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相知 第十八章 变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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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出了后门,飞雪撒腿紧跟白色人影急追。却在嘉庆桥转角,不见了燕雪茶主仆的踪影。飞雪沮丧不已,叹惋:“唉,还是让他们跑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双臂撑膝,俯身叹气,飞雪低头歇息。良久,正欲起身,眼前赫然而现一方清香四溢的白色巾帕,边角绽放着一朵冰肌玉骨的凌波清荷。她抬眼,见浮若冰正嫣然而笑,单手捧巾帕递于自己面前。
“跑这么急都出汗了,擦擦吧!”声如银铃悦耳。
接过巾帕抹了抹满头的汗水,只听得若冰轻声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飞雪咧嘴灿然一笑,“客气!这些都没什么啊?我们应该是朋友吧?”
浮若冰忽然正视着她,“飞雪是有情有义的好女子,对若冰并无不耻也无怜悯,而是发自肺腑的关心。多番助我,帮我寻医诊病,是为有情。若冰遇人冷眼耻笑,便仗义执言。遭逢突变,惊魂未定,却依然不弃若冰一人独自逃生。紧要之时,竟还记得寻医之事,是为有义。飞雪如此情义待我,若冰不知何以为报,受宠若惊。”
自认识若冰后,飞雪就发现她鲜少不笑。只是此时若冰异常正色,浑然不似往日,那深邃隐幽的琥珀眼眸中有什么在怦然萌动。
嘿嘿一笑,拍了拍若冰的肩头,故作豪气干云状,“既然觉得我这么好,不如我们学古人桃园结义。结拜吧!”
倏然,若冰笑如春风。这种笑容飞雪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眉棱,眼眸,睫毛,嘴唇,甚至发丝都浑融着笑意的温暖……
长安厨城门,从北郊藕池难民收容地归来的连漓坐着马车,不时仰首望天,似乎在等候什么。
“他出城何事?”说话的正是刚被册封为恭纯郡王的兆玄。
兆玄于昨日菡萏园小荷池边,目见若冰连漓二人吹曲吟歌得不亦乐乎。于是嫉恨交加,半途愤懑离去。今日寻美人未果,正与两个士族子弟坐在醉悦楼二楼饮酒解闷,不巧却见楼下路过的连漓。
“呦!这不是昨日的君子竹吗?”一名绿衣公子戏谑道。
兆玄脸色忽得一变,斜眼睇视正驾车远去的连漓。
另一名青衣公子冲着绿衣公子猛使眼色。
绿衣公子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继续滔滔不绝:“青楼女子果真水性杨花!今天一个连二少,明天一个连大少。兄弟俩都勾搭上了!不知下个新人又是何人呢?”
兆玄拧过头,闷哼一声。青衣公子轻咳几声,觑视着他,接过方才的话道:“听说连家大公子出城赈济灾民了。”
“沽名钓誉!”兆玄仰脖一饮,把酒觞重重拍在桌上。
绿衣公子仍没头没脑道:“也不尽然。城中不少人称他为善人,声望好得很!”
青衣公子一抹额上的汗水,小心翼翼道:“我说他这是多管闲事。赈灾之事自有朝廷来管。即便皇上不管,还有太子不是?”
兆玄半眯双目,陡然一笑:“此言甚是!还有太子呢!喝酒!”
申时三刻,一只洁白如雪的鸽子从空中振翅而下,落于窗台。连漓伸手捉住信鸽,取下它脚上捆绑的竹管,指旋竹管一端,带出一张卷好的黄笺。
秦湘信中说到,当年金城一役的战场上,有个小兵从两军交战的前线抱走了一名婴儿。为了确认消息来源是否可靠,秦湘已再次去金城查访。
希望的火苗又在连漓心头燃烧。他复又坐回书案前,提笔继续描绘那张未完成的画。思前想后,脑中依旧一片模糊。本想空出面容,待想到再画。又觉无脸之画饶是怪异。以致再三提笔,还是未曾落下,只得搁笔收画。
他行入园中漫步,闻着满园芬芳,回忆花丛间的模糊面容。忽然耳中飘入几句说话声,听着像是连老爷和什么人在谈事。原来不知不觉中,人竟到了东院连老爷上房北窗处。正欲离开,几个清晰的字钻入耳朵。
“摩尼教……明暗尊使……歌米斯。”
最后一个词让他脑子轰然直响。歌米斯?歌米斯!
他仿佛回到了幼年时刻……一个因愤怒而扭曲狰狞的女子一手掀翻了食案,恨恨地抽了母亲一个巴掌,叫嚣:“贱人!要不是你,我歌米斯怎会让人如此轻贱!”他冲上去想抓住这女子。女子怒不可遏,猛然一脚踢开他。母亲尖叫着扑过来护着他……
连漓呆立窗边,久久没有离开,脑中闪现凌乱的记忆片段。
南边传来一阵嘈杂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急促的捶门之声响起。秦管家敲门大声哀道:“老爷,出大事了!”
连老爷快步上前,拉开门闩,忙问道:“出了何事?”
秦管家大口地喘着粗气,悲痛道:“是二夫人、二夫人的坟冢……”
连老爷顿时面无人色,惊骇道:“二夫人的坟冢怎么了?”
扑通一下,秦管家跪在地上,“造孽啊!刚才看守南郊惜香园的人来报说,二夫人的坟冢被人挖开,墓碑被划花,连棺木里的骨灰坛也不见了!”
突如其来,犹如晴天霹雳,连老爷立刻瘫扶在桌上,空白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事,大惊失色道:“漓儿,漓儿可知此事?”
秦管家轻轻地摇了摇头:“大公子还在书房,未曾去报。”
连老爷嘴里嗫嚅不已:“怎会这样?赶快同我去惜香园。此事万不能让漓儿知晓!”
房中和连老爷谈话之人,一脸又失措又震惊又了然又难以置信的神色,波折的情绪在心头涌动起伏……此人竟是星宿堂青龙旗主曹珏。
春雷暗鸣,淅沥雨点开始坠向人间。几滴雨水落入了一双瘦小的手掌中。
飞雪伸手接了几点雨滴,“看来要下大雨了!”甩开手中雨水,入房走近橱柜,她取出那包金锞子。
“这么多金子,可惜自己用不出去。”惋惜片刻,脑中浮现影视桥段。为何总爱把金子放口中咬一口,连拿了金牌的运动员也喜欢这么做。嘿嘿,不如,她也试试。
双指捻一块不大不小的,用劲一咬。哪知听得啪的一声。金子裂了?!坏了!金子被咬裂了!怎么办?咦?不对,金子怎会咬裂?
把一分为二的金壳放入手中一瞧。气坏了!假的?虽然惟妙惟肖,可这些根本不是金子。这个年头就有假钱?飞雪心想,难怪绿玉簪换了笛子后还给我这么多金子。难不成都是假的?
裂开的金色薄木壳中掉出一块石子。石子周围散出一张绢布。拿起绢布,瞧见上面画了一名合掌诵经的老僧,左手腕处隐现一朵红色火焰。右书一行字:龟兹老僧,卜难罗,查为罗布。其余文字皆是看不懂的楔形文字。
研究许久也未看出这画有何玄机。画工平平,想来也非出自名家之手。难不成,这几个假金子里,都是这些没用的字画不成?
一个个咬开,果真如此。什么兴善寺沙弥智觉,长安衙门总捕聂劲风。还有的只写了名字,什么下落不明。
她注意到,只有一块绢布上画的是名妖冶身姿,犀利眼神的异族女子。旁边书:波斯,歌米斯,查无所踪。看完莫名其妙的画像,飞雪心里迷惑不解:我晕!难道这些还是寻人启事不成?
疑惑满腹,但毫无头绪。心下思索,明日抽空再去城北那家当铺询问。兴许是店家的重要物件给错了自己。想罢,便收了金子,等着用晚膳。左等右等,不见鹊喜从厨房回来。当下决定,转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