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江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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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公主找机会去同皇后请安,顺便见了见这个张静瑶。
皇后膝下只得三个儿子,几位嫔妃更不是用提了,皆无所出。
现下见到张静瑶,皇后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乖巧伶俐的小姑娘。
延庆公主去到坤宁宫的时候,正看到张静瑶同皇后言笑晏晏,气氛极为和谐温馨。
皇后一见延庆公主,便拉着她,热情地向她介绍张静瑶:“皇妹,静瑶这孩子真是难得,端的是秀外慧中,气度非凡。依本宫看,倒快要赶上皇妹你了!”
延庆公主仔细打量了一下张静瑶,见她用极标准的宫中礼仪朝自己行了礼,便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静静地站到了一边。
延庆公主心中不忍,上前轻轻拉住她的小手,问了问她的年纪,喜好等等。
又忍不住说道:“论辈分,你该叫我姑姑了。看你这小小年纪,想是也没吃过什么苦。你不必顾虑家族前途一类,若是你不愿意,姑姑便去带你回了皇兄,放你回家便是。至于和亲一事,我自有道理。”
张静瑶抿嘴一笑,眼神清亮,反握住了延庆公主的手,说道:“姑姑此言差矣,若论吃穿用度,臣女的确是没有吃过什么苦头。虽是庶女,却也少不了吃穿用度。寻常一件首饰,也够得上普通老百姓花销一年了。
但若论心,臣女却不愿在那后院一径消磨青春。
姑姑应是知晓的,臣女只是康郡王府一个极不起眼的庶女罢了。臣女的生母,只是一位不得宠的姨娘而已。将来即便嫁出去,多数也是逃不脱与人为妾的命运。
或者最多嫁给一位不得宠的庶子,从此之后就在后院里同臣女姨娘那样,要么与人争宠争得你死我活,要么便苦苦挨日子,苟且偷生。
这不是臣女想要的人生。
和亲虽然艰险,可也是另一番天地。
不怕公主和皇后娘娘笑话,臣女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庶女,可臣女的姨娘教导臣女,绝不可妄自菲薄。
臣女自认以臣女的才学,去到突厥,定能做出另一番事业来!只要能为大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贡献,也算不枉此生了!”
延庆公主和皇后越听,越是心中对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增添了许多敬佩。
皇后深深地看了延庆公主一眼,笑着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后背,温声说道:“皇妹,这回你心内可踏实了?”
皇后深知延庆公主自小便心善宽和,也知道她今日来此的目的。
延庆公主感激地望着皇后和张静瑶,眼里便有了水汽:“和亲原是我的分内之事,我食皇家俸禄,受百姓奉养,本该为大周义无反顾。如今……”
张静瑶反过来倒安慰起延庆公主来:“这是臣女求之不得的机会,公主就不要同臣女争了。大不了,等臣女到了突厥,请人给公主送些礼物也就罢了!”
皇后和延庆公主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皇后更是拉着张静瑶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本宫的礼物,你却也不要忘了才好!你要是忘了,本宫可是不依的,必定要派人去突厥找你讨要才行!”
跟在延庆公主身边安静如鸡的唐忆柳,不由得多看了张静瑶几眼,心下也不禁肃然起敬。
唐忆柳想起了前世的文成公主,王昭君等。此时眼前这个小女子张静瑶,同她们也不遑多让!
三人说笑了一会,教习嬷嬷便来领走了张静瑶,接着去练习礼仪规矩。
皇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深深叹息了起来,同延庆公主说:“如今,本宫倒不愿她去和亲了。皇太子早就该迎娶太子妃了,这些年,见了那么多女子,别说皇儿没有看中的,就只本宫心中,其实也没有很合心合意的人选。如今看来,静瑶倒是极合适的!只可惜……”
延庆公主的眼神闪了闪,也点头称是:“皇嫂说的没错,这张静瑶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巾帼!皇嫂既有这个意思,不若多选一选,再做定夺?”
皇后惋惜地摇摇头:“再选,怕是也没有比张静瑶更好的人选了。”
皇后又想到了什么,转向延庆公主,拉着她的手,爱怜地说道:“皇妹,你也不用多想,你去和亲,未必就比张静瑶更适合。
此次求亲的是突厥汗王的儿子,今年不过二十二岁。
这回两军交战,汗王受了重伤,他的儿子不日便会继位,成为新的汗王。
张静瑶嫁过去之后,便是突厥最尊贵的王后。
况且她是求仁得仁,皇妹不必愧疚。
你不是正要去江南封地么,就安安心心去吧。调养好身体,才是要紧。”
延庆公主的眼里便有了水光,依在皇后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回,延庆公主便不再犹豫了,很快便收拾好了行装,启程前往江南去了。
去之前,唐忆柳回了一趟秦家,见了见秦瑜。
她同秦瑜说了公主要去封地的事,秦瑜沉默无语。
唐忆柳也不便说什么,只同秦家人告了别,便随着公主一路下江南去了。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似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前世的世界里,白居易担任杭州刺史,苏州刺史,在他最好的年龄,见识到了江南胜景,多年后依然念念不忘,做出了这样流传千古的诗句。
唐忆柳跟着延庆公主,一行人浩浩荡荡,由皇上分派的几十位千牛卫护送着,乘船顺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往江南而去。
幸好延庆公主随身带着几位太医,否则一船人全都要晕船。
前世唐忆柳便晕车晕的厉害,没想到古时的太医,一面让大家服用了早已炮制好的药丸,一面为晕船症状严重的人施以针灸,竟真的使人们大都安稳无虞的度过了。
正因如此,唐忆柳才得以好好的观赏了一下沿途的风光。
不得不说,京杭大运河,真是一项极其伟大的工程!
简而言之,有诗为证: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它的政治经济地位,都是毋庸置疑的。
如今唐忆柳站在甲板上,望着涛涛江水,心中更是感慨万千:看看,看看!成什么亲!嫁什么人!是外面的风光不好看,还是广大天地不好玩?
真的嫁人生子了,一生囿于后院,从此以后这天地间的一切就都同自己无缘了!
她心中澎湃,不由得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一旁的延庆公主深以为然:“柳儿,这次出来,真是本公主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什么秦瑜,什么情爱,早都该抛闪到一旁了!
延庆公主深悔自己这些年怎么就想了这么一个愚蠢的主意,为了一个秦瑜,整日龟缩在宫里,不见天日。
只为了一年屈指可数的几次短暂相见,如今想来,大好年华真是白白浪费了!
唐忆柳则惬意地很,心说跟着大腿,不,跟着公主,就是爽歪歪。
公主上路,带的东西应有尽有是,随行宫女侍从太医千牛卫等等一应俱全。
俩人整日在船上吃喝玩乐,遇到码头,就上岸逛上一大圈。早就有人打前站,通知了公主即将到来的消息,因此每到一处,都有当地官员诚惶诚恐地隆重接待。
公主有时看见老百姓的疾苦,也随心周济帮助了一些百姓,甚至还接到过百姓拦路告状的事情。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事,也都圆满处理了。这样一来,一路倒还为皇家和延庆公主自己积攒了许多好名声。
只一样:水路风光倒好,可运河上免不了遇见风雨。安全起见,就要缓行时甚或暂停。有时河道水浅,还要开闸板调节水位。遇上水流小的河道,就得靠纤夫拉纤,速度难免有时就慢了下来。
运河上的船只繁多,各种官船,民船,漕运的粮船等终年不绝。加上公主兴致勃勃一路赏玩沿途风光,于是走走停停行了三个来多月,才终于到了扬州地界。
延庆公主的封地就在扬州的江阳县。
江阳县的父母管曹淦曹县令早就接到了公主要来的消息,每日派人去码头打探着,并马不停蹄地着人仔细收拾好了县衙,以供公主一行人居住。
且不说公主住下后,每日游山玩水的好不快活。
等他们到了江阳县的第三天夜里,唐忆柳因白日里乏累了,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被人推醒了。
唐忆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床头黑乎乎站着一个人影,登时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一下子坐起身,条件反射地正要叫,那人便欺身上来,拿大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别叫,是我!”
唐忆柳听着这声音颇为耳熟,顿时愣了一下。
那人见状,略松了一松手:“本阁主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么?”
“赵彧铭?”唐忆柳掰开他的手,惊诧非常,“你怎么会在江阳县?而且现在深更半夜的,你跑到我房间来做什么?”
赵彧铭施施然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敢连名带姓称呼本阁主的人,早就投胎去了。”
“我就连名带姓叫你怎么了,有本事你连我也杀了呀!”唐忆柳抬腿下了床,气愤至极,“我不光连名带姓叫你,我甚至还想杀了你呢!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的,我都躲到这里了,你还能找到我?”
赵彧铭斜了她一眼:“你倒也不必往自己脸上贴金,本阁主来江阳县已有半月,今日只不过路过县衙,碰巧看到你了。俗话说得好,人生有四大喜事,咱们两个,总也沾了个他乡遇故知罢,本阁主怎么能不过来看看呢!”
唐忆柳更气了:“你有本事光明正大的走正门来找我,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赵彧铭满不在乎地邪笑了一下:“本阁主是不是条汉子,要不,你亲自试试?”
唐忆柳随手拿起一个茶杯就扔到了赵彧铭的脸上:“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