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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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山是一座山,但是比凤山高的山有很多,比凤山陡峭的山也有很多,比凤山美的山也还是很多。但是凤山却在这些山中却是富家子弟喜爱去的地方。
因为凤山不仅有山,而且是山中山。山腰就像被人劈开了一样。山腰以上只有一半的山。裸露的山体里面是岩石,但是外面却是郁郁葱葱的树。是那种一到秋天就火红火红的枫树。这种枫树只在山腰以上的那部分山上才有。山腰以下却是一些平平常常的树丛或者野花。但是里面却大都是几人合抱才能抱拢的树。而且树林里面的兽类比较多。所以是皇族和富家子弟比较喜欢的狩猎的场所。
正是这样的奇怪,所以凤山才出了名。但是也是因为怪,民间总是有传闻出来。似神非怪一类奇奇怪怪的传闻,但是并不能影响着对凤山好奇,反而更多的人来凤山一睹其凤山之风采。
凤莞尔不常出来,也很少理会朝政之外的事情。所以对凤山也是耳闻得多,来之甚少。最近一次来凤山,也是跟着皇祖父和一些皇族来狩猎。那个时候,凤莞尔年纪还小,坐着宫辇,到现在真是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这次凤莞尔只着便装,带着宿雷、葛明,还有一个略有聒噪的林茉,随着明泽、阮欣,请了澹台修和他随身的一个护卫,还要加上一个凤仙儿外带侍女,后面又跟着一些搬着东西的仆人。
刚看到凤仙儿,凤莞尔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看明泽。可是他除了那个抿嘴笑着的表情却什么都没有表示。又看了看澹台修,他也是一脸淡然。凤莞尔甩了甩自己奇怪的念头,然后笑着凤仙儿的参与。
“今天我们就忘记你君王的身份,我忘记公主的身份,你们忘记皇子的身份,我们就好好玩一玩吧。”凤仙儿用她那纤纤玉指依次指过这些人,神色慵懒。
今天凤仙儿也一改往常的妆容,淡淡的着色,反倒一种水色莲花的感觉。而且身上也是浅蓝色的纱衣,更显温柔。
凤莞尔只是一个恍惚,然后一行人就浩浩汤汤走上凤山。
对于明泽带的那些人,凤莞尔笑着问了问。
明泽就颇为神秘地说:“给你们一个新鲜的经历。”
新鲜?是很新鲜。
先是一同狩猎。凤莞尔随身携带了弓箭。这也是她唯一会用的武器。
在凤莞尔射中一只隐约可见的小鹿的时候,澹台修不禁用一种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凤莞尔,让凤莞尔不禁有些隐隐的骄傲。但是对上明泽的眼,却是一脸:就这么点本事?先不说明泽是否真的是这个意思,但是对凤莞尔而言,这表情真是让她觉得不舒服。于是,她又狠狠射下几只雁,又射了几只兔子。
看着凤莞尔狠狠的表情,林茉吓了一跳。马上跑到了葛明身边寻求安全感。
澹台修一直守在凤莞尔身边。明泽则带着人收拢着凤莞尔的战果。然后悠悠然说道:“我们的午膳可是丰盛极了。”凤仙儿则不时挑出一只受伤不严重的兔子说:“姐姐,这个送我吧。我好久没有一只当宠物的兔子啦。”
凤莞尔心想,凤仙儿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了。恍如回到儿时。扎着头髻的小女孩,蹲在自己的面前,可怜巴巴的对着自己说:“姐姐,兔子好可怜,送给我吧。我来养。”那双眼睛盈盈的眼泪,晶莹剔透。
然后转眼看到了凤仙儿身边气定神闲的明泽,凤莞尔心里愤愤的想:好啊,简直就是把我当苦力了!!!
但是这的确是很新鲜的经历。
凤莞尔从来没有随同别人一同走上山来。也没有独自狩猎的经历,更不知道被人简单处理之后的肉是可以这样烤着吃。甚至还可以在山泉边上,架起一锅,放上泉里面小而又小的鱼,也是尝所未尝的新鲜。幸亏明泽带的齐全。刚开始大家还猜测明泽带这么多人,抬着这么多的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原来是为了做饭用的。
味道呢?
其味道大大超过自己的想象。
怎么说呢?
肉外焦里嫩,虽然不像平日吃的被佐料浸透的肉,怎么吃都是滋味。但是挨着皮的那层肉却是焦焦的,哏哏的。配上明泽调配的酱料,别是一番滋味。
虽然肉一直放在火架上烤,但是凤莞尔就吃那么一层挨着皮的那层肉,凤莞尔也不吃皮,把皮扯下,直接就去咬里面的肉。啧啧,真香啊。
于是,明泽又让人架起了火堆。待到烤完一只兔子,剃下了上面那层肉,分部分肉给了凤莞尔等人,然后就把剩下的肉给了随行的人,让他们烤着吃。接着,又慢慢剃去了最外面的皮,用削尖的竹枝分别串起了皮和肉,在火上又烤了烤,这次明泽在肉上抹上了点酱料。烤出的肉的味道更加浓郁。闻的人更是垂涎不止。那略略焦灼的味道刺激着贝蕾,让凤莞尔都忍不住想要一尝滋味了。然后明泽就把这块烤好的肉递给了凤莞尔。
凤莞尔小嘴咬着焦嫩又香味四溢的肉无限满足,吃得满嘴油油的。
林茉则不满意:“公子,咱们也馋着哩!”
然后,明泽递过了酱料说:“林大小姐无所不能,手法相信更加好,味道更香。何不让咱们尝尝你的手艺?”说着,眼睛还瞟着凤莞尔,好像在说:看好戏吧。
小人啊,好吃啊。凤莞尔收到那样的眼神,在心里无限同情着林茉,又忍不住咬了一口。然后看到明泽手上没有停止烧烤的动作,又一阵开心。
澹台修则示意身边侍从,结果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来几壶酒。还是燕谡国的陈酿。让大家吃吃喝喝好不尽兴!
而林茉喝了一口燕谡佳酿,却马上满脸通红,那欲吐不能吐的表情却笑倒了身边的人。然后大家就看着林茉到处跑来跑去找水喝。最后还是澹台修舀出了口汤,把勺子递给了林茉。只是这一口实在不能解决问题。林茉就自己拿着勺子去舀汤。
澹台修则惊呼:“林姑娘,慢点,烫……”还没等澹台修说完这句话,林茉只是再一口,就让她的脸更红了,那汤太热,林茉的舌头在嘴巴里打着转,想说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平日那么能说的一个人,现在却是有口难言的样子,实在笑坏了身边的人。
不过大家也都见这酒里面的十足辣劲。只是有肉在,这酒就不难下。只是几个酒巡,酒就只剩两壶了。
让澹台修大呼:“你们这酒喝得也太凶了些。”
只是澹台修那表情带着些些满足,让这句话的警示程度大大打了折扣。
这个时候,林茉看到明泽把肉沾了沾酒,然后又把肉架上了火上,烤好之后不不蘸料,直接食用。这时候,凤仙儿也取了肉,沾向明泽杯里的酒,学着明泽的样子,也这样吃了起来。她略微犹豫,看了看凤莞尔。只见,凤莞尔自顾自吃得津津有味,于是像下了狠心一样。大叫起来:“公主这么可算是新吃法,好吃吗?”
“酒去了肉的腥味,烤完之后又是肉的香味,很不错。”凤仙儿很认真的回味。
“公主真聪明,有这个吃法。”林茉一脸崇拜的样子。
“这哪是我的吃法,是明泽教的啊。”说完,又捡起块肉,放进明泽的酒杯里,再去烤了烤,然后放到了嘴里。
林茉看到凤莞尔顿了顿的身形,心里有些恍然。
“不如,尝尝我烤的。”澹台修笑着伸出手里的竹枝。
凤莞尔直觉要拒绝,但是略有思忖,又笑着伸出了手去接。手伸到一半,那边的明泽就递过来了一块烤好的肉。然后就听到明泽的声音:“她的口味有些奇怪,澹台兄可能不了解。”随后明泽对着凤莞尔说:“你吃这个吧。”
凤莞尔马上对澹台修说:“小时候误食了毒草,丢了味觉。一般的调料,我吃不出味道。”
然后就听凤仙儿说:“难怪你到我那里都不怎么吃东西的。”
凤莞尔接过明泽手里的肉,有滋有味的吃着,不以为然的说:“还好,不是所有都丢了。对你们来说奇怪,但是我还是觉得很不错的。”
澹台修看着不以为然的凤莞尔,心里隐隐疼痛。但是脸上还是云淡风清。
林茉已经从澹台修手里抢过了那串肉,嘴里说着:“怎么能辜负了澹台公子的好意?我代我家主子收了!”
大家一听,笑了起来所有尴尬都烟消云散一般。
最后本来准备添菜的青菜馒头水果什么的,都被凤仙儿拿了来烤。烤的七七八八,没有几样是能吃下去的。大家嘻嘻哈哈,吃了大半天。好在林子里面阴凉,不然虽然入秋时节,秋老虎也不能在大中午就放过他们。
大家吃得兴致颇高,凤莞尔笑着说:“燕谡国的酒真不错,正适合这样的场合。来仪国的女儿红性子还是温了些。若拿了来未必如此尽兴。”这时候,这群人也都歪七竖八,早没有来的时候的温文尔雅的姿态。就连随从们都有了几分酒气。
澹台修却脸色正常,毕竟是喝着这样的酒长大的。但是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是隐约可见的醉意。
他看着凤莞尔,轻轻唱着: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将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
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
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
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鼓瑟鼓琴,和乐且湛
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唱了一半,明泽拿出了随身的箫,和着小雅的调子,随着澹台修的歌吹了起来。
凤莞尔也小声哼唱着。
然后,凤仙儿翩翩起舞,身姿宛然,全然没有矫揉造作,丢弃了所谓的妩媚妖娆,也可以这样迷人。只是敬酒的动作,微醺的神态,也煞是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