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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8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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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战团的惨剧还没有落下帷幕的时候,月邪就发觉星摇失忆了。在整整2个月的昏睡之后,在某一天的清晨醒来。睁开眼睛便觉四周全是金色的光彩,有些刺目,“啊—”以手遮住些许光线。
    在那一声响起时,正在批阅奏折的月邪瞬间来到床前。望进一双清澈、纯真、明朗的眼眸。里面没有防备,没有讥诮,没有冷漠,更没有无尽的恨意。
    “你是谁?”怯怯的声音响起,似乎对这个身形俊朗高大身着金衣的人有些畏惧。
    “我……”该怎么说呢?我又是她的谁呢?
    “你是我的哥哥吗?”小白兔的胆子似乎大了些,因为它看到他的金色的眼瞳里有浓浓的关怀。
    “我是你的亲人,但不是你的哥哥。”他轻轻回答。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星摇,也有些无措吧。于是他想逃离,想理一理思绪。
    “你再歇会儿,我让人一会儿弄点吃的给你。”说完急走出月阁。星摇的失忆并不在他的预期之内,想过无数种情形,就是没把这点考虑进去。
    “哦。”答应着,眼睛却好奇地环顾四周,打量起周遭陌生的一切。
    不一会儿,月邪端了药粥过来。
    “来,吃点。”
    “恩。”
    扶她坐好,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一手托粥一手拿勺,将勺中的食物吹凉,小心翼翼地送入她口中。
    吞下食物,星摇开口:“你……我该叫你什么?”
    搅动药粥的手顿了一下,显然没预料到她会这样问。
    思绪翻滚。就让我放纵一回吧。
    "你以前都叫我邪。"
    "邪?"星摇反问,纯真的眸子望向他。
    "恩。"他并没有直视她的眼。勺子向前一送,小嘴自动张开,咀嚼,吞下。
    "那……那你怎么叫我呢?"
    “星儿。”回忆起追星曾喊她摇儿,所以他决定要用个独特的名字。只有他知道的名字。天知道这些天来他自责的要死。不相信让她受到伤害的竟是他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要他拿命去换,他也认了。只要她能活着。
    现在她的失忆,无疑给了他绝对的信任与依赖。上天在可怜他吗?
    “我叫星儿吗?”她欣喜地问,她方才还为忘了自己的名字而发愁呢?呵呵。
    “恩。”闪闪地金眸紧盯着她,那样渴切,那样深情,又带着些许痛楚。
    “你终于醒了,星儿。”
    你真的还活着,星儿。
    两个月前,月邪抱着重伤昏迷地星摇回到月阁寝宫。众人都大吃一惊,纷纷不明发生了什么事,亦不敢开口询问。只好各自暗暗猜测。因而造成流言肆虐。比之2年前童老卜出的凶卦有过之而无不及。军战团不明原因的几尽全军覆灭,再加上新任阁主的无故重伤,想要压下来,已不可能。目前月族城民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月族的防御力量几乎全面崩溃,安全性遇到空前危机。
    每天大在小小的议事纷纷召开。每位高层人员无不苦思冥想,商量对策。要重新编制军战团,实在不可行。除去现任守兵的城隍,其他族人全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光是训练问题就需要花费大半年的时间。
    多如牛毛的会议商讨的最后结果,终于出来了。一、全部的术师合力在月城周围另设三层结界,防备他族空袭。二、战月亲自训练城隍,提升他们的战斗力。三、几位原军战团少将负责重新选拔人才,编排军战团。这是为长远的打算。
    这一日,月邪准备出面平息流言,并将紧急措施宣读。争取全民的支持。他相信这一点不难做到。在月邪离开后不久,月阁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刻正在卖力吃着月邪送来的小甜点的星摇注意到来了一位陌生人。灰暗的剑术袍,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要吃吗?”她客气地奉上她的最爱。
    “这可是邪送来的噢。”
    来人只是看着她,与她同色的瞳里藏着浓浓的关心与痛苦。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依然是雪色的白袍,依然是赢弱的身躯,可是,可是那张依然绝美的脸为什么洋溢着他从没见过的幸福呢?是因为"那个人"吗?那个她称作邪的人?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忘掉你的使命,你的仇恨呢?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了,我。
    纯真的容颜,无尽的快乐,以及永远流失的忧郁。"你怎么不叫我追星大哥呢?摇儿?"习惯地抚着她的秀发,却被她躲掉了。心,再度受到伤害。
    原来,幸福还是离他,那样远。
    看着她无意的举动,似乎没有听到方才的话,如孩童一般,继续攻占她的美食。
    追星放弃了。在他走到月阁出口的时候,他听到她说:
    "邪,你真好。"
    我做错了吗?摇儿,你告诉我?
    可是,我不后悔。
    有时候,幸福失掉了,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动员全族大会开得很成功,人心被鼓动了。忘了最初的恐惧,每个人都把护卫月城当作自己的使命与责任。这,就是领袖的力量。
    其它几个方案措施如火如萘地展开。所有幻术师、星术师一起动用意念力,合成三道结界,城隍分几批轮流到训练场地接受训练。上千名城民自愿加入军战团,失道寡助长期考查与培训。每天当月邪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月阁的时候,通常情况下星摇都已入睡。那如孩童的纯真笑容时刻都浮现在她的脸上,就算睡着了亦不例外。他何其有幸能拥着让他如此迷恋的天使啊。
    “邪,我要吃灌汤的小笼包。”星摇偎依在他的胸前,睡梦中呓语。
    “呵呵,小东西。”
    他喜欢她喊他的名,依赖又甜蜜。
    心,已找到归属。
    幸福,就在这里。
    不是没有想过她可能在某一个时刻突然记起一切。但那又如何,拥有过,他想,他已满足。
    “星儿,不要记起来,好不好?”月邪在她耳过轻声说。
    “我要热的噢,邪……”
    “好。”望着她的睡言,他宠溺地笑了。
    她就是他的力量,身心不再疲惫。
    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要,我要你陪我。我已经好些天看不到你了。”
    微嘟着小嘴任谁见了也知道她正在生气,很气噢。这样邪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来了?嘻嘻。会的,会的。星摇在心底拼命附和自己。
    “星儿,是不是闷了?”月邪第一百零八次很有耐心的问。这是每天清早的“必需课”。星儿缠他,他心里再欣喜不过。可是如信月族的形势容不得他抛下公务不管。他要对族人负责。对于星儿的“无理取闹”,他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弄个清楚。
    星摇偏着头不说话。
    “咦,真的不要说吗?那我要走了?”月邪故意站起身,摆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别走,不要走。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呜……”委屈的眼泪流下来了。
    乍见她的泪水,他一时慌了。我的天使怎么会哭呢?
    “不哭,不哭噢。星儿最漂亮了,哭了就变丑喽咯……”一手轻拍她的背,轻哄着。
    咦?好棒,见效了,见效了。再接再厉,对。
    “你……不走好不好?”可怜惜惜如小白免的样子。
    “星儿乖,星儿不是说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吗?怎么了?”
    “可……可是……都没有人……我不要一个人……”
    “那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嗯,嗯。”她点头如捣蒜,可见十分兴奋。
    这些日子,大概也复原的差不多了。而且不见她心疾于发作。自己的努力看来是有效了。回想起伤她的当日,激狂的他对于她过于苍白和透着极度疲惫的容颜没有多加注意。直觉自己真该死。那几天,他因那个不分昼夜看顾她的追星而妒火旺烧,以至于忘掉了她的心疾。受伤的前晚,她肯定又发作了吧。那么的苍白,那么的疲累,那么的,让人心痛。
    现在看她健康的身体,看她快快乐乐的样子,他已经知足了。未来,谁又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珍惜现在,才是他想做并该做的。
    月邪一时一刻都不敢让她离他半步。他不会全然地信任他的族人,哪里没有叛徒呢。他最信任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星儿,另一个就是他自己。其他人,不过是部下,是工具。目前的星摇对他是最安全的,但也是最脆弱的。见不得血,见不得战争,甚至连自己会法术,可以保护自己,也不记得了。所有人都知道月邪对现任阁主的重视。他月邪以前没有弱点,所以不怕。但是现在,看看身边手舞足蹈散发着春天气息的活泼女孩,他就感到惶恐不已。调动全身的气息,随时保持警惕的状态。他的天使不可以有任何损伤。
    “邪,看耶,那有你最爱吃的小笼包噢?”星摇一手指着前面,还装出诱惑的表情:去吃啊,吃
    啊。她在心里催促着。
    “噢?你确定是我爱吃,而不是你最爱吃的?”月邪逗她,用食指轻刮她的鼻子。
    “好啦。是我们俩最爱吃的啦!哼!小气鬼。”她朝他耸耸可爱的鼻子。
    “好呀,敢说我是小气鬼。看我不收拾你!”月邪开始挠她的痒。两个人顿时乱作一团。闹了好一阵后,饥肠辘辘的他们走进小吃店。
    “老板,来2笼小笼包。”月邪边吩咐边拉着星摇坐下。
    “要热的噢。”两人同时出声。
    “好咯,小笼包2笼!”
    “来咯—好吃会上隐的热笼包!”伙计高声叫喊。将手上散着浓浓热气的包子端上桌。
    “两位慢用。”
    “谢谢。”
    星摇迫不急待地拿起一颗,咬上一口,鲜嫩又多汁好吃极了。看她贪吃的样子,他突然不敢确定了。拥有过,他真的会满足吗?
    “星儿,不要记起一切,好不好?”他轻轻地说。
    “邪,你刚才说什么?”星摇抬起一直埋在笼包里的脸,迷惑地问。
    “没,没什么。快吃吧,不然要凉了。”月邪微笑着摇了摇头。
    “哦。”
    “星儿,明天我让人在月阁陪你好不好?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噢。”
    “明天,邪又要丢下我了吗?”星摇立刻敏感地道。
    “没有。星儿,我要你记着,邪永远不会丢下你,除非是你不要邪了。”月邪托着她的下巴,认真地对她说。“记住了吗?”
    “嗯。”
    “可是邪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不能有很多很多的时间陪你,但是,我想,星儿会理解的是不是?”
    “嗯。我会理解的。可是我不要邪这么辛苦。”
    “我不辛苦。可是为了我们的家,我们都要努力的对不对?”
    “嗯。”星摇点点头。
    “所以你要努力地追逐快乐噢?星儿,可以做到吗?”
    “星儿会做到的,邪。”
    “永远吗?”
    “永远。”
    从那天回来后,月邪又如往常般早出晚归。星摇也有了2个新伙伴。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女孩
    大约有十三四岁,而男孩儿还要大上两三岁吧。两张陌生的面孔却给她一种熟悉感。
    “你叫奴儿,而他是小童?”她问小女孩。
    “是呀。大哥哥不认识奴儿了吗?”小女孩有些伤心地问。
    “大哥哥?我?”星摇指向自己惊奇地问。
    “啊……不……不是,是阁主啦。”小丫头立即改嘴。呵呵,又傻掉啦。
    星摇不知道别人为什么喊她阁主,邪没有解释什么,她也就没有制止。他们爱叫什么就叫吧。只
    是个称呼而已。如果斤斤计较,那多没气度啊,也会配不上邪的。嘻嘻。
    扭头看到女孩身后的那个男孩,他似乎有些怕她,一直没有说话。
    “喂,你叫小童呀!”
    “是,阁主。”过应声,边跪下了。这可惊吓了其他2个人。
    一个没有想到自己的问话招致他如此紧张害怕,而另一个,大概是,一直这么没大没小,压根忘了还要行礼!
    “喂,你起来呀。身体抖成这样!”星摇有些生气了,这个人好无趣。
    “是……是。”答应着,却迟迟不见起来。想起半年前的那次,阁主突然无故发怒。自己小命快要丢了。还是城主念在师父的份上,让人全力救他,他才活过来的。本来他很庆幸不用服侍喜怒无常的新任阁主了,哪知现在,他又落入虎口了。他不抖才怪。呜……呜……师父呀……
    星摇更加生气了。“奴儿,我们自己玩!”她拉着小丫头奔到桌前。“告诉你噢,这里全是我的宝贝。”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吃的。什么桂花糕啦,梅子啦,蜜枣啦,绿豆饼啦……应有尽有。
    “喏,这给你。”拿出一盒绿豆饼塞到奴儿手里。“好棒!谢谢噢。”奴儿忙打开锦盒,一阵豆香扑鼻而来。
    “看起来很香噢。
    “那当然,这可是邪买的。”星摇很自豪的说,“你尝尝看啊。”
    “嗯,好好吃。”奴儿咀嚼着,很香甜的样子。
    星摇看向方才的男孩,仍旧跪在地上,却好奇地望向这边。
    “你起来,这就给你。”扬扬手中的桂花糕,她开始诱拐了。
    小童看看她的脸,确定她一时不会发怒,于是站起身走过来。
    ”噢,耶,噢耶。”星摇兴奋地大叫。奴儿最后也跟着喊起来。
    快乐,大概就是如此吧。
    三个人从相识,相熟,最后成为死党,不过10几天时间而已。三个人几乎无话不谈。可是有些话,她听不太懂。什么“我比较喜欢现在的阁主啦”,“阁主我害怕您不是您的错是我自己不好啦”,“圣天那里被封闭啦”等等。以前她是无所谓的啦,因为她不用想什么啊,当然邪都会帮她办到啦。可是她觉得她好像变笨了,比那俩个小鬼大几岁,却听不懂他们的话。她不想这样了,她这么笨会配不上邪的啊。所以她决定,她要找回记忆。给邪个惊喜。呵呵。
    从哪找起呢?想了想,嗯,从最近的地方找起。哪里?当然是月阁了,嘿嘿,谁比我聪明啊。
    之后的几天星摇借故说自己有件重大的事情要做,所以将小童和奴儿关在门外。
    “不要妨碍我做大事噢。”她这样说。
    在星摇瞒着月邪进行她所谓的大事的同时,月族也正面临着一件大事。七八年前的盟友“暗门”突然发动进攻,“暗”的主帅率兵3千直压月城边界,来势凶猛。这对现今的月族无疑是一次严峻的考验。成则王,败则灭。弱肉强食,这是一条永恒的定律。
    月邪吩咐战月率他所统御的城隍立即赶往边境,以防敌军突破三层结界;城内新编军战团加紧集中操练,到战事爆发后,即刻候命;所有术师于城内感应结界的受损状况,以随时修补.
    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安定民心了.虽经前段时间月邪的再三保证,城民积极向上,但如今大军压境,族人又不免惶惶终日.于是,月邪更加的忙碌了,甚至夜里都不再回月阁寝宫了.每每疲乏,就在议事厅稍歇半个钟头
    月阁寝宫已经被星摇掀翻了天.《治国之道》、《民心所归》、《孙子兵法》、《毒术》、《
    幻术》、《月影》、《占术》、《星术》……这么多书,可是都没有用。呜……她不要很笨啦。她
    要记起一切。
    咦?《玄隐》?好老好老的书耶。可是又对它很熟悉,而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来,我一直在找它吗?
    打开看看。这是什么文字啊,都有看不懂,哎呀,真烦。随手合上,想丢掉。却不知为什么又舍不得。
    坐在桌前,很无聊地翻着《玄隐》。好几天都没有看到邪了,不知他有没有想她,她可是很想
    他啊。但是他不会让她出月阁的,他说他会害怕,他的天使不能有任何的损伤。嘻嘻,我是他的天使呀。
    20多天之后,情况趋向糟糕的方向发展。三层结界同时破损,术师全力立即补救,却为时已晚。大量的敌军突破而入。对方明显有高强的术师作阵。
    战月他们是支持不了多久的,月邪很清楚。族人需要安置,他不能想象8年前的惨剧发生在月族人身上。
    也许,那里是一个机会。
    紧急如来军战团的战士,命令将所有月族城民护送至玄天阁外。上万的族人排列在一起,长长的队伍,不见慌乱,一切都秩序井然。需要将他们全部送入玄天阁。阁里的玄幻球就是逃生之路,从那里通往不知明的世界或空间。
    可是问题在于每次进玄天阁他最多可带5人,上万个人,那需要很长的时间啊。战月他们还能撑多久?
    "我现在下令,所有军战团的战士,即刻前往边界支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大家听清楚了吗?"
    "是。"千名绿衣战士气势宏大,浩浩荡荡如不悔的死士迈向他们的归宿。这一刻,如性情冷淡,手段狠毒的月邪心中不禁有一股酸楚。
    "为城主而战!为族人而战!"
    "为城主而战!为族人而战!"
    "…………"
    已经远去的军队传来坚定的呼喊。久久不息。
    这一些不归的人哪。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前方不断传来战士阵亡的消息。没有时间悲痛,没有时间休息,没有时间顾瑕自己的身体是否已经达到极限,不停地将族人送入玄天阁,送到那个他也不知的境界。有时候抬头看一眼已经存在几百年的银月,很飘渺的样子。月邪淡淡一笑,这是一个注定的结局。来来回回不知重复了几百遍,甚至几千遍了,等在后面的族人没有丝毫的惊慌。很静,很静,只听到月邪喘息的声音.要尽快将族人安全地安置下来,他还得去把星儿带到身边.
    我的天使,你还好吗?
    一定要等到我回来.
    在军战团及城隍全军覆殁的消息传回来的那一天,月邪回到了月阁.望着睡眠中的星摇,那绝美的容颜依旧显现着纯真的笑.月族将要亡了,银月已消失,可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又如何?是悲?是喜?
    "星儿,你愿意和我浪迹天涯么?"
    "星儿,我们要离开这儿了."
    托起她如雪的身体,护在胸前,娇小如她,如孩童般卷缩在他的身上.
    "星儿,我带你离开这儿."
    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一片凄凉.他已经没有力气了,紧拥着他的天使,却仍旧吃力地走着.缓慢却坚决.
    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排山倒海,声势壮观.那是"暗门"的铁骑吧.
    "星儿,对不起,我们已经走不了了."
    铁骑已来到面前.铠甲,兵器,战马.
    "嗯?邪?"迷睡的天使在他怀中醒来.
    月邪轻拍她的脸,"乖,再睡会儿."
    血腥不适合她.
    "月邪,8年不见,你依旧俊朗得让本帅难以忘怀啊."尖锐的声音响起.
    看来,星儿是无法睡着了.将她的头压在胸前.
    "呵呵.戈元帅也不错啊,重拾战斧的感觉还是让你如此迷恋啊."
    "哈哈.知我者莫爱弟也."战骑的主人大笑,不可一世的样子.
    "哪里哪里.若我如此,又何让你长驱直入呢?"月邪冷讽.
    "呵呵,哥哥我本不想如此,可是如今有此机会可与爱弟重续前缘,我怎好放过?哥哥的心爱弟应该知道的."紧盯着月邪的脸,贪恋的表情一览无遗.
    "你的厚爱,只怕月某人承受不起呀!"
    "难道爱弟仍旧如8年前拒绝本帅?"换就一副铁青的嘴脸.
    "月某人十分正常."
    "你!"残酷的表情出现愤怒.而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既然本帅得不到,那就不如毁掉算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崩想得到,不管是男人
    还女人."
    月邪看向星儿的脸,轻轻问她:"星儿,你怕吗?"
    "不怕.有邪在,星儿不怕."
    月邪笑了.
    可是我怕,星儿.
    "戈元帅,请你们主帅出来吧."月邪十分平静地说.
    一切都要结束了.
    远处,一骑银色战甲破风而来.战骑重列,让出一条路来,银甲战士从容穿过.在月邪面前一摞战马.前身腾起,马尾飞扬.
    "我是主帅."很熟悉的声音.
    金色的瞳对上银甲战士黑亮的眼,然后笑了."果然是你."
    "是我."拿下银制面罩,竟是追星.
    "没有想到你竟和自己的仇人结盟."
    "不是结盟,利用而已.谁知道'暗门'的门主怎么如此轻信人呢?"
    "你错了."月邪轻轻说出,"那个人"没有这么简单.
    追星并没有听进去.他发现月邪怀抱着的正是星摇.
    "把星主放下!"
    月邪紧拥着胸前的人,即使他明显地感到力量已经流失,即使他已无力自保.
    "敬酒不吃吃罚酒!"弋元帅为表神勇,挥弋相向.
    长斧砍入左肩.刺骨地疼.血液染湿了金袍,滴落在星摇手上,将她雪白的星术袍印成点点红花.
    "邪,你怎么了?你还好吗?"星摇伸出手轻抚他额间的紫月,月上红光闪闪.
    不顾刺入左肩的长矛,他投向怀中的天使,向她微笑."星儿,我没事."
    "可是,你流血了."
    “没有,那不是我的血。”他轻哄,扯下美丽的谎言。
    “哦。”
    “星儿,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邪永远不会丢下星儿,除非是星儿不要邪了。”
    “嗯,记得。可是星儿不会不要邪的。”
    “那星也记得,你答应过我,你要永远追逐快乐的对吗?”
    “对。星儿答应过。”
    “那邪还有最后一句话要星儿记住:永远不要记起一切,好不好?”
    “好。可我觉得自己好笨。小童和奴儿的许多话都听不懂。”她有些难过地道。
    “没关系。只要星儿能听得懂邪说的话就可以了。好不好?”
    “好吧!”
    月邪贪恋地看着她。这是最后一次了吧。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
    四周的哀嚎没有干扰到他们。
    等到月邪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四面全是死尸,他的面前只剩下银色战骑,追星的手上是一支滴
    血的长矛。
    已没有精力问他为什么杀掉了自己的同盟。什么都不重要了。
    当染血的长矛在分眼前晃过,胸口一阵尖锐的刺痛,撕裂般如灼热的火烧过,无力的身躯一晃,继而跪倒于地,嘴角鲜血淋漓。
    “这一下是为了星族的百姓。“追星冷冷地看着他。
    ”不——”星摇看到月邪胸口的血液,手忙脚乱地要去堵。可是,却怎么也堵不住。鲜艳的
    血液如奔腾的江水,跳跃于金色的海洋上,一片刺眼的红。
    “邪!邪!……“大颗大颗珍珠般的眼泪落下。
    忍下钻心的疼痛,等待下一次的晕炫过去。他无力地开口:
    “星儿,不要哭。”更多更多我鲜红的血从嘴角股股而下。
    “而这一下,”战骑上银甲继续冷冷开口,“是为了星主”。
    长矛再次刺向月邪。
    “不要—”“你—”
    泛着冷光的矛在距白衣1cm处停下。
    “不准你再伤害邪!”星摇愤怒地盯着长矛的主人,无视胸前的利器。
    “星主,我是为你好!”
    “我不知道什么星主,我只知道你不能伤害他,他是我的亲人。”
    “亲人?呵呵。星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追星悲伤地大喝。“
    “我不必记得什么。我也不要。"
    "哈哈哈。星主难道不想想么,为什么他不要你记起一切。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是你的亲人,而是杀死你血亲的仇人,是毁灭整个星族的罪人!”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记起一切,是因为以前的我是不幸福的。邪要我不记起一切,是让我去追寻快乐。只是这样而已。”
    “是吗?只是这样而已吗?那你就去追你的快乐啊。你还要在这里哭什么!”
    “呜……因为我的快乐就是他。”
    “是吗?你—的—快乐—就—是—他!”追星一字一顿地说。显然是被这句话激怒了。“那么,我就更要杀死他了。你要陪他死,好,我成全你!”
    长矛无情地向前刺去。
    一道蓝色的乍现。淡蓝色的五角芒星,不,是“星影”,如数道利刃穿过银色的长矛,穿透银
    制的凯甲,重重地将追星摔下马。鲜血从他嘴中吐出来。长矛早已化作粉末,风一吹,就消失无影了。
    “你………咳咳…”
    “这是‘星影’。”月邪轻声回答了他的问题,失血过多造成他苍白虚弱的脸。
    “怎么…会?”
    “是我。那次我失手伤她,为了救她,还有她的心疾。我将一半的灵力和血液给了她。呵呵,当
    然,你不知道,‘月影’是靠血液来继承的。”月邪晃惚地笑了笑,晕炫感越来越强烈了。
    “星儿,你还好吗?”他发现挡在胸前的她自刚才就没有出声。
    半晌,在月邪终于撑不住地倒下时,那张绝美的容颜却回过头来,脸上尽是冷漠与嘲讽,冷冷地睥着他。
    然后,大口大口地鲜血自他嘴里涌出。
    星儿,你还是记起了一切,是吗?
    星儿,对不起。
    “再见,我的天使。”
    金眸终于失去了光辉。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
    原来,幸福不是那么容易便得到的。
    原来,心痛才是最疼的伤。
    原来,死,也是一种解脱。
    星儿,不要记起一切,好不好?
    星儿,我要你记着,邪永远不会丢下你,除非是你不要邪了。
    我不要邪这么辛苦。
    邪不辛苦。可是为了我们的家,我们都要努力地对不对?
    嗯。
    所以你要努力地追逐快乐噢?星儿可以做到吗?
    星儿会做到的,邪。
    永远吗?
    永远。
    我的天使,你还好吗?
    一定要等到我回来。
    星儿,你愿意和我浪迹天涯么?
    星儿,我们要离开这儿了。
    星儿,我带你离开这儿。
    星儿,对不起,我们已经走不了了。
    星儿,你怕吗?
    星儿,你还好吗?
    星儿,你还是记起了一切,是吗?
    星儿,对不起。
    再见,我的天使。
    …………………
    然后大颗大颗地珍珠般的眼泪从黑眸里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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