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谁的嫁衣
    我真是糊涂了，抵在腿间时他腹下如铁的坚硬怎会真的不行。我百思不得其解，回都的路上，祁陌轩只露过一次面，却没有看我，右手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背影刚毅而决绝。
    大红的嫁衣摆在面前，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这样的衣服，鲜艳而刺眼，明媚到讽刺。呵呵，原来还有别的用处，和亲吗？······棋逢对手始开局，落子无悔······我这枚弃子，竟又重新被拾了起来。
    嫁衣上身，红妆旖旎，凤冠霞帔，镜中的自己，美到不可方物。
    也不知谁会有这样的艳福。我嘴角扬起一个莫测的弧度。
    “美吗？”我轻轻转了一圈，冲靇铎露出一个几近凄婉的笑容，他神情一滞，眼中温柔到能化出水来。他的手指穿过我的脸颊，像是要触摸那里面的灵魂，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哈哈，我当然很美。忽然想到扶辙，那个温柔而坚毅的男子，如果见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开心吧。
    门哐的一声被推开，祁陌轩一身朝服，那上面绚烂的牡丹开到凄艳。他慢慢走进来，仿佛每走一步，都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王爷。”一屋子伺候的丫鬟急忙行礼，纷纷褪下。我再次将笑容挂在脸上，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惊艳、不舍、痛苦与，决绝······下一秒已被他扯进怀里。
    “清儿······不要推开我······让我再抱你···最后一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有人在门口通报，说时辰已到，他才慢慢推开我，此时的脸上，徒留冰冷。
    “来人···送，娘娘上轿。”
    娘娘······我震惊到无以复加，抬起头，冷冷的盯着他，原来，是这样······
    原来不是去和亲或是拉拢别人，不是作为棋子，而是作为另一件战争的牺牲品，献给那个人······我脑中闪过祁陌轩欲言又止的悲伤表情，难不成，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所导演？高高在上却决策千里，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祁陌辰，邺濯的少年皇帝，只有二十四岁，却已登基八年。回来的路上，满是他的传闻，褒贬不一。他后宫美女无数却从不沉沦，他温文尔雅却杀人如麻，他闲散慵懒却手腕毒辣······没有真，亦没有假······
    镂空的花轿抬过市井，浩大的喜队看不到尽头，天灰蒙蒙的，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街头巷尾皆已是驻足观望的百姓。没有盖头，奇怪的习俗，我坐在轿中，不动声色的掠过所有人的脸，除了羡慕，仅剩惊艳。我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自己像只被关在笼中的猴子，供人观摩。
    坐得久了，已经没有了感觉，反正无论嫁给谁，我终是脱不开皇宫二字，那道印记紧紧烙在我的肌肤上，再也抹不去······爱情，哈，我还在奢望什么？
    我不知道原来妃子被册封时还要上殿，朝堂里三层外三层的门重重打开，只剩下我和祁陌轩，其他人都被拦在宫外，我慢慢跟在他身后，等着一层层通报，最远处的一抹明黄刺痛了我的眼。
    祁陌轩始终都没有回头，不知是不敢看我，还是不想。今日身份一变，这个将要成为他弟媳的女人，从此以后，将会被后宫之争渐渐淹没，看岁月轮转，红颜老去，自此再无瓜葛。
    最后一个门槛，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踏入，虽是低着头，确仍可感觉群臣的目光略带掩饰一道道射来，这群衣冠楚楚的男人，我当然知道他们灼人的眼神中包含的是什么。
    祁陌轩跪拜行礼，我跟在他后面，慢慢下跪，不说话，不看他，我的眼神中没有任何人。整个大殿唯一的一抹红色，美到惊心动魄。
    “雳王请起，这次破曜，皇兄可是第一功臣，你说，朕该怎样赏你？”声音慵懒散漫，竟听不出一丝属于帝王的霸气，既然拥有如此的声音，却为何会有那样的野心？
    我没有注意他们接下来说的，只是静静想着自己的事，直到雳王归位，站于群臣之首，宽阔的大殿，仅剩了我一人跪在中央。我低头开始数数，朝堂里鸦雀无声，都不知道这邺帝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哈，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整整一百二十六秒，他才终于缓缓开口，“明德，扶皇后起来。”
    声音不大，我却又是一惊，皇···后！
    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的腿已经有点儿麻了，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太监闻声赶紧从殿上下来，慢慢扶起我。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演戏是吧，行，我陪你演。我把面部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态，抬起头来，浅笑。那笑容里没有清纯没有妖娆没有埋怨没有傲气，有的只是——从容。
    是的，从容。
    像蛊一般，震撼人心。
    我没有直接看他，而是先将目光投向四周，一点点掠过所有人的脸，因震撼而愣在一边的脸，可是扫到右边的时候，却迎上了一道不一样的目光。那是个清秀的男子，五官及其端正，看起来满是书生之气，他的目光淡淡的，带着些许疑虑，我在他脸上多停了一秒，慢慢移走。这些人中，雳王的眼神最复杂，而他的，最奇怪。
    “娘娘。”身边的明德偷偷提醒了我一句，我的嘴角再度扬起，被忽视的滋味怎样？于是转头看向那一袭龙袍，却不由心底一震。
    现在我脑中只剩了两个字，极品！
    人如其声，他只是松松垮垮的坐在龙椅上，手闲散的搭在两侧，仿若无骨，只是这么轻轻的靠着，敛去威严，仅剩周身华贵之气。薄唇弯起一个神秘的弧度，果然是薄情的标志，一双凤眼正充满玩味的看着我，而那双眼睛······
    我抬头看向空中，此时靇铎的表情里也有着一丝震动······他们的眼神，太像！
    这下好了，一个不够，又来一个。
    “这殿顶之上可有皇后感兴趣之物？”他眸光一敛，却掩不去那一丝诧色。我慢慢摇头，却发现还有好多大臣在看屋顶，心里一乐，终于找到乐子了。
    “昔日盛传天下第一美人白羽清的惊人之姿，今日一见，果是倾国倾城。”
    他故意在倾国倾城四个字上顿了一下，哼，果然是说给我听的，水曜被灭，你最好不要跟我说是因为我。男人都是这样，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什么幌子都打得出来。
    天下第一？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名号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再怎么惊为天人，还不是一样要被禁锢在你的后宫。
    这皇帝话音一落，群臣皆露出一个了然的笑，私下里开始纷纷议论，想必只一句话，我就成了祸国的代言了吧。祸国就祸国，谁怕谁。
    我将笑容绽放，它慢慢变得妖异起来，直直的看向他，没有卑躬屈膝，只有一种对等的挑衅。皇帝又怎么样，我电视上见的多了，更何况还是排除在历史之外的一个朝代。
    见我的反应，他的笑意反而更浓，仿佛是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
    “这皇帝倒和我兴趣相投。”一直飘在空中不开口的靇铎忽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吓了我一大跳。废话，你们俩都一样，闲的无聊，只会在别人身上找乐子。
    “来人，送皇后回宫，十日后举行册封大典······季爱卿，这典礼的筹备，交给你可好。”他的声音中终于有了一丝威严。
    被点到的男子走出朝列，拱手，弯腰行礼。“臣，遵旨。”我回过头，发现竟是刚才那个清秀的男子，却也没多想。
    还有大典，怎么这么多事？这皇宫就是浪费银子。我不再理会那片目光，神情淡漠的随人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