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老钟的一生第五章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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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我结婚了你也能接受?我又离了你也能接受?
过了好长时间,关和平才慢慢平复下来,抬起头来看着老钟,说:“你为什么快两年都不给我打一个电话?”
老钟心里很无聊、也很愧疚,他没法跟关和平一个合适又合理的解释与说法,因为他确实是没有一点道理。最后他只好借故卯不对榫地说:“两年前你辞职经商,而我又遇上国有企业破产改制,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没有了国有企业干部的身份了,这个时代真的是嘲弄人生啊……”
关和平端起咖啡杯呷一小口后,说:“你是被时代嘲弄了,我是自己嘲弄自己,还被你也嘲弄了。”
老钟见关和平终于开口了,心里也轻松许多,他点上捏在手里好长时间的那一支烟,说:“你也别这样说,你要怨我就怨我好了,你说我什么我都接受。”
“我结婚了你也能接受?”关和平目不转睛地看着老钟这么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说:“我又离了你也能接受?”
老钟被惊得赶紧掐灭了烟头,说:“你……你别这样跟我开玩笑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你有怨气都冲我来,啊……我……我是真错了,我对不起你。”
这时候的关和平跟刚才判若两人,她显得异常的平静和淡定,完全看不出她刚才还在悲伤和哀泣。她问老钟要了一支烟,然后点上烟对老钟说:“快两年你不搭理我,我跟你赌气,我就把自己又嫁人了,你知道不知道啊?”
老钟被关和平说这话惊得瞠目结舌,他看着关和平说不出话来,听着关和平继续往下说:“一个上海老男人、没结过婚的,在华西都市报社做高级编辑,是任老师跟我关爸爸说的,关爸爸又在我面前不知道唠叨了好多次。我心里就一直盼望着你能给我打一个电话来,哪怕你就是什么也不说,你就问我一声在干啥子?我都绝不会走那一步……我心里在跟你赌气、我也在跟自己赌气,我给自己下过无数次最后的赌定时间,但我每一次都很失望地再给自己定下一个最后的赌定时间,我就盼望你能在我最后的那一个赌定时间里给我打一个电话。三个月前我死心了,我给自己下了最后的一个赌定时间,我限定自己那个赌定时间一过,我就决定听从我关爸爸和任老师的,结果我真的是赌输了。我把自己嫁给了一个我好生疏、好没有情感、好没有一点相处过程的一个陌生男人。当我再结婚的那一个晚上,当这个男人真的要靠近我身子的时候,我才清醒过来,我才意识到我这一辈子已经不可能在属于哪一个男人了!因为我心里早就有两个很固定的男人,一个是我的丈夫彭凯,但他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啊。另一个就是不管我是黄小玲也好、还是关和平也罢,我都想得到又得不到的你!其他的男人再也进不到我心里去了。我在那一刻只能给人家说对不起,我跟人家老实说,我心里真的是没有一丝的感觉,更谈不上爱他,因为我不能骗了人家、我也更不能骗我自己!但是我也绝对没有一点要给人家开这么大一个国际玩笑的意思。我就只央求他能原谅我,我跟人家说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他,因为我赌输了,我愿赌服输。但我就是赌输了,我也不能把自己给了他,我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不可能有新的情感产生……幸好那男人还算通情达理,他说他也有这样一种感觉和感受,他说不要我任何的补偿,就想听听我心里的那些故事。我心里的那些故事咋个可能讲给一个和我毫不相干的男人听呢?我跟人家说不可以,人家也能理解。第二天我们就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我要给他一辆我4S店里最好的车,他不要,我对他说这车你必须要,这就算是我自己惩罚自己,我愿赌服输,我要给自己一个轻率做出情感决断的教训!”
关和平再一次向老钟要了一支烟,她无不懊悔地说:“说起来我真就是做了一件荒诞无聊的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咋个搞的,怎么就那么轻率的做出那样一种欺骗自己感情的决定和荒谬的事情。我是真没有要给别人开任何玩笑的意思,但是,我却跟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荒唐玩笑,没一点基础,没一点过程,就更别说还有什么情感基础,甚至连最起码的一点点男女之间最原始的感觉和冲动都没有!当然,也许你会笑话我,笑话我这个人是不是就不能缺男人。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一个女人,我要是那样的女人,那个上海老男人也挺不错的,人家文雅、眼界高,又是一个通情达理的高级知识分子,还有上海男人那种特别顾家和精明能干的气质,人家能看上我也算是一种福气。但是他怎么都不是我心里的那个懂我和我自己中意的男人,我是自己在跟自己过不去赌气,结果我输得很惨,惨到了遍体鳞伤还没法后悔,我现在连一个想吐露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关和平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老钟,似乎想从老钟脸上看出一点点的同情心,或者是能看出他有那么一点点内疚和自责的意思。可是,令她大失所望的是,刚才还一心向自己赔不是和说对不起的老钟,这会儿脸上却是一丝不苟的严肃,更没有她想要的那种同情和自责的表情,甚至连一点安抚她的意思都没有。不过关和平心里还有这种准备的,她知道老钟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她甚至心里早就想象到了老钟就会应该像现在这样的一种严肃态度和表情,因为这才是她最了解和一直心仪的老钟。所以,她无不自嘲地对老钟说:“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有一个可心的呢,短命。有一个相好的呢,早就是别人的男人了。我还要去自己跟自己赌这个气,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傻、很无聊啊?”
突然,老钟说:“关和平,你是真的那样干了啊?你要真是这样干了,那你就太不是以前的黄小玲和现在的关和平了,你叫我都不敢认识你了!你为什么啊?你就为了这么长时间我没有给你打一个电话,你就和我赌气、你还拿你自己的情感来赌气,你这是拿我钟亚希不是一个男人在赌你自己的情感!你凭什么要拿我来当赌注啊?”
“因为我忘不掉你,你又凭什么要对我这么忽冷忽热?你对我忽热忽冷也就罢了,哪怕你就是对我假装一下,你也该给我打一个电话啊!我给了你手机,你就不明白我关和平对你的期待和意思嘛?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根本就是心里知道我的存在和感受,但是你又装出一副很不在乎我的存在和感受的样子,你在于珍跟前装的像是一个好男人一样,其实你心里早就有那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鬼了!”关和平怒视着老钟这样说。
老钟肃然危坐地说:“你瞎说些什么啊!我才不像你说的那样啊……”
关和平说:“是啊,你是不像我说的那样,你好有能耐哦!你们机械电器控制配件厂要是没有你钟大书记的正确领导,还能一下子就那么顺顺当当的进行国有企业破产改制,你们破产改制后又成立了华美自动化电器控制配件有限责任公司?我听说你在你们公司里个人持股只排第三位,但是,你确在你们公司里说话算数是第二位的。也是啊,你们原来的机械电器控制配件厂,要是没有你去当那个最后一任的书记,没有你去拨乱反正、疏通工人群众的工作,要想破产改制成功也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去了。你算功臣,理应得到这些,不过你现在咋还抽这种撇烟呢,你不嫌伤了身体、于珍也不嫌你伤了身体以后没有人伺候她了啊?一会儿我叫人给你拿几条好烟……”
老钟心里明白,关和平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说你老钟不联系我关和平,但你老钟的一举一动,我关和平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你钟亚希可以不在乎我关和平,但是你却不敢不在乎于珍。老钟自嘲地笑了一下,说:“对,你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但我钟亚希还是原来的那个钟亚希……”
关和平一拍桌子,说:“你骂人是不是?”
老钟很无辜地说:“我……我哪儿在骂人了啊,我就是在说我自己。”
关和平疑惑地问他说:“这两年你就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过要关心我吗,也真的就没有想过要打听一下我过的还好不好吗?”
老钟依旧很诚恳地对关和平说:“真的对不起、我实在是对不起你,我承认我错了啊!我确实是事情一忙就把什么不要紧的事情都搞忘了。”
“你个死呆子,你就真没拿我当一回事情啊?哪怕你现在假装那么一下子也好啊!”关和平咬牙切齿地恨着老钟骂上了。
老钟仍然在说:“对不起……我真的是对不起你!”
关和平已经被老钟的这一番念叨给说烦了,就说:“你错什么了啊!都是我自己错了,我对不起彭凯、也对不起你。”
老钟说:“你有啥子对不起彭凯的啊,我看你把彭凯留下来的公司和4S店都经营的好好的,现在应该效益很不错吧?你就更不要说我了……我有啥子要你对得起对不起的啊,是我这两年都没有主动关心过你,我现在给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嘛?”
“不行……我要你赔我……”
关和平在咖啡店里将心摊开来给了他老钟,她说当那个上海老男人真的要靠近她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清醒过来。彭凯不在了,但她心里却永远都撵不走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他老钟。以前她是真傻,她自己在老钟跟前装出一副面上看似豁达开朗的样子,装出一副不在乎于珍的存在,和那种对他老钟有感受又不愿意一下子就接受的矜持样子。其实,她心里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想法和感受,她想老钟能够不计前嫌的喜欢自己,因为在这之前他们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时间和不该发生的事情在那个时间里它就发生了、或者是应该发生的事情在那个时间里它就没有发生。所以,她想和老钟从新演绎和继续他们的那种本就应该发生的故事。当然,她也想过于珍的存在和于珍不可能舍去老钟,但她在想象中认为老钟心里的那一个天平从此会向她这边倾斜。因此,她才拿老钟和自己下了赌注,最终把自己赌输的是体无完肤和丢人现眼!现在关和平也想明白了,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赌赢老钟的脾气和为人,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胜过于珍在老钟心里的位置。因为,她在老钟心目里早就输给了于珍,而老钟是一个很念旧和重情义的男人。彭凯之所以看中老钟的好,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她甚至很坦白、很裸露的对老钟说:“只要你愿意,不管你怎么对待我,我都百分之百地愿意是你的女人……”
此时的老钟,心里开始怀疑关和平对生活丧失了追求,同时也很同情和可怜她,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来安抚她和对她说些什么,他只是说:“你不要这样想好不好?彭凯走的时候不是想你要这样的。”
“那你说我又应该怎么样呢?彭凯走的时候是跟我说过,他说你是他所认识的男人中最靠得住的一个好男人,你跟我说说你好在了哪里?”关和平看着老钟这样说他。
老钟被关和平质问的哑口无言。
关和平心里也像是有所悟,想息事宁人,她说:“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自己慢慢去想就是了。还是说说你吧,你现在过得还好吗,于珍的病情有好转没有?”
老钟这才将他去原机械电器控制配件厂搞破产改制和他们现在新公司的情况大致跟关和平说了一番,又说到于珍现在的状况大有好转,他说于珍现在像是看到了希望,他自己也看见了希望。最后老钟说到他们公司要整体搬迁的事情,说自己现在工作上需要买一台车来跑路。
关和平若有所思的看着老钟,待他说完后说:“既然是你们公司要给你配一台车,你又何必不弄一台好一点的呢?你看我开那台豪华版2。2L帕萨特咋样?我不赚你们公司的钱,我给你23万落地全包价行不行?这样少说也给你们公司省下七八万了……”
老钟赶紧说:“不不不,我开不了你这么的好车,再说我也不能叫你的公司倒贴那么多钱啊。我就想买一台你店里最便宜的,比如说普桑我看就可以了,反正我就图一个跑腿方便而已。”
关和平笑了,说:“你啊、你这个人就是克己惯了,你现在不是已经比以前好过多了嘛,又是你们公司给你配车,你还这么抠门啥子?算了、我也不跟你争了,反正我也争不赢你。你就桑塔纳还要最便宜的那种,就为代个步,我给你一辆六万五的你要吗?”
“你什么车就这么便宜啊,不会是事故车吧?我看你店里普桑最便宜的都是十一万八。”老钟不相信关和平说的有这么便宜的车。
关和平很认真的说:“啥子事故车?我才不会给你事故车呢,我们只是叫这种车是问题车,就是新车在运送途中不小心蹭刮和有小碰撞的车。但是都是伤表皮没有伤到筋骨的车哈,我保证没有一点安全隐患,并且都是给你修复得好好的车啊,跟新车基本就没有啥子区别,不就为了满足你省钱嘛。你啊,今后我只要你时不时地惦记着一点我就行了,我就会啥子都满足你……”
老钟听出关和平话外有音,但他汲取之前的教训,没敢再去驳关和平的面子,他怕关和平再跟他上火红脸,就说:“那你带我去看看。”
关和平埋怨他说:“看你不相信人的样子,我心里都冤得慌!”
老钟买车为公司省下一大笔钱,吴董事长心里对老钟的这种行事风格很满意,当然也只是在嘴上说说而已。老钟有车以后成天带着人在外面跑,将成都周边郊县全都跑了一个遍,最终在距离成都35公里的新津县花桥镇大件路边看上一块地皮。几经周折和新津县招商局联系商量上了,人家开出很多诱人的招商引资优惠条件,要的就是你公司落户在县里,投资建厂规模上千万,一年建成,投产后年产值上千万,税收上百万。老钟跟吴董事长一合计,觉得县里的要求正好和他们的设想不谋而合,只是距离市区稍微有点远,路程不近。但细下一想人家开出的地价只要七万五一亩,一块五十多亩的地盘就四百多万,土地转让金还可以分期付款,先期交上三分之一的土地转让金就可以入场开工建设。
在老钟按照吴董事长的意见跟县里接洽继续商谈的时候,县招商局马上牵头和县国土局与县信用社一起现场办公,县国土局说土地转让金交上一半时,他们就可以启动协助办理土地转让使用证,而县信用社更是保证说,只要你们公司和县里签订下投资建厂意向协议书和土地转让协议书,并且在交付了土地转让金三分之一的基础上,他们就可以凭这两份协议书和交付三分之一土地转让金的转账凭证,给你们在县里新注册的公司授信贷款,而且贷款额度可以争取到同等土地转让金总额一致。这样一来也就等于是说,和县里签订投资意向协议书和土地转让协议书后,在先期支付三分之一土地转让金不到150万的基础上,就可以获得起码450万的信用社贷款。
这样的好事情再一次砸中了公司,吴董事长和公司里的几个头头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当即决定就在新津县注册落户新公司,并且毫无顾忌地同意由老钟继续和新津里谈投资建厂意向协议书和土地交易协议书的细节。
其实,老钟这一圈跑下来就两个多月的时间,只是花费了他不少心思,他甚至好几次都没有按照他自己想好要按时回家的那个点回家,害的于珍一个人在家里遭罪。他为此好多次跟于珍检讨说,真不是他故意要这样的,都是因为事情正好都谈到了那个关键的点上,他要顾着这头的时间点上,撇下事情不谈了就往家里跑,那事情说不一定就要黄了,或者是明天再去接着谈,他怕事情有变,他更怕人家说他诚意不够。
于珍知道他老钟的难处,也从来都没有怪罪过他,但这事情在老钟的心里却很难受和自责。为此,老钟下决心想要请一个保姆来照顾于珍,但他话刚一出口,就遭到于珍的坚决反对。于珍说,我们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我已经好多了,最起码我现在都能自己小便了,只要我憋不着就没有事情,吃饭的事情我也能自己热,就算是你晚上回来晚,我也可以先吃一点点心垫垫,我饿不着就可以了。
老钟想到下一步还要修建新公司,就和于珍商量说,要不等到修建新公司的时候,我们就在修建新公司的地方附近租一个房子,这样我就好随时照顾你。于珍听老钟这样说,就说我才不去你修建新公司的那个地方呢,你有事你就忙你的,我就天天在家里等你回来,你叫我也有一个盼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