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泪痕红邑鲛绡透,徒咽泪装欢 第六十章 忒煞萧疏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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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吃些吧。”
绿岚推门进屋,见到桌上的饭菜已然凉透,莲若正一声不吭的对着镜前坐着,便劝道。
“绿岚,你把它拿走吧。我吃不下。”莲若挥手。
“恕绿岚直言,姑娘这样只能薄了自己的身子,不能救人,也不能救己。姑娘三日未曾进食,堂堂男儿亦受不住,何况姑娘一个女子。”
绿岚端起托盘,道:
“饭菜已凉,待绿岚拿去重新热一下,姑娘总还是要吃一点的。”
“为何不能叫南宫尘来见我!”
莲若突然转过头来,对着绿岚道:
“我来这里已经三日,若他手中有再忙的事情,也该处理好了。这几日,禁了我的足,南宫尘找不得,南宫夫人也看不得。他究竟要我怎么样!”
转而看着绿岚低头一言不发的站在门边,又自嘲的笑笑,“罢了,这种气,撒向你又有何用。你去吧。”
绿岚也不多话,福身退了出去。
屋中又空了起来,莲若坐正身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嘴角扯出一丝极为难看的笑,道:
“莲若,这就是你所谓的改变吗?这就是你所谓的重来?”
出神之际,又想起敲门声。
“绿岚,我不会吃的,你拿走吧,我是真的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逼着自己咽下去!”
一个深沉的声音,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莲若惊讶的从镜中看向身后,只见南宫尘推门而入,而绿岚正站在他的身后,端着刚刚的托盘,想来应该是刚去热了饭菜回来。
“你终于来了。”
莲若并不回身,依旧坐在原处,兀自说道。
“或许你应该明白,你的身份。到了我凰麒宫,你是不是也应该尊我一句宫主?”
南宫尘见莲若如此不惧,心里怒火渐生,喝道。
莲若听了一笑,起身,顺了顺衣裙,然后轻巧的转身,半低着头,柔柔的道:
“莲若若有冲撞之处,还请南宫宫主不要见怪。”
声如清泉,面若桃花,目中带笑,一身纯白的纱裙更是衬得莲若洁如谪仙,南宫尘一时间竟忘记了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莲若,震惊之情尽显。
莲若也是了然的与南宫尘远远对峙,并一直保持着温柔的笑容。
她知道南宫尘在观察自己,她也在观察南宫尘。朗眉星目,那深邃的眼神里有着道不尽的心机,冠定嵌着的褐色羽翎石和一身的褐色长袍相映,衬得他更加器宇轩昂,精神抖擞,丝毫不见老气。这就是自己的父亲,莲若心中自豪的想。然而南宫尘眼中一闪而逝的沧桑与落寞却让莲若心中一痛,她不懂,紫嫣刚刚嫁入凰麒宫不久,南宫尘之前也已有儿女承欢膝下,为何还会在他眼中见到如此孤独的神色,仿佛天下之大,独有他孤立一端,未能凭栏任何。
也许这也是称霸武林的一大悲哀吧,莲若想。
“水烟…”莲若刚刚收回思绪,便听见南宫尘低唤。
心里一紧,他还是记得娘的,或许,他还是爱着娘。
然而嘴上却不得不说道:
“不知宫主所言为何?小女子名唤莲若,并不叫做水烟。”
南宫尘一个健步冲上前来,一把抓住莲若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母亲姓谁名谁,今在何处?”
“莲若父母早逝,自记事以来便是师父一手带大,师父不曾与莲若讲过生父生母之事,故莲若也无从得知。”
“师父?”南宫尘单眉挑起。
“正是。”
“久闻莲宫宫主行事狠辣,作风独绝,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一见,不知莲宫宫主究竟是何名讳?”南宫尘步步紧逼。
莲若一惊,不敢对视南宫尘凌厉的眼神,慌忙低下头,维持镇定。自己的确没有想到南宫尘这样快就怀疑到了师父身上,若是按着自己的心意,当然希望爹与娘重归于好,不再鹬蚌相争,但是现如今莲宫与凰麒宫势如水火,若贸然告诉他真相,不知师父会有何反应,为今之计,还是能瞒则瞒。
于是轻轻推开南宫尘覆在自己腕上的手,道:
“久闻南宫宫主为人方正,光明磊落,几时有了喜欢打听女子名讳的习惯?宫主这样,莲若着实惶恐了。另外,世人皆知,我莲宫的宫主莲水心武冠天下,也若非宫主刚才所言的什么水烟,还请宫主自重。”
南宫尘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抽回手,后退一步,道:
“只是看着你,想起了一位故人,莫要见怪。”
莲若礼貌的点头。
南宫尘回头看了看绿岚手中的饭菜,又道:
“你在闹绝食?”
“是。”
“为何?”
莲若毫无畏惧,道:
“不知宫主将莲若抓来此地,所为何事,上次关于柴房之中,这次虽处锦室,但处处受限。如果宫主有何事情找我,或者想要莲若带话给师父,今天告诉莲若便是,何必如此苦苦折磨。”
“哼!”
南宫尘一甩长袖,“笑话!我堂堂一个凰麒宫宫主,何必要苦苦纠缠你们这种无名小辈,若是你觉得,可以借着与我昔日故人相似的样貌,对我威胁相加,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想了想,指着绿岚手中的饭菜,又道:
“这饭你想吃也得吃,不想吃也要吃,我抓你来,不管原因为何,都不是为了要一个死人!”
语罢,拂袖而去。
•
“唉。”
莲若叹气,看着绿岚犹豫的神情,道:“罢了,放桌子上吧,我一会儿会吃。”
“是。”
绿岚见莲若想开,也不多逗留,随着南宫尘离开。
•
“为何不相认。”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莲若连忙回头,竟是夜冥。
“小夜?”莲若惊喜的叫到,“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
夜冥淡然的说,听在莲若心头却暖意融融。
“师兄呢?”莲若忙问道,在这里被困数日,最担心的,莫过于师兄的病情。
夜冥盯着莲若,不说话。
“快说啊,师兄怎么样了?”
莲若看着夜冥沉默的表情,心中波澜万千,深怕自己当日被掳走之后,又生出什么事端。
“解药是真的。”
半天,夜冥才开口说道,一丝玩味的笑容藏在嘴角,一闪即逝。
“好啊,你逗我?”
莲若恍然大悟,嬉笑着要去刮夜冥的鼻子,夜冥四处闪躲,一时间气氛轻松起来,再无刚刚的紧张压抑。
“小夜,陪我吃饭吧。”
莲若追的累了,坐下来,心情大好,拉着夜冥说。
夜冥看着莲若,不知道此刻她心中想的又是什么,故半坐半站,尴尬的紧。
莲若看着夜冥的不自然,一边摆着碗筷,一边道: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的身份尴尬,我一想也是很尴尬,但是既然已经这样,我们就先忘了夜灼城吧,我只记得那个一心帮我,在我身边的小夜。”温柔的笑容荡开。
夜冥舒心一笑。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夜冥忙从身上拿出一个蒙古刀,递给莲若。
“这是…?”莲若不解的问。
“刚刚来的时候,在回廊的角落看见这个收藏挂在墙上,就拿了下来,你收着,应急会有用的。”
“可是…”
莲若刚要争辩,夜冥就说:
“我知道他是你父亲,你知我知,可他却不知。他只知道你长的像故人,而那故人必定是昔日的恋人。”
“你都听见了?”莲若一惊。
“嗯。”夜冥点头,“所以你拿着这个,以防万一吧。”
“好。”
莲若面色复杂的接过,收到了床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