?再说了,大哥如此一表人才,风流俊朗,那绝对是人中的孔雀,身价难不成还抵不过三千两?这么一想,我偏觉得要的价似乎低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人困马乏的,赶紧找个地儿歇息吧。”
言毕,她轻轻捋着马背鬃毛,温柔低语道:“好马儿,跑快些,咱找个好地方吃喝去?”旋即缰绳在握,夹紧马腹,疾驰而走。风声中依稀传来她的笑语,“鲜衣怒马,快哉快哉!”
天青闻言不禁好笑,往昔里斜阳奔马,玉树摇曳的记忆倏倏从脑中溜过,他下意识地拍马向前,跃马扬蹄,直追过去。和风袭来,顿觉这温暖的风拂入心底,熨帖舒适,他面上忧郁之色淡去,胸怀舒畅,见眼前诸般景象无不讨人喜欢,眉梢眼底隐隐浮起一片喜色,衬的原本清秀的面目愈发生动起来。
落在后面的凌秋悦叹了口气,本是出资请镖的金主,却分明被独自抛下,难免有点落寞。抚着手中白玉折扇,他无奈笑了笑,余光突地掠过一只斜飞而至的蝴蝶,黑漆漆的翅膀闪烁着莹莹亮光,心念一动,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悄然蹙起,沉思半晌方策马奔去。
他们在官道上又跑出五里来远,终于在一处驿站附近停下来。这一片连成排的客店酒家,尽都装点的堂皇富丽,反倒凸显着那古旧的驿站十分破败。此际,天色发黄,临近傍晚,他们俱都行了一天的路,委实有些疲倦了。
凌秋悦马势一缓,当先引路至最末的一家客店前,这才翻身下马。门里抢出三个伶俐的伙计,接过他们手中的缰绳将马匹牵去马厩。白莲小心地捅捅天青的胳膊道:“小青,你看这店名,取的真好,云起风生,刚巧凑成一对。”
斑驳的木质招牌上落着“风生客栈”四个朱漆大字,不仅巧,实在是巧合的很。天青眉头动了动,点头应道:“恩,我在丹尼城也是见过的,当时也是十分热闹,那天还撞见了白~~~”说到这里,他忽又顿住语声,不再往下说了。
一脚跨进店内,一种混合着酒与烧肉的气味扑鼻而来。放眼望去,大堂内十来张桌子却仍然坐的满满当当。光看发色,恍然让人有误入联合国之感:黑色,棕色,金色。各色脑袋瓜晃来晃去,颇为有趣,更不消说那颜色各异的琉璃眼睛了。白莲跟在两个帅哥的后面,原本就足以吸引眼球,而她姿态落落大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左右顾盼,眸中宝光流转,自然也惹人注意。
三人正在店小二的引导下避开大堂前往二楼雅间,冷不防一位金发男子打横里抢到白莲面前,腰身半弓,伸手一揖,极为绅士道:“我亲爱的女士,您真是美丽。Iloveyou。”
白莲噗地笑开,往边上让了让,才微笑答道:“thankyou。”身侧凌秋悦已上了两节楼梯,回望过来,嘴角一弯,又转过头去。天青很不是滋味地瞪着那金发男子,再望望含笑的她,心中莫名泛着一股酸意,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感到分外的不自在,却偏偏不受控制,忧心的很。
雅间内。天青瞧着桌上两个人津津有味地吃着饭菜,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问道:“刚刚,刚刚那男子他,呃,他说的南疆话是什么意思?”
“那是男子向女子示爱。”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啊,呸呸呸,”白莲一口辣子鸡呛在喉咙,欲吐不成,欲咽不能,面孔涨的红彤彤的,眼眶里水汽氤氲,眼神哀怨,恨不得宰了姓凌的一千遍一万遍。
天青茫然若失,但见她咳的如此夸张,忙伸手倒了杯水递给她,然后瞪大着眼睛看她抓过瓷杯一饮而尽,深深吐了口气,慢慢缓过劲来,只是眼中水汽未散,脸上红晕未退,十分娇俏可爱。他蓦地撇开眼神,低下了头,习惯性地伸手摩挲着后脖颈,半天不语。
“凌秋悦,会鸟语了不起啊,多管闲事!”她白了那人一眼,起先的尊称也不用了,就不怕他敢辞退了他们,若不要他那三千两,单那玉玲珑一件,照样是他欠了他们,哼!想跑,小青在此,看你拿我们怎么办!
“天兄弟,不如我教教你那句南疆话该如何说。”凌秋悦丝毫不着恼,闲闲地饮了口茶水,眉头一挑,微微一笑:“还是莲女侠要亲自上阵,乐于为师?”
“你,我吃饱了,睡去,失陪!”
白莲吃了闷子,却也奈何不得,没想到姓凌的果真招惹不得,妖孽妖孽,太上老君,托塔天王,你们早日收了这讨厌的妖孽吧,阿弥陀佛!恨恨地放下筷子,她飞快地起身离开了。
走出雅间,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刚才喝问凌秋悦的勇气一瞬间全没了,肩膀立即跨下来,垂头丧气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就撞到根柱子,她抬腿就是一记,却听到柱子哀叫一声:“我亲爱的女士,您,您。。。。”
“我美丽,我美丽,够了。”她看也不看,依旧低着头,自动绕开柱子,继续往前走,走出不远,又撞到根柱子,她正要再绕一绕,听到柱子说话了,不过声音明显有着差别,“小莲,你生气了?”
啊啊啊,是小青,白莲猛抬头,“哎,没,没有。”好吧,她本来就觉得尴尬,现在更尴尬了,小青小青,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呐?探头望望天色,暮色微露,新月如钩,她兴致上来,咋咋呼呼道:“小青,快取几壶酒来,咱们也玩回风雅,上屋顶看月亮去。”
喝酒干什么,她似是也喝不了酒的,那日庭院,岂不是醉了。。。
左右打量着手中拎的几个酒坛子,天青心思忐忑,到底是应了她的意取来了酒,可该不该给她呢?
走到她的房门前,敲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回应,他一急之下,推开虚掩的门,屋内空无一人,不由慌张地喊了起来:“小莲,小莲!”
“哎,在呢在呢。”
慵懒的声音传来,天青循声腾地跃起,翻上了屋顶,她果然坐在屋顶上,双腿扭成麻花状,双手合十,口里一叠声地念念有词。他大感奇怪,张口问道:“小莲,你在做什么?”
“抓妖!诶,别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呜,乃干嘛,呜呜呜”
白莲正念的起劲,嘴巴已被紧紧捂住,事出突然,她惊异地望着天青,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躲开来,大口喘着气,“小青,你干嘛呢?”
“不许念,不能念!”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适才情急,只顾着去捂她的嘴巴,到现在手心还是暖暖的,擦过她的嘴唇时,那柔软稚嫩的触感,很,很奇怪。可是,若不阻止她,她本身岂非,岂非。。。居然还毫不顾忌地大念佛号,到底谁比谁呆,谁比谁傻。
“酒!拿来了啊,小青你真好,来,我们来练练,所谓江湖游侠,豪情尽在酒中,不会饮酒,实在是丢人至极,丢人至极啊,来,干!呵呵”
她笑嘻嘻地取了酒往嘴里灌,倒的急了漏出了许多也不去管,还一个劲儿怂恿他一起喝。拉拉扯扯喝了一路,这次似乎颇为适应,喝了一坛都脸色不变,一双眼睛越来越亮,竟不逊于天上星辰。他沉默地跟着喝下了第一口,酒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有点辣口,又有一丝发甜,甜味极淡,转瞬即逝,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又一口。。。
吵嚷着要看月亮的是她,眼下喝的东倒西歪的也是她,嘴里哼哼唧唧的唱着歌儿,听来是很熟悉的旋律,“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芳草碧连天~~~”唱着唱着,她又唱到其它地方去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劝君更进一杯酒,天涯尽处是莲花~~~唉,师父,我胸口好痛~~~小青~~~你明明叫小青,为什么又叫阿立啊?呜呜,阿凤,你别过来,别过来~~~玲珑在哪里啊,玲珑在哪里~~~”
天青静静地把那几只酒坛子拨到边上摆好,正思忖着该如何把她送下去,孰料,她突地一个翻身,顺着屋脊滑溜溜就往下面滚,他忙伸手揽她上来,方觉她身子已瘫软如泥,顺着他的力道正巧扑将上来,还未反应过来,冷不丁一双玉手已缠住了他的脖子,抱的紧紧的。他骤然一惊,内心里已是翻江倒海,却不敢把人抛开。左右为难间,她却安心地在他肩头蹭了蹭,喃喃道:“小青,你是怕我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软玉温香在怀,羞红了脸的人却无暇欣赏,呼吸几近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