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纷争篇 第一章 36 暗香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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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
晴空如洗
空气清冽,院子前面的几株腊梅,一夜之间冒出了花苞,嫩黄的花瓣包裹着娇嫩的纤细花蕊,粉雕玉琢一般,有极个别的已经绽放出吹弹可破的肌肤,层层叠叠的花瓣,仿佛少女素雅的裙裾,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遒劲有力的深褐色树枝,点缀着可爱的鹅黄花苞,衬着碧蓝碧蓝的天空,薄如轻纱一般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明亮的阳光,鲜亮的色彩,有种明快的印象美。
穆青云的大丫鬟铃儿,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裙,她打了个哈欠,端着盛了热水的铜盆,边上搭着一块洗脸用的帕子,站在青莲居门口。
她时不时的用右手抓挠左手背上的一小块红斑。
小婉背着药箱,从石桥上走过来,流水淙淙,她清雅的装束,眉目如画,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像会说话。
她在梅林中流连忘返,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闻着清冽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梅香,脸上神采飞扬,好像花丛飞舞的蝴蝶,是那么的快乐!
穆青云倚在床头,透过小轩窗,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院子中的一切都充满生机,无论是枝头的梅花,还是娇花照水,还有梅林深处那活泼快乐的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好了一点,也许是被她快乐的情绪所感染。
他不禁想,或许我也可以快乐的生活的。
像她一样,活在当下,欣赏美景,享受生活。
“铃儿,你的手怎么了?”小婉拉起她的左手,仔细的看了看。
“有点痒,”铃儿有点不安,把左手背在了身后。
“其实,你这个,想治好也不难。”小婉亲切的说,她笑着挽着铃儿的胳膊。
“真的吗?”铃儿一脸欣喜。
“你是不是夜间痒的厉害些?”小婉探询的目光望着她。
“嗯,”她低头,绞着手帕。
“而且容易复发?”小婉微微一笑,自信的说。
“这你也知道?我去药铺看了郎中,敷了药膏,可总是好了又复发。”铃儿目光灼灼,一脸惊奇。
“这个治疗方法有点新奇,待会你不要害怕。”小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我相信你。”铃儿抬头看了看小婉,心中一片坦然。
小婉搬了一张圆凳,放在小轩窗外的梅花树下。
“坐着别动。”铃儿乖巧的坐下,把左手伸出来。
“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小婉安慰她,秀气的手抚上她的双眼。
而穆青云则斜倚着窗户,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小婉从药箱里拿出一团雪白的棉花,用一根银簪子挑出黑色的棉籽,然后把洁白轻盈的棉絮扯开,细细在铃儿的左手背红斑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旁边烛台上的大红蜡烛,黄色的火苗跳跃着。
她把一张白色信笺,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卷成细长的圆棍状,放在一旁的白底兰花瓷盘里。
拿出一支卷好的纸棒,凑近蜡烛。
蓝色的小火苗滋的一声,就点燃了细细的纸棒一头,她飞快的点燃棉絮,只听见兹兹的声音,棉絮一点就着,冒出明亮火苗,从洁白变成灰色,最后变成黑色的灰。
她在燃着的棉絮上,轻轻的吹一口气,火苗方向就顺着呵气的方向而去。
铃儿只觉得手背上有些灼热,好像羽毛燎过,当小婉呵气的时候,皮肤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黑色的灰,带着焦糊味,随着吹气,轻飘飘的落在了泥土上。
“是不是感觉皮肤不那么痒了?”小婉弯腰询问,
“嗯,不那么明显了。”铃儿手背原先长的小红斑点,烧灼过后,居然看不见了,只有些发白。
“我再给你燎一遍,可以烧死寄生在皮肤表面的细菌。”她一边挑拣棉花团,一边耐心把黑色的棉籽挑出来。
她的额头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胆大心细,动作很轻,吹气的时候,也很温柔,她治疗时,那专注的模样分外的令人钦佩。
穆青云忽然发现,原来认真工作的女人才是最美丽的。
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孤独的,落寞的,悲春伤秋,敏感而容易受伤,从来没有帮助过什么人,也一事无成。
也许,自己也可以学以致用,用来做出自己的一份事业,造福一方百姓。
男儿当志在四方,何必儿女情长。
他的心里顿时豁然开朗,胸中郁闷之气一扫而空,似乎精神也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