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庚楼月,宛如昨 第43章手术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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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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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郑军焦急的等在那里,见宋克抱着君伊过来时,他愣住了,看着宋克怀里的人儿,那是君伊吗?
此时的君伊就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面无表情,只是泪水不停的流着,随着宋克的大手轻柔的擦拭后,复又流下,不停不歇。
君伊的眼神空洞的注视着手术室门上的红灯,竟是毫无知觉的木头人。
郑军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捅了一刀,此时的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看来还是宋克了解君伊,如果君伊没有见到方姨最后一面,她一定这一生都会这个样子,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头人。她一定自责死了,而把她推入那万劫不复深渊的手里有一双是自己的。
仰头止住泪水,方姨,梁晋,我们都错了,我们怎么能以爱为名义这样对君伊,如果不是宋克,或许等方姨去后,这世上就不会在有那个笑的冷清淡然,却又柔情明媚的女子了。
我们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啊?狠狠的锤了下头,不忍心在看君伊那毫无生气的脸。
宋克就那样抱着君伊等在手术室外,他的眼自始至终没有离开那张美丽的另他心疼的脸,而君伊的眼自始至终没有离开那亮着的红灯,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缓慢的犹如凝固了般。
终于那亮着的红灯息了,君伊的眼皮跳了跳,好像恢复了些生气,在手术室门打开的瞬间,君伊跳下宋克的怀抱,急急奔了过去,里面走出来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牢牢的抓住中间那个带眼镜的英国人,却说不出一句话。
宋克走过去,扶住君伊的肩,用英语询问里面的病人如何,那个医生冲宋克点了点头,告诉他,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的身体过于虚弱,还没度过危险期,而且,他看了眼君伊,没有说下去。
宋克心里明白他没说的意思,即使手术成功了,即使方姨这次熬过了危险期,也只是暂时的,他们只是暂时从死神的手里拉回了方姨,她还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也许是上苍有眼,让她多活一刻,让君伊见她最后一面。
君伊凝视着那个大夫的唇,只看到他一张一合,大脑里只接收了方姨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的信号后,就又茫然一片,如同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中,她的神智有些恍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一年,宋克说一年,方姨一直在骗自己,难怪一年前自己生日的时候,方姨一直叨念想看自己穿嫁衣的模样,
挣扎着往护理室走去,宋克在后面谢过了那个大夫后,追了上来,
“在高危护理室,还不能进去探视。”
君伊点头,继续向前走着。
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凝视着身上插满管子的方姨,君伊的心空了,把身体的重量倚在窗子上,用颤抖的手陶啊陶,宋克伸出手搀扶着她,心疼她的样子。
终于掏出了那把求来的平安锁,君伊拿着那把小锁在窗子上晃啊晃,眼泪扑簌簌不停的落下,模糊了看向方姨的双眼,伸手抹干,不舍的继续看着,嘴角抽动着
“方姨,方姨,方姨。。。。。。。。”
郑军一直在他们身后跟随,见到君伊那个样子,他心痛的无以复加,此刻他那么痛恨自己,如果早一点告诉君伊,就不会现在这个样子了,想起那日君伊托他去看方姨,他赶到后,见到了昏迷在家的方姨,急急的把方姨送进了医院,得知了方姨的病情,事后方姨跪下求他,千千万万不能告诉君伊,必须瞒住君伊,不然君伊会受不了的。
方姨说她最后有办法让君伊不知道她的离去,或者让君伊在许久以后才知道,那样时间会冲淡君伊的悲伤,说君伊是个坚强懂事的孩子,也一定会原谅他的欺骗的。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看到方姨跪在身前的身影,他不得不答应,也希望如此做能减少带给君伊的痛,可是,错了,他们都错了。
漠然的转身,君伊不会原谅他了吧。即使君伊原谅他,他也觉得愧疚,他不懂君伊,他们都不懂她,懂她的,只有那个人,宋克,他已经看出来了,宋克对君伊的不同,或许只有那个男人才能带给君伊幸福。
悄悄的离开了医院,走在大街上,他的心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笼罩。那天君伊在机场给他打电话,他没敢接,怕最后关头控制不住自己告诉君伊方姨的事,他想告诉君伊的,想告诉她,不要走,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可是终究没有,他还是不懂她的啊。
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无法照亮他心底的阴霾之处。
他说他爱君伊,可是他带给她的是什么?他以为这样对她好,出于善意的欺骗,可是今天他才知道那并不是君伊要的,爱一个人就该设身处地的为那个人着想,从她的角度去想问题,而不是想当然。
这是宋克教他的,他用他的行动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有关爱的课程。
他,梁晋,他们都错了,而且错的相当离谱。
他们以爱为名义却深深的伤害了君伊,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爱吗?爱一个人就该知道什么是爱人需要的,什么是爱人不需要的,他们连这个都分不清,还谈什么爱?
已经五天了,君伊一句话都不和人说,只是偶尔会和方姨低低的诉说着什么,方姨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她熬了过来,可是大家都知道下一次,她一定熬不过去了,因为那个英国的医生宣布这次都是一个奇迹。
宋克担忧的看着君伊瘦削的背影,她又在和方姨聊天了,方姨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有清醒过来,大夫也说不明原因,按理早该清醒了啊。
郑军自那天走后,只是偶尔过来看君伊,也是一句话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劝君伊。
宋克没话找话的和君伊聊,君伊仿佛没听到一样,白天宋克买来饭,她就吃,给她水,她就喝,但是就是不说话,晚上也不睡觉。
就那样瞪着方姨的脸看,宋克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怕方姨还没倒,君伊到熬不过去了,因此他让大夫给她打了一剂催眠针
醒来后的君伊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守在方姨床边,轻轻的诉说着,她把那把求来的小锁,戴在了方姨的脖子上,低声祈求着,
“方姨,你醒来啊,醒来啊,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你怎么能不管我,自己一个人去呢?”
反复的说着,宋克听的辛酸,走过来想安慰她,却看到方姨的手动了动,他屏住呼吸紧张的注视着那只瘦的不成样子的手,君伊也注意到了方姨的异常,回头想要喊医生,宋克一下子冲了出去,不一会大夫们呼噜噜的跑进来。
宋克拉着君伊站在一旁,君伊听话的站在那看着,医生检查了一圈,回头冲他们笑笑
“没事,放心。不过看样子病人快醒了。好好照看。”
医生退了出去,君伊扑倒床边,盯着方姨的脸,方姨的睫毛动了动,君伊一下子抓住方姨的手,紧张的呼吸都停止了。
方姨终于睁开了那双空洞无神的眼,慢慢的转动着眼珠,当焦距调整到君伊的脸上时,她惊讶的睁大了眼
“君,,,伊。”
君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许久以来憋在心底的郁闷此刻都宣泄出来,她嚎啕大哭,哭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方姨的手被她握在手里,虚弱的说不成句,眼睛有些焦急的四处瞟着,眼神在扫到君伊身后的宋克时,顿时睁的更大了。
宋克走过去,拍了拍君伊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伊伊,别哭了,方姨有话说。”
君伊止住了哭声,抬头看方姨,发现方姨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宋克的身上,她此时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只是哽咽道
“方姨,为什么要骗我?你看,看这小锁,我给你求来了,它会保佑你一生平安的,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一边说一边急切的拿起方姨脖子上的小锁给她看,还把方姨的手放到那刻着的小字上,让她抚摸感受那两个字。
方姨的眼睛终于从宋克的身上挪开,宋克的眼里有着深深的心疼和怜惜,看来他还爱着君伊,她知道君伊的心里爱着宋克,如果他们是误会,那今后宋克照顾君伊,她走的就更放心了,想到这她嘴角勾起一个微笑,
“君伊,不要……怪郑,军那孩子,还……有梁晋,他们是被我……逼的。原谅他们好……不好?方姨的……君伊,是个懂事通情达理的好孩子……不要怨他们……他们是为了……你好。是我求……他们的。要怪……就怪我吧。”
君伊不住的摇头
“不要说了,方姨,什么都不要说了,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家,我不怪,谁也不怪,你好好的,我谁也不怪。”
方姨露出一个会心的笑,看向宋克,宋克弯下腰,半蹲在床边,方姨颤抖着拿起他的手,又拿起君伊的手,把他们的手放到一处,微笑着看着他们
“宋克……帮……方姨……好好照顾……君伊。不要……在伤她的心。方姨今天高兴……看到你们……老天……待我,真,真好。”
君伊哭着摇头
“不要说了,方姨,你什么都别说了,好好养身体,我不听,不听,你不要说下去了,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家,我知道这些年其实你一直想回希罗镇看看,等你好了,我们就去,我们一起回去,回家,看爸爸妈妈,看那些亲人,等你好了,我们就去,我答应你,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宋克也笑着说
“我们一起回,方姨,别说了,好好休息吧,你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等你一好,我们一起回希罗镇。”
方姨听到希罗镇,那空洞的眼里仿佛点亮了一盏叫做希冀的灯,光芒四射,嘴里喃喃低语
“希罗镇,希罗镇,嗯,看看你的爸爸,妈妈,看看柳伯,唐嫂,君生,,,,”
君伊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怕扰到此时陷入回忆里的方姨,宋克的一只大手紧紧的握着君伊的小手,另一只手搭在君伊的肩上,给她无穷的力量。
许久,方姨才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冲着他们笑笑
“你们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想睡会。”
君伊不肯走,可是方姨坚持她不走,她就不好好休息,没办法,君伊在宋克的陪伴下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