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风生客栈风声紧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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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风生客栈风声紧
    小标题:暴雨将至,客栈风声
    丹尼城距离平迪镇路途并不算远。一路来多走官道,宽广平坦,视野开阔,想来九爷是过虑了。
    回想当时,若非红橡树林意外旁生,他和白莲早已扬鞭纵马入城,便不会生出其后种种波折来吧。果真如此,他岂非早已拿到失去的玉玲珑,总算被师父抓回去也能有所交代,大不了多爬几座山,多担几桶水,或者再多背诵几本枯燥又厚重的经书,实不枉偷入江湖好生走了一遭。到那时,到那时,其实何尝不会又是一场分离,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特别的道理吗?
    默默地策马而行,天青一直埋头想着心事,全然不顾一旁并排而骑的项西鱼,而那位被项明九特意派来的镖师孙木,则识趣地缀在二人后头,悄然拉开了五米左右的距离。
    “青大哥,你在想些什么?”项西鱼的目光从未避开天青身上,同行这一路,她观察着他的表情,而他眉间微蹙的状态已维持太久。她一开口就能猜到他可能不会给出一份答案,然而少女骄傲的心此刻分外不安分,却突然间急切的想要确认什么。
    项西鱼问了好几遍,直到忍不住信手扬鞭给了天青座下的黄马一下,那匹黄马无疑是匹好马。她的父亲项明九亲自从马棚中挑选的,马儿虽已有了年纪却依然长力识途,性子温顺,毛色光亮,十分适合骑着出门访友。
    平白受了一鞭子,黄马脖子吃痛,也只是扬的高了些,扭了扭头继续行走。倒是马上的人终于回过神来,他的眼神中透着迷茫:“怎么了?”
    “没什么。”须臾的功夫,少女觉得天色变的有些快了。明明刚刚长空中还挂着懒洋洋的太阳,怎么一忽儿就隐去了。成群的黑云在空中弥漫着,慢慢集结到一起,黑暗即将降临。平地风起,卷起灰尘迎面扑来,路边的树木竭力摇摆,有禁不住这种强劲舞蹈的叶片飘落,露出枯黄色的脉络来。
    “小姐,看这天色是要下暴雨了。”孙木打马而上,行到近前恭敬地请示,“前方五里有间客栈,小姐可需要过去歇息片刻,避避雨?”
    “也好,青大哥,我们快走吧。”项西鱼淡淡扫了孙木一眼,纵马赶到天青前面,直往孙木口中的客栈方向疾驶而去。
    天青愣了一愣,眼见孙木已然跟上,省起项九爷的托付,只得催动座骑紧随其后。
    风生客栈,乍见这幅招牌上的字,天青心头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其实客栈也不是什么新奇的地方,奇就奇在迄今为止,他就住过一次客栈,名为云起。云起风生,念起来似乎非常合拍,不知道是碰巧所至还是由于其它不可知的缘故?如果白莲在这里,恐怕又要鼓捣出一番说辞来了,跟她一起那么久,有时候她的想法实在是古里古怪,偏偏还偶尔能猜对摸准,真是因为多吃了几年饭,才有这等阅历么?转念细想,不对啊,她明明还是有师父师侄的呢,门派未知,从那次留香山切脉情况来看,她的体内竟还有一股凝滞的内力,却见她完全不知如何使用,白白浪费了。心思百转,天青摸了摸后颈,叹了口气,依然利落下马,同项家小姐和镖师孙木一起进入客栈大堂。
    大堂内热闹非常,摆的满满的四方桌都坐满了客人,甚至还有搬着条凳挤在角落坐着的,这其中棕发蓝眼的居多,也不乏黑发黑眼或者黑发琥珀色眼珠之流。临行之前,项明九特地向天青交代过丹尼城的情况。丹尼城是最邻近丰周与米兰国境的大城市,隶属于秦王汤慕英的封地,而这秦王豁然就是当今国主的第三位皇子,可巧这位皇子正是由一位家乡来自丰周的妃子所出,于是继承了丰周及米兰的血统,发色偏棕色,而眼珠子则是琥珀色。据项明九私下所言,这位三皇子的母妃过世极早,似乎是刚诞下皇子便薨逝了,三皇子待长到八岁便向国主自请离都开府,国主为了补偿他,便封之为秦王,赐下以丹尼城为代表的大片封地。正因为秦王的出身和丹尼城的地理优势,而丰周米兰两国交好,百姓通婚现象较为普遍,于是肤色和眼眸颜色的差异在此地颇为常见,不以为奇了。
    尽管如此,他们三人走进大堂的时候,客栈内仍然出现短暂的安静,片刻便恢复喧闹,不过,仍然有好奇的目光投过来,光明正大或者偷偷摸摸的打量着他们。天青心内一惊,感觉浑身不太自在,行动略微显得拘束,反观项西鱼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而那位镖师孙木也已经去找掌柜的投宿去了。
    “小姐,客栈人多,已没了上房,只剩两间普通卧房了。”
    “怎么回事?上房都没有?这客栈人多,换一家便是。”
    “可。。。”
    “可什么可?这点小事儿还办不成?”项西鱼不耐地挑了挑眉,她心底藏着一股气,憋闷着很不舒服,正愁无处发泄,偏巧这镖师还一个劲儿往火头上撞,实在令人讨厌。
    “姑娘莫要生气,我这客栈可是远近最好的客栈了,出门十里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啦,”掌柜的笑呵呵的凑过胖乎乎的大脸,笑的和气:“若是姑娘嫌房子普通,我们可给房中多添置些家什用具,不费事的,只不过。。。。”他面上依然在笑,跟座弥勒佛似的,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快挤成一条缝,“得多加一两银子。”
    “加就加,我还能少了你一分不成,”项西鱼口中应了,趁着孙木拿房牌的间隙,冷冷地扫了一眼大堂,迎着形形色色的探寻目光,心里打了个突突。她转过脸,垂首低声问道:“掌柜的,这里怎么集了这许多人?”
    天青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他们讲话,心底同时存了这个疑问,既然项姑娘问了,他也十分好奇掌柜的答案。
    “嗨,近来传闻昔日辟谷大侠留下的一本武功秘笈重现江湖,八方来客闻风而动,哼哼,这天下还能有谁不心动呢。只是小老儿没这福气,不苛求吧。”掌柜的打了个哈哈,小心应和了一句,便不再搭理他们,专心拨拉算盘记账了。
    项西鱼眉头一皱,正准备多问几句,旁边突然挤过来几个生面孔,却是穿着短衫猎装的粗鄙大汉,膀阔腰圆,打量她的目光显得尤为肆意。若换了平时,她定要给这几位不懂礼貌的笨家伙一点厉害瞧瞧,只是此时出门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与人起了冲突。项西鱼有了打算,招呼了天青一转身径往楼上房中去了。
    两间客房,项西鱼一间,天青和孙木共睡一间。好在两间厢房离的近,警醒点应无大碍。分手后,天青在房中待的无聊,便解了包袱,下得楼来。
    大堂依旧热闹如初,天青扫视堂中一圈,甚少空位,唯有最角落处一张桌子上单单坐了一位身穿靛蓝色长衫的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头顶蓝巾上镶着块白玉,衣履精雅,肤色尤为白腻。乍一见,真正如玉堂生春,把那方角落映照的明亮起来。这位少年面貌俊秀,举止优雅,正举着杯子端到唇边细品,仿若大堂中的喧闹都和他无关一般。
    天青暗赞这是个人物,心底也无形中亲近了几分,他想着若是过去讨个座儿不知主人会不会应?脚下一边向那里挪动,一边胡乱猜测。正自思忖,听到一人叫道:“呆小子,你坐还是不坐?”
    天青听着声音清脆悦耳,抬头看时,才发现他已走至桌前,那少年一脸兴味得问他,“胆子不小,这么多空位单找我这桌。”天青有些急了,这大堂拥挤不堪,确实并无其它空位,这少年讲话未免太刻薄了些,他见了礼道:“叨扰了,实在是不得空位,还请行个方便。”那少年一双秀目不住向他打量,问道:“听兄台口音,不是本地人?”天青道:“小弟姓天名青,来自他乡,这是初来贵地。”那少年又问:“干嘛来了?”天青觉得奇怪,初见面问的如此详细,然他脾性甚好,依然有礼答道:“我是来宝地探访一个朋友。”
    “坐吧”那少年举箸夹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了一番才道:“什么贵地宝地的,少不得我们都是来自丰周国。”
    正说到这里,听得堂中一处呼声雷动,天青循声望去,见那堂中央不知何时又挤进来一票人。为首的一身藏黑色道装,长身玉立,棕发蓝眼,浓眉高鼻,苍白的脸上眼角上挑,带著种说不出的傲气,跟在他身后的五六个人均是黑衣打扮的大汉,腰间整整齐齐挎着各式刀剑,刚才那阵呼声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天青正凝神观看,欲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就闻对面的少年嗤笑了一声,这声音原本很小,只是适逢堂中突然安静下来,个中也不乏好手,仍然被许多有心人听了去,包括刚到的那位道装玄冠者。
    果然,下一秒那位骄傲的道装者就站在了他们的桌前,两条浓眉紧紧蹙在一起,直把额间挤成一个川字,暴戾之气高涨,“因何发笑?”
    “适才我在街上看到一只公狗领着一群小黑狗巡路,大咧咧的好不威风,想来十分好笑,”少年不以为意,气定神闲地挑着碗里的点心,“怎么,道长有何见教?”
    “你是他的同伴?”道长突然偏头问天青。
    “他不是”少年又咬了一口点心,刚入口便吐出来:“风生客栈的翡翠软糕,做的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也只能扔出去喂黑狗了。”
    天青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柄玄黑厚剑已往那少年脖子上招呼过去,他心想这道长出手如此狠辣,正欲插手相助,而那少年已举筷抵住剑刃。道长恼羞成怒,剑势一转,便往少年脸上划去,电光火石间,少年袍袖甩去卷住剑端往下一拉一贯,道长手中长剑立时飞出。
    “咦,”天青见少年不费吹灰之力躲过剑势,刚宽下心来便愣住。适才少年袍袖甩出时,不经意间露出一小截雪色皓腕,其上缠绕的翠绿玉坠分外眼熟。一眨眼,那少年已恢复正襟危坐的模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象。
    转眼望去,那道长忽然跺了跺脚,掉在地上的长剑也不捡,头也不回地往店外走去。跟他一起来的汉子中有机灵的匆匆赶去拾过长剑,呼拉拉地追将而出。
    “你刚才盯着看什么?”那清脆的声音在问。
    “失礼了。”天青喃喃地垂下头去,那玉坠似是见过的,却是在哪里呢?猛地省起一件事来,他惊讶万分,脱口而出:“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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