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恋  第十八章 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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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马垫儿”抽完最后一根烟时我感觉到有事发生,或许是岩的关系牵扯了太多精力,对自己兄弟慢慢变得后知后觉。果然,半夜被“马垫儿”摇醒,装吃坏肚子的病号混出学校到附近的酒吧喝酒。“马垫儿”一语不发,直到喝的几近酩酊,突然抓着我胳膊抽搐。我大抵明白了过来,用力捏着他肩膀。男人间的交流有时不仅仅依托相互的了解,更需要一种触目而生的默契。
    我看着这个被爱磨灭了所有锐气的哥们儿,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同情他的遭遇,同时庆幸自己的幸运。
    “难受,不得劲儿。”“马垫儿”抓着胸口说。
    “我知道,兄弟,我明白。”
    “你不知道,等你碰到的那天你才会明白。”
    “您还是赐教吧,我不打算亲自弄明白,别你妈咒哥们儿啊。”
    “这儿疼”“马垫儿”捂着左胸说,“像医务室阿姨打的针,生往心里钻。”
    “阿姨?人家才多大啊,别说,现在想想那妞身材不错。”
    对于彼此不熟悉的男人,或许谈论女人是增进了解不错的方式。而这时就有些不合时宜了,“马垫儿”面无表情,像一块凝滞的冰。我不再言语,低头喝酒。酒吧很应景的放着“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林志炫的声线浑厚却带着一种惨淡,“马垫儿”拭去从布满血丝的眼中不断流出的泪水,涩涩笑着,“应该HIGH一点,应该HIGH一点”。
    “为什么?”这是必须要问的,也是“马垫儿”今晚一定要说出的,否则他过不去。
    “她说倦了!”“马垫儿”脸上依旧挂着有点吓人的笑容,我第一次觉得他那么陌生。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不,不,没别的原因,真的是倦了,没别的。”
    那是种伤心至极的无奈,弥漫在酒吧蓝色的雾中,让人心痛。“马垫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仿佛手中是孟婆汤,醉掉等于忘掉。可醒了以后呢,或许那时他已顾不得这么多,就像是被重创的士兵,需要一剂吗啡远远胜过医生。我脑中时映时现出方茜妖娆的身影,现在想来有些鬼魅,她的笑容像刀,让我不寒而栗。我想给岩打个电话告诉她我有多么爱她,可现在我兄弟醉在悲伤里跋不出,那是种无奈的苦涩。
    “你们西校的吧?”两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儿拿着酒杯移到我们旁边。
    “对不起,我们……”“马垫儿”攥了下我手臂打断我的话。
    “是啊,你们也是?不能够啊,我可没在校园里碰到过天使。”“马垫儿”甚至没有抬头。
    “不啊,我们是老校的。”长头发的女孩儿笑着说。
    “我就说嘛,也只有老校的女生出落的如此可人儿。”“马垫儿”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迷离至极。
    女孩儿们的出现淡化了我们之前的尴尬,“马垫儿”借着酒劲儿话不免轻佻,跟一直搭茬的长发女孩儿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
    “我见过你,在老校。”先前话不多的卷发女孩儿从长发女孩儿身边移到我身边。
    “额~是么,我在学生会,经常去那边开会。”其实开会一般是在东校,老校倒是经常去,只不过是陪岩在艺术团排练。
    “我叫张妍,认识你很高兴哦!”卷发女孩儿伸出手,很纤细。
    “妍!”我怔了一下,马上觉得有些失礼,轻轻握了下她的手说,“你好。”
    “怎么,你认识我?”
    “不,一个朋友,也叫岩,不是一个字,音一样。”
    “马垫儿”显然听到我的话,用脚踩了我一下。
    “哦,一定很重要吧,反应这么大。”卷发女孩儿双手握着酒杯,身体慢慢转向吧台。
    “额~还好了。”我低头喝着酒,后背凉凉的。
    “马垫儿”喝得很多,被长发女孩儿搀扶出酒吧,趴在路边不停地吐。我心里暗笑,丫吐得挺是时候,给流泪提供了一个充实的理由。我拍着他后背,两个女孩儿站在旁边,被风吹得瑟瑟发抖。“马垫儿”吐完了,抱着我在我耳边说,“一人一个。”说完拽着长发女孩截了辆出租车走了。看着远去的车,有些难过,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冷漠的旁观者,除了一起喝到醉,我对“马垫儿”的悲伤无能为力。
    我尴尬地看着张妍,她低着头,不停地搓着双手。我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
    “送你回去。”我伸手拦车。
    “走走吧。”
    “从这儿走回老校?天都得亮了。”
    “正好啊,宿舍关门了,我也回不去。”
    半夜的风很凉,酒精被风吹散在血液里,让我有些踉跄。忽然间手暖暖的,张妍牵起我的手,“这样就不冷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有些拘束。
    “那个女孩儿是你女朋友吧?”
    “啊?”我不知所措。
    “在老校看见你时,你身边的那个女生,很漂亮。”
    “额~嗯!”
    “她叫岩吧?”
    “嗯!”
    “真没劲,你只会蹦字儿啊,哪有人家女孩子问个不停地嘛。”
    张妍松开我的手,跑到路边的自动售货机前,拿出两罐可乐,让我打开。我晃了晃,冲着她打开,她尖叫着从我手中夺过可乐喷向我。闹够了,我们找了个公交车站的长凳坐了下来,喝着剩下的可乐。原本就单薄的衣服被可乐打湿,我们俩都哆嗦起来。她抓起我的手搭在她肩后,顺势靠在我怀里,说这样暖和。
    这样的境遇,男人往往成了弱势的一方,我心剧烈地跳着。她在我怀里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哭或者笑。良久,她将手放在我胸前垫着头。
    “紧张么?心跳得这么厉害。”
    “我得给骨骼肌输送足够的血液,方便它们做功给你我取暖。”
    “额~学医的男生,都这么理性么?”她的眼中透出一种怪诞的目光,很迷离。我突然想到“马垫儿”,或许张妍有着一样的遭遇。
    “我知道你身上处处烙着属于她的印记”,张妍摸着我胸前岩送我的玉观音,“可是我只想借这胸口一个晚上,冷!”
    我下意识地搂紧她,心跳渐趋平和。如果说对于“马垫儿”我曾经无作为,那对于她,至少可以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胸膛。
    “她一定很幸福,有个宽阔温暖的胸膛可以依偎。”张妍闭上眼睛,将头深深的埋了起来。
    “他一定很不幸,犯了个大大的错误。”
    张妍不再说话,抱着我肩膀开始抽泣,我马上意识到犯了对“马垫儿”同样的错误。
    “至少在我看来,他损失了一个世界。”
    “但愿有一天他也会这么想,不说了,唱支歌儿听吧!”
    我想起酒吧里的那首“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颤颤地哼起来,她附和着,哼道一半,忘记了下面的调调,我们相视而笑,似乎那会儿会忘记所有,她的痛苦,我的担忧。笑声回荡在夜空里显得那么空灵,却轻而易举地贯穿了原本陌生的心。
    远处的地平线渐渐染出一抹绯红,像弥散在水中的颜料,缓缓渲染开来。
    “我不要天亮,我要一直这样。”张妍挣扎着用外套蒙住头。
    时间永远不会因为谁的不情愿而延缓,绯红的天空渐渐褪去颜色,露出青色的白。马路上的车渐渐多起来,甚至有辆出租车专门停在我们旁边靠活儿。我想扶起她,她却搂着我脖子不放。
    “天明了。”
    “看不见,我的世界还在黑夜里。”
    无奈,我索性把她抱进车里。
    “你不会再见我了是么?”
    “怎么会?认识了就是朋友嘛。”
    “你不怕她误会。”
    “区分出女朋友和女的朋友就OK了。”
    “我不要作女的朋友,我要做红颜知己。”
    一个“颜”让我心头一颤,我不再说话,将视线转移到车窗外。
    车停在老校门口,她攥着我手不放。出入校门的人渐渐多起来,我愈发拘谨起来,生怕某个艺术团的姐妹儿路过看到我们八卦到岩那儿去。
    “电话给我。”她命令式的语气像极了岩。
    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她,她拨了个号码,没说什么又给了我。
    “放过你了,走吧。”说完双手一背,跳着步回宿舍了。
    想想这一晚发生的事,有些荒诞,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两个失恋的人的安慰者。我无奈地苦笑着,想象“马垫儿”那丫现在怎么样了。路过“客香林”,竟然开门这么早。进去买了几个蛋挞和一份蝴蝶酥,无论怎样,心中不免怀着对岩的一丝歉意。回来的路上收到一条短信,“大傻瓜,我就是艺术团舞蹈队的,当然见过你们。现在你的小辫子牢牢地攥在我手里了,哈。”原来张妍刚才那我手机拨的是她的号码。我没有回复,匆匆删掉了短信。
    到岩宿舍楼下时,7点多,她应该还在宿舍。一阵凉风吹过来,鼻子痒痒的,低头打喷嚏时才发现身上只有见T恤,外套忘在张妍那儿。
    “大清早的,你穿这么点杵这儿干嘛呢?”岩远远地开始吆喝。
    “想你了呗!”我从背后拿出蛋挞和蝴蝶酥在她眼前晃。
    “啊~爱死你啦!”岩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得意地笑着,仿佛昨夜只是一场漫长的梦,“马垫儿”的失恋,凭空出现的张妍,一场算不上浪漫的邂逅,在岩顷刻的微笑间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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