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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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大,雪还在飘,茫茫天地间两个身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上,夜晚静得出奇,只能听见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穿过雪山,两人走进一个凹凸不平的山洞,洞外的雪仍旧在飘,风声猎猎作响,洞内却别有洞天,内有潺潺流水细流,一路迂回走出山洞又是另一番景象,雪山绵绵,阴风阵阵,清墨不由裹紧衣袍,夜色下的他脸色苍白如雪,惨淡的脸色在黑夜的映衬下触目惊心。
丫头和清墨迎着雪花在一间茅草屋停下,茅草屋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门檐上也是冰冷的雪,活像是另一座雪山。丫头来到门前,轻叩门扉,随后恭敬的说,“道长,是我。”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丫头示意清墨在外面等等,然后自己先行进去,不一会儿才让清墨进去。
清墨进去,屋内的暖气一下子让清墨感觉暖和了不少,屋内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正在打坐,白发入鬓,身体却仍是俊朗,见清墨进来缓缓睁开眼睛,“听丫头说你找我?”
清墨闻言从衣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这个是忆尘写给您的信。”
那老者接过信,只看了一眼便抬眼道,“忆儿让你来的?”声音冰冷。
“恩。”清墨答道。
“你走吧。”看罢信,青玄道长把信扔在一旁,冷漠的说完,继续打坐。
“为什么,你还没有听明我的来意?”清墨闻言急切的道。
“信上已说了,你既然知道忆儿不亲自找我的原因,就早应该知道结果。”青玄道人冷冷的说。
“为什么?成宣他命在旦夕,如果道长不下山,那他就必死无疑了”清墨上前一步。
“他死不死关我何事。”老者继续打坐。
“可是,你可以救他。”傅清墨定定的看着他。
“救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能,他害死我徒儿,我不找他报仇已是他的造化,你再说无益。”青玄道长冷冷的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道长,清墨求你了,只有你能救他。”清墨一下子跪下,无所谓尊严和屈辱,只为能佑那人平安喜乐。
青玄道长冷冷瞥他一眼,随后闭眼继续打坐,傅清墨见青玄再无二话,沉思片刻,便站起来抽出剑冷冷的说,“那样就休怪清墨得罪了。”
剑起,还没有出手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重撞到了门外,青玄道长只冷冷说了句‘冥顽不灵’便不再理他。
清墨被那股重力重重摔向地上,咳出一口鲜血,丫头一见连忙上前扶住清墨,“公子……公子,你受伤了?”
“没事。”轻轻推开丫头神过来的手,清墨用衣袖拭去嘴角的血,费力的站起来再向里屋走去。
一次一次,数不清被摔出门外多少次,数不清自己跌倒了多少次,数不清自己又站起来多少次,只是就连青玄药人也厌恶这样的游戏,他也照样坚持。青玄的表情越来越不耐,“你为何不放弃?”他问。
“我不能放弃,我不能让成宣就这么离开人世。”清墨手捂着被震疼的胸口,用毅力支撑着自己。
“冥顽不灵!”青玄冷冷瞥他一眼,下一秒,再次被摔向了门外。
这一次,摔得很狠很狠,硬生生的被摔出了几丈远,在雪地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清墨清楚的听见自己骨头的断裂声,自己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发出轻轻的呻吟(shenyin),任是再顽强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更何况是一向养尊处优的人。
“你走吧,不要再自讨苦吃。”青玄道长看着地上起不来的清墨冷冷的道。
“咳咳……,”清墨猛吐出一口鲜血在雪上,血落到雪上,犹如一朵盛开的雪莲,高雅、美丽。
他慢慢的从地上挣扎得起来,每做一个动作都要花费自己很大的力气,他不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倒下,但他清楚,他不能倒下……
他不能放弃唯一的希望……
旁边的丫头被清墨制止不能上前帮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清墨粗喘着气,他的每一根骨头都快散了似的。他慢慢的站起来,如同惨败的落叶,在生命最后的尽头,也要记住最美丽的瞬间。
他的发丝已经凌乱,步伐已经不稳,却依旧站得笔直,一步一步的走到青玄道长面前,恳求道,“道长,请救救成宣。”
所有的高傲、所有的尊严、所有的虚幻、所有的过往,也抵不过两人的执手一生。只是当爱情站在两边,死亡挡在中间的时候,那种恐惧只能被深深压在了记忆的最底层,不敢去想,不敢去碰触,谁也不敢揭开那最后的面纱。
白衣染红,肃杀的容颜依旧,天地间茫茫一点红色,凄艳而绝美,青玄道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你的理由?”
他的眼神变得复杂纠结,然后释然,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理由……我不能失去他。”
死一般的寂静。
“你不答应我,我就在外面长跪不起。”雪里的清墨俊美得宛如一尊最高贵的雕像。
青玄药人不再看他,而是扣上门扉。门被关上,清墨再也支持不了而倒下,丫头马上冲上去,扶住清墨,眼泪模糊了视线,“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清墨强撑着,他朝那个女子扯出一抹极凄艳的微笑,“我没事。”
“公子,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带你上来的,是我害你的。”丫头看着伤痕累累的清墨难过的道。
“没事,我支撑得住,你走吧。”他费力推开丫头,随后在门前跪下,丫头在旁边束手无策,只能进了里屋。
里屋的青玄道长仍在打坐,丫头进去随后跪下,苦苦哀求,“道长,道长,你救救公子吧,道长道长……。”
青玄道长连目也没有抬,静静的道,“丫头,雪小点你就下山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道长!”
“你擅自带外人进来已破坏了我们的约定,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
女子控制着眼泪不让它流下,不再言语,朝青玄道长猛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出去。
是夜,落雪无晴。
雪,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轻舞,上下浮沉;又仿佛是最冰冷的深渊,把整个大地都笼罩上一层白茫茫的夜色。清墨的身影在落满积雪的屋下冻结着,四周漆黑一片。这一跪,就再也没有动过,仿佛全身已融在白雪山,再也化不开一般。夜愈深,寒愈甚,月色西垂,斗转星移,白雪茫茫,寒冰刺骨,全身早已没有知觉。
这场雪,下得很大,一连下了三天,三天里,无论丫头怎么劝,清墨都没有动过分毫,滴水未沾,一直一直跪在那里,像是要跪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雪把翠雪峰的所有景色都染上了白霜,远远望去,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漫无边际的延伸至远方。
早晨,丫头刚打开门,便看见一个身影依旧跪在那里,岿然不动。头发、眉毛、衣服都沾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如同一尊最俊美的雕像。
丫头忙上前探去,却见那人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脸色煞白,几近昏迷,连忙向里屋的青玄道长求救,“道长,道长,你快出来,他快不行了,你快来啊。”
…………
一番细心照料,清墨终于醒来,他一睁开眼,丫头终于破涕为笑,“公子,公子,你终于醒了。”
我……我怎么了?”傅清墨声音沙哑得出奇,浑身骨头都在叫嚣着似散了架一样。
“你在雪里昏倒了,我吓死了。”丫头红着眼说。
“道长,他……他答应了吗?”傅清墨虚弱得再说不出话来。
“你好好休息,我一定会让道长答应你的。”丫头连说话都在颤抖。
“道长,道长他还没有答应吗?”清墨闻言一下子抓住丫头的衣襟,见丫头默言便自顾自的说,“不行,我要去求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