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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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不怕念头起,只怕觉悟迟。这句话他张静石很认同,他又何尝想要加入他们的战争,他只怪他自己觉悟得有点迟。
不知不觉,空过一生。她扬起的微笑让他如沐春风,念起时已经觉迟。萌芽已成长,奈何,他抵不过春风的声声呼唤。
杜统领知道自己表弟的脾性,他不遣人去传唤,而是亲自出马,并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语重心长地告诫了再告诫。莫贪。莫贪。
随着张静石的到来,不知不觉间把躲在云朵里迟疑的雨也等来了。夏雨嘛,说来就来,雨点不大,但噼里啪啦的来得急了点,和张静石公子的目光一样的急切。他热切地盼望七七能在此等的美景下,此等情趣下,有完整的惊世之作供他回味咀嚼一生。
惭愧啊,不会作诗的七七避开张静石的目光,走到面对着荷花池的窗户前,看荷。
朱红色的栏杆更显出雨中荷叶的翠绿,与粉红色的荷花交相辉映。它们鲜明地对应着,好像天地间除了这三种色彩,再也没有其他色彩了。这种强烈的鲜明的色彩对比,在视觉上也确实是一种享受。七七贪婪地看着这美景,深深地长长地吸一口气。这荷花的清香,又令人闻之神爽。
夏荷是美丽的,雨中的夏荷更清新脱俗。
爱荷,赏荷,赞美荷,都是因为欣赏荷的品格,欣赏它从出土到辉煌到凋败的品格。欣赏它的坚持。坚持美丽。坚持让凋败也要呈现一种美丽。
雨打荷叶的声音又与芭蕉不同,听来也是另一种的情结。
如果芭蕉是在等一场雨,那么荷叶就是在等懂它的人欣赏它,包括欣赏它枯萎凋零后的残叶败枝。枯荷是凄美的,会欣赏枯荷断茎的,才是真正懂它的人。
雨中的荷叶在微风中摇晃了几下,不堪重负的碧绿宽大的荷盖,歪斜斜地把上面蓄满的雨水倾倒入池中,后又恢复挺拔的身姿,不一会儿,荷盖上马上又汇集满了雨水,摇摇晃晃头一歪晶莹剔透的雨水又倾入池中,如释重负的荷叶再次抖擞精神,如此周而复始,成了观荷人眼中的动态美景。
粉色的荷花被雨水刷洗得更粉嫩了,花瓣上如嵌着颗颗钻石,耀人眼花。
如果没有来自张公子温文的紧迫感,七七眼中的荷花会更娇艳。
面对盛夏帝的高贵和杨术的英气,张静石的诚恳更让七七无法招架。面对真心喜欢你的人,崇拜你的人,你有什么理由去伤害他。
杨术起身走到七七面前,用身体隔开七七和张静石,不仅仅是替七七解围,还有就是对张静石始终近距离地靠近七七而吃味。
迫于杨术的淫威,张静石只能退回到角落,炙热的目光却不曾退回,依然追逐着七七。
七七发觉张静石和明珠公主很相似,都是一样执着的人,公主执着于杨术的感情,张静石执着于她七七的诗句。
七七看着张静石的样子有点可怜,不搜肠刮肚弄点东西出来,好像对不起这个狂热忠实的粉丝。嗯,确实很对不起他,她七七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张公子,容我静下心来仔细想想。”
其实她心里清楚,诗句都是偶然从心口冒出来的,是读书时死记硬背记住的东西,如静下心来慢慢想更加想不出。七七这样说只是对张静石的歉疚所做的敷衍,嗯,也不能说是敷衍,可以说,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内心不知所以的表达吧。
“奥,不急不急,林小姐慢慢想,慢慢想。”张静石兴奋地说。
“七七,别理他,你是来听雨赏景的,不是来为他做诗的。过来,去吃花生酥。”杨术牵起七七的手拉她到座位上坐下。
吃味的公主,当然不会乖乖地坐着,她翘着脚在杨术身边蹦来蹦去,还装出一副欲倒不到的样子,硬把杨术拖到她自己的座位上。一个拉一手,如拔河。七七看了也觉得好笑,发现公主跟她的小青鸟一样,其实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小青鸟?七七回头找,看一副坠入情网的小青鸟,七七就更加郁闷了。这只傻鸟一会痴痴地看着皇上,一会又害羞地笑笑。看来她今天非得做一回说教的马,好好给小青鸟分析分析厉害关系。
七七把陶轻瑶拉到一旁:“小青鸟,皇宫没你看到的那么好,你可不要羡慕过上这种生活啊。也不要喜欢皇上,皇上不是你要得起的人。”
“为什么?皇上对我很好。”陶轻瑶不理解她七姨为什么不让她喜欢皇上,进宫做秀女不就是为了要喜欢皇上和让皇上喜欢的吗?
七七抚额哀叹,皇上是笑面虎,他对谁都很好。
“小青鸟,你睁大眼看看两个新贵人,在看看两位显贵的娘娘,还有宫里许多的娘娘美人秀女,她们哪一个不是才貌和家世并有的。”
“虽然比不上新贵人漂亮,我也有自己的特点。皇上说我比两个贵人纯朴,皇上还说他就喜欢我这种未经雕琢的璞玉。”陶轻瑶似有点生气地说。怪她七姨如此的贬低她,看不起她,还暗喻她不如人。
傻啊,这种话也能信,宫里什么样的玉都有,连蒙尘的珍珠皇上也不会费心拂拭,还会有空去雕琢一块璞玉?怎么才一会就不可自拔了?怪不得皇上要说她‘蠢朴’。
心被情拽走了,一两句话还真劝不醒呢。七七真想把自己的思虑直接灌进陶轻瑶的脑子里。省事。
真想奉劝那些穿越女,宁可浪迹江湖,也别混迹皇宫。那些后宫女子哪一个不是才貌双全,又财与智双收的。她们一个个都对皇上奉献着全心的爱,为爱做着奋不顾身的事。穿越女的两首古诗,几句俏皮话和标新立异的性格,是很难取胜于她们而立足于后宫的。文化背景不同,胜的也只不过是出其不意,和一时的新奇,不会长久。
七七偷眼看向盛夏帝,盛夏帝也正好看向七七。
七七赶紧红着脸心虚地把头扭开。倒不是因为害羞,只是觉得做了亏心事似的尴尬。在偷瞧时正好被当事人捉住,这种感觉任谁都不能自然。她又偷眼去看杨术,见他正被公主缠得不耐烦似的,皱眉低头喝着茶。
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会偏偏喜欢她七七呢?七七‘嘎’的一声窃喜。或许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是她七七运气好呗。一星大师说得对,缘分是天注定的,或许杨术上辈子欠了她七七的,这辈子来还上了。她不是也喜欢杨术而没喜欢皇上嘛。
盛夏帝也说过喜欢她七七的话,难道也是上辈子欠她的?
七七又偷眼去看盛夏帝,见盛夏帝也低头在喝茶,与杨术不同的是旁边有两位温柔的美人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一个不缺美女的皇帝,她的小青鸟怎能依靠。七七不觉又担心起陶轻瑶来。
都说别人好劝自己难劝,七七觉得劝别人同样难劝,对陶轻瑶还真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开始入手的好。
“小青鸟,其实好男人有很多,不一定非皇上不可,像杨少将军就不错,……呃,少将军也不行,他已是七姨的了,喏,张静石公子就很不错。你瞧他……”
七七贼头贼脑地一会看看盛夏帝,一会又叽哩咕噜地和陶轻瑶比划着窃窃私语。
盛夏帝看七七这副样子甚是好笑,断定她们的谈话内容定是和他有关。不管七七在说什么,说他好也罢坏也罢,只要是在讨论他,他就觉得开心。因为此刻的七七注意的是他盛夏帝而不是杨术。
而七七在说到张公子时,转头向张静石望去,只见他正坐在窗下看书,不知这书是从哪掏出来的。书生还真有书生的范儿。
听雨楼四面都是窗,可以打开任意一扇从任意一个角度欣赏景色。其实张书呆一点也不呆,他也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一杯茶,一本书,抬头可以看风吹荷点头,低头又见雨打芭蕉抖。
“啊,有了,张公子我有了。”七七突然的语无伦次令人啼笑皆非。因为临时想到一句对联,七七自己觉得很贴切,而且还很符合张静石的书生味,所以很兴奋的叫了起来。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是不是很贴切。映景,映事,映人。
如果真这样就好了,把这副对联颂诵给张静石,也算是完成了张静石的要求了。可糟糕的是,七七不经大脑把不知是谁改编的改编版给念出来了,“风声,雨声,呻吟声,声声悦耳;家事,国事,床榻事,事事尽心。”
大家都不知道七七囔囔着“有了”是有了什么?看七七这么兴奋,都正准备洗耳恭听呢。可谁想,七七会说出这种意想不到的、大胆露骨的淫词艳句。听起来分明是在挑逗张静石,而且是在盛夏帝和杨少将军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挑逗一名未婚书生。
呻吟声?悦耳?……床榻事?尽心?
这么直白,丽春院的女子也没这个胆。
众人呆愣了几秒后,首先抑制不住不顾形象的人是盛夏帝,笑得前俯后仰。
丽妃常露出不屑的神情,公主有时还语带讥讽,张公子更是伸长脖子屏息静待,静待七七为他作的诗句。现在好了,都让他们如愿了。丽妃的神情真的是不屑,公主的笑声也真的是讥笑,张公子的脖子更长了,还扭了。
七七在大家的哄笑声中,红着脸在地上找缝儿钻。
“哈哈哈,朕,很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福泉,把朕放在御书房的那颗夜明珠取来赏赐给林小姐。”盛夏帝咧着嘴还笑着呢。
在无趣又枯燥的皇宫里如果有个有趣的人相伴,生活也就有趣多了。如果以前的种种示好带着点某种目的的话,那么此刻的示好,想要赠送的东西,完全是出自真心的。如果有这样一个女子能相伴在左右倒是不错。
夜明珠!七七两眼放出的光比夜明珠还亮,听说过没见过的宝贝。
“不可以……”丽妃突然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