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阙 念君心】  第陆卷 人去楼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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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草才芽
    梨花未雨
    春魂已作天涯絮
    晶帘宛转为谁垂?
    金衣飞上樱桃树。
    故国茫茫
    扁舟何许
    夕阳一片江流去
    碧云犹迭旧河山
    月痕休到深深处……
    虽值盛夏,仍有凉风时时从窗阁送入房内,晨曦氤氲,流过一丝鲜亮的痕迹,宣告黎明的来临。
    芸从楼内,一间厢房的床上,凌乱不堪,床上的人儿秀眉微蹙,长而卷的睫毛忽地微微忽闪着,像展翅正欲飞翔的蝴蝶之翼,滑而白嫩的肤色此刻却呈献一种嫩粉,裸露在被单之外的部分处处可见吸吮、啃噬的痕迹,纤细的腕子间赫然是鞭子捆绑的罪恶证据……
    晨曦微风拂过他的发,柔美的淡褐色摊在床上,随着风的旋律缓缓摆动。他就那么侧身躺着,仿若孩童般纯净,而他浑身上下的伤痕却直叫人心疼。
    “唔……”是天亮了吗,蕴卿感到一丝风的痕迹,让他沉重的眼皮勉强张了开来。
    偌大的屋子,只剩下苟延残喘般的他,屋子在晨曦的渲染下,显得空洞,可怕,一桌一椅,都是他屈辱的见证。
    纤滑的颈间,是一块温润的淡紫玉,上面刻着一个花纹诡异的“蕴”。
    他紧紧握住颈间的玉。那是父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现在,居然也见证他所有的悲恸。
    蕴卿刚想撑起身子,股间剧烈的疼痛和身体上处处都是根源的屈辱让他突然又倒了下去。他走了吗?呵呵,做了这种事,倒很会逃之夭夭。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纤柔。当那个人骑在他的身上之上时,他不仅无力反抗,反而做出种种可恨贱魅的表情!
    不!不是的!他努力甩甩头,想要逃离昨日的梦魇。发间翠绿的簪子悄然滑落。若不是那个人逃走,他定会毅然将他杀了!可他连他是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都不晓得,又怎么寻他复仇!
    蕴卿只觉头痛欲裂。
    “倾、倾儿……”门外响起鸨妈的声音。天还没亮就见亓将军独自离去,昨夜倾儿定是吃了不少苦,豪门间自古就有亵玩男童、断袖之癖的,那么大动静,倾儿他……
    老鸨是看着倾儿长大的,虽然说不上对他百依百顺,但蕴卿向来机灵聪明,待人和善,是非分明,深得大伙儿喜爱。现在又发生这种事儿,叫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嗯。”俊秀的鼻间哼出一声,他实在没有力气去回答妈妈的话,“我没事,待会儿就出去,不劳妈妈费心了。”他怎么能让妈妈看到他这幅模样!
    “嗯……那,那我叫珠儿把早饭送来,顺便打盆热水来搁着,你好洗漱一下。”鸨妈毕竟经验丰富,一盆热水确实是他最需要的。
    “谢谢妈妈了……”蕴卿勉力撑起浑身伤痕累累的身体,双腿不停打颤,站稳都很困难。股间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由得咧起嘴,低下头的瞬间,他赫然倒吸一口气。
    双腿间,竟全然是青紫色的淤痕。
    珠儿送来东西,放置门外便知趣儿地离去。
    他踏着小巧的秀鞋,一步步挪到门口,将热水端入屋中。
    强忍着双股间的疼痛,蕴卿小心地清洗着污垢,他要了他那么多次,每一次都全数将他的火热释放在他的身体里,这让他想到就一阵恶心。那个恶人竟然像饿虎一般,整整要了他一个晚上,直到他已然接近昏迷,不省人事,他的啃噬、撕咬都让他惊颤……
    是的,他必须离开了,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如果不是为了找到自己的生身母亲,恐怕他此刻已经咬舌自尽了。
    原本熟悉的一切,却似乎都在嘲笑他昨夜的过错,竟然在一个男人身下,欲仙欲死。
    望着盆中丝丝血迹,淡褐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绝然,他轻轻吁出口气……
    ……
    亓官昭一夜未眠,心中锁思万千。他不明白,身旁熟睡的明明是个真真切切的男子,可他怎地竟叫他无法放手?
    他气喘吁吁的求饶、微红着脸颊的强忍的闷哼、眉目间湿润氤氲的朦胧、淡褐色随着他飘动的长发、随时激发他啃噬念头的薄唇,还有那松紧适当的紧窒,这一切,竟然像罂粟一般,叫他一尝,便再也脱离不了。
    他越是求饶,他越是想要得更多;他越是反抗,他越是想要征服……
    莫非他真的如他人口中所说,沾染了断袖之癖?笑话!他堂堂圣将军亓官昭,放着一群女人不要,怎么会喜欢上个精瘦的男子?
    对于脑中突然冒出的想法,亓官昭待以嗤之以鼻的态度来应付自己,不过一个男妓罢了,耍过便是,何谈断袖?
    不过,既然是他亓官昭看上的东西,就不容他人染指!从来都是。
    思及此,亓官昭就再也无法入睡,他小心地撑起消耗过度的身体,轻轻帮身边依偎在他怀中的人儿掖好被角,蹑手蹑脚退出房去。
    既然是夕州城的花魁,身价自然不菲。他当及早回去准备,待到明日天一亮,就让恩聿到芸从楼替他赎身,将他带回,从此以后,他就只是他一个人的宠玩儿罢了。
    如此而已。亓官昭在心中千万遍地重复。
    ……
    “将军……”夕州府后花园中的凉亭,恩聿躬身向亓官昭禀告其交代所办的事。
    “如何了。”亓官昭仍旧背冲恩聿,自顾自饮酒,黑色的长发以温润的白玉高束,更显得风度潇洒,在阳光明媚之中少了以往的阴狠毒辣。
    “恕属下无能……”恩聿语气不畅,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嗯?”剑眉一皱,亓官昭停下手中畅饮的玉杯,微微侧头等待恩聿详细的禀告。
    “属下一等到芸从楼时,老鸨已说芸倾儿姑娘不知何时离开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该死!昨晚明明他还在他的怀中酣睡,怎么才早上人就不见了?
    “老鸨也不知,早晨敲门许久都没听到屋内动静,撞门进去才发现空无一人,属下将芸从楼里里外外翻了个底儿朝天,确实不见云小姐踪影。”恩聿低头,如实禀报。
    “恩聿,下不为例。”亓官昭丢下阴狠的一话,恩聿自然知道这是在职责他办事不利,主子处罚办事不利人的法子向来残忍狠辣,不禁教他一身冷汗。
    “是!”
    简直是笑话!一个男妓罢了,倒是有不少手段来提高自己的身价!居然跟他玩儿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亏他还让恩聿一大清早带了大把的现银去替他赎身。以为他跟别的男人一样,他越藏,他就越找吗?呵呵,他不是三岁娃娃,自然有妙计,不怕他不现身!
    “恩聿,给我烧了芸从楼。”亓官昭邪魅的双眸放射出阴狠的光泽,叫人心生寒意。
    “是。”恩聿知道,将军定下的事儿,下属问不得为什么,只需照做便是。这是他唯一将功补过的机会了。
    ……
    夏日的夜里,风缓缓从东方吹来,芸从楼已是一片火海。叫喊声、哭骂声、求救声,不绝如缕,仿若人间炼狱。
    林间深处一处小山坡上,蕴卿仰卧,瞻仰星空。飘渺无垠的夜空仿佛幕布一般,坠满了闪烁芳华光泽的星辰,是否连他自己,也是其中一颗?要在这舞台之上燃尽所有光华?
    手中紧紧握着那块紫玉,只要找到母亲,知道她过的很好,他就可以满足地离开了。不留恋这恶俗痛绝的人世一点一滴。
    泪被风洒向夜空,扶摇直上。任发随夏夜的风吹起,弥散得飘向四面八方,凌乱而绝美。下一刻,羽化而能登仙,该有多好。
    他擦干眼泪起身,却忽然直视前方,两眼发愣。
    那分明是夕州城的方向,静谧的夜空中居然燃气熊熊大火,火光和烟气直冲天际。
    天呐!那个畜牲!究竟做了什么!难道仅仅因为他逃跑,就要放火杀掉所有其他不相关的人吗?
    妈妈和姐妹们并不知他出逃,现下却连累得她们陷身火海,生死不知!而他!正是罪魁祸首!
    他必须回去,回去拯救那些被他连累的无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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