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泪痕红邑鲛绡透,徒咽泪装欢 第三十七章 何处堪愁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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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似好,几日初晴。
莲若起得甚早,身着单衣走下床,推开了小筑的侧窗,湖波荡漾,碧玺天色一齐挤入屋中,让人怅然若失。在冥府许久,早起推窗从来只能看见阴暗灰涩的天色,或许,那里根本不曾有天,不曾有这孕育万物,朗日普照的天。那种灰暗的颜色,让人心中压抑,一日都不得有好心情,想来在冥府时日已久,唯独对重返人间盼望不已的确是这暖人的光,让人心情舒畅,深觉身边的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这种感觉随着阳光的照射暖在心底,闭上双眼,努力地深吸一口气。
新的开始,必然苛责自己以至于不悔一切。
转身欲更衣,看见水瑶已经进门,笑:
“怎么像猫儿一样,进来也是悄无声息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姐姐刚刚在想什么?”
水瑶递给莲若今日的衣裙,好奇的问道。
刚刚进来,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应,只好自己推门进来,却看见莲若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直直愣神,嘴边随挂着微笑,却又不似在笑,这让她很是不解。要知道,姐姐一直是很开心活泼的人呀。
“没,就是早起看见今日晴光好,有些感慨罢了。”
“只是这样吗?”水瑶撅着嘴,“姐姐心中有事,瞒不过我,水瑶跟着姐姐好久了。”
她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寻常吗?莲若苦笑,从前的自己不知忧虑,总是被师父师兄训斥着不够成熟,她以为变得成熟已经够难,现在看来,经遍世事的自己,若想变的风轻云淡,才是最难。
“不提这个了,烦心的事儿,又讲它干什么呢。”
莲若刻意忽略着水瑶气鼓鼓瞪着自己的大眼睛,问:
“师兄呢?今天怎么不见他?”
纵是过了许多年,莲若依然记得,那个自己曾经那样挚爱的师兄,每日定会来小筑陪自己吃早饭的,这点,千年如一日,从不曾改变。
“呀!”水瑶急的蹦了起来,“大少爷就在门外呀,说等姐姐换好衣服再进,我给忘了…
”说着就往门口跑,却一下子自己被自己绊在地,只得痛苦的抱着膝盖,疼的泪花闪动。
“姐姐,好痛……”躺在地上不肯起来,“姐姐……哇哇哇…”
“你这个莽撞的小丫头,说你什么好。”
莲若笑着摇头,上前将她扶起,自己开了门。
邵漓一身白衣站在门外,正斜头看着湖中的金鲤,阳光毫不吝啬的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精致的轮廓度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衣阙飞扬,飘飘如遗世孤立,清雅淡然,实在无法与江湖中那个行事狠绝,神秘莫测的玉面修罗联系起来。其实莲若心里明白,师兄并无意与这江湖恩怨,师兄吹得一首好曲,也谈得一曲好琴,文赋更是造诣登极,师兄这样的牺牲,不过是为了自己。记得自十二岁起,‘若问佳人处,莲宫深闺寻’的传言便一夜之间散迹于江湖,难绝难断,这件事终究会给莲宫带来致命的祸患,师兄只是为了保护最心爱的师妹,才会如此。
“师兄?”
亲切的叫着,精致的眉眼弯成新月,邵漓一回头,便望见了这般如花的脸庞。
“进去吧。”回视一笑,旋即走进屋中。
“师父交代的事何时去办?”
桌上,邵漓问。
“今日。”
向嘴里送入一块点心,简短的回答。
“我与你一起。”
“我自己可以。”
“小若,切莫任性!”邵漓有些生气。
“师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不脱离师兄的庇护,小若又怎能真正独立?”垂头,“师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若,可师兄每日这般奔波,也会让小若疼了心…”
“让我自己去吧。”见邵漓不语,又补充道。
“随你吧。”邵漓知道再说无益,便也低头吃饭,再不言语。
随着莲若的长大,她的美已无法掩盖,这次的啸鸣殿,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还不知又怎样的危险等着他们,只希望,小若此次会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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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皓月当空,顶着一轮明月,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闪而过,直至啸鸣殿的门前,才停了下来,顿了顿身,跃墙而入。
一路无声的跑到大殿,却发现周围无人把守,想来这一路来的也过于顺利,心中自觉有些蹊跷,恍然看见殿内有些许人的唏嘘声,便走了过去,附耳听来。
“帮主,为何他们终究不放过我们。不过是任务失败,况且当日他们二人坠下悬崖,属下也无办法啊。”传来一个沉重的呼吸声,听起来像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咳得厉害。
“南宫一家,未免太过嚣张。”另一个人的声音也虚弱的有气无力,“可惜我啸鸣殿危危立于江湖,不得不受命行事,罢了,也许天要亡我…”
“主上?主上?”
听到一阵呼唤,殿内便再没了声音。
莲若垂思,难道啸鸣殿因为任务的失败被满门杀绝?那么,南宫一家…幕后主使真是凰麒宫吗?自己的生身父亲,竟然如此想把自己赶尽杀绝,这是怎样戏谑的笑话呢。
恍神间,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莲若的口鼻,紧接着传来一阵奇异的香气,挣扎一番,便失了知觉。
待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观察四周,原来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废弃的小木屋中,手脚都帮着粗麻绳。碎草遍地都是,还有一些缺边缺角的木箱凌乱的摆放着,看来这里应该是一个废弃的小仓库吧。墙角的蜘蛛网昭示着这里决绝的人迹,清楚地记得昨日被人迷晕带走,难道就是带到了这里?这里又是哪呢?
像是应着她的疑问,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进来,自顾自的说:
“一会儿我过来领你去见我们宫主,到时候你休得胡言。”
说完,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莲若,表情却在这一刻突然凝固,眼神在莲若的脸上停留许久,而后,像是见到了鬼怪一般露出惊恐的表情,急忙转身走出屋,甚至连门都忘了带上。
这里的人,为什么怪怪的?
宫主?
莲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这里就是凰麒宫吗。
自己即将要去见宫主?南宫尘?自己的父亲?
想到这儿,一丝微笑不合时宜的溢出来。
“我原本以为姑娘即使不哭闹不停,也会愁眉怅失,没想到一进来,却看见了姑娘的好心情。”悦耳的女声。
“紫嫣,你怎么会在这里?”
莲若看见眼前的华衣女子,惊奇的说,转念一想,若这里真的是凰麒宫,紫嫣的出现也是正常,只是,为什么会到这破木屋来呢?为了自己?
看出莲若心中的疑问,紫嫣笑道:
“那日你救我性命,仅来不往非礼也,今日,我定将你平安送出去。”
莲若没有做声。
呆在这凰麒宫中,自己定然是有危险的,从南宫尘交给啸鸣殿的任务就不难看出。可是若真的离开这里,却失去了见父亲的机会,这样的取舍,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为何犹豫?莫非不信任紫嫣的能力?”
“不不。”莲若连忙否认,心中一瞬做了决定,“还要麻烦紫嫣姑娘了。”
紫嫣虽刚入凰麒宫不久,在这里却甚是来去自由,四下的家奴也都对她恭恭敬敬,看来,南宫尘真的很爱她,想想母亲,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紫嫣将莲若扮成身边的丫鬟,说要亲自去临溪城挑选一些细软,一行人便极为顺利的出了宫。
很快到了临溪城,离开了凰麒宫的视线范围,莲若便下了马车,拱手先行说道:
“谢谢紫嫣姑娘今日相助,莲若必当铭记在心。”
“我一见到莲姑娘,便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若不嫌弃,还请莲姑娘以后对奴家姐妹相称如何?”紫嫣闪着动人的美瞳,道。
“莲若刚过舞勺之年,不知紫嫣…?”
“那便是莲妹妹了。”紫嫣笑着拉住莲若的手,“以后你便是我的莲妹妹。”
“紫嫣姐姐。”
莲若看着笑靥如花的紫嫣,又忆起昔日冥府的姐妹情深,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