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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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狗棒敲得愈发急促,发出鼓噪人耳膜的嗡嗡声,锦袍人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白面书生俯身问道:“梓沐,可是觉得心烦气躁”?说着拿出一只泥埙呜呜咽咽吹奏起来,杨扬只觉得夜幕中仿似有阴风拂来,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悲楚。
门前的丐帮长老皆脸色微变,执棒长老朗声道:“素闻北斗星君兄弟七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仅凭三当家一人就想与丐帮为敌,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杨扬大感讶异,曾听马帮里的叔伯们谈论天山北麓的北斗星君,那些人亦正亦邪,纠集了一伙亡命之徒截杀护送玉屏公主前往吐蕃和亲的御林军,后为朝廷与吐蕃联手剿灭,北斗星君自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承蒙贺长老尚记得天玑子,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丐帮虽人多势众,总多不过天山脚下的千军万马吧”?白面书生不以为意道:“前些日子听说丐帮广发英雄帖,昭告武林另立帮主,也不知马帮主哪里得罪了诸位,以至亡命天涯?莫非丐帮傍上了钟大财主,不想再跟着马帮主过沿街乞讨的穷日子了”?侧过脸朝院墙上的杨扬招了招手,笑道:“小姑娘,替我去孙记羊汤买三碗羊肉泡馍”。话没说完,衣袖里飞出一蓬铜钱雨,杨扬看得目瞪口呆,此人不愧为暗器之王。铜钱落入乞丐们的破口袋中每人三枚,分毫不差。杨扬伸手接住他抛来的银锭,却见阿权又冲她咧嘴一笑。
捧钵长老脸色一沉,撕破布袋将三枚铜板恨恨踩在脚下。
其余七人撤棒急攻,天玑子接连放出四支回旋镖,堪堪将他们拒于店外,只听执棒长老喝道:“结阵”。捧钵长老纵身加入混战,眼看八人围成的圆圈越缩越紧,天玑子袖中又接连飞出四支回旋镖。通亮的灯火中,银镖在翻飞的衣袂间迅疾滑过。天玑子手法诡异,仿似长了三头六臂,回旋镖的飞行线路又无迹可寻,一时间丐帮八大长老竟奈何他不得。
杨扬提着滚热的汤罐,远远看见姐姐杨凌站在院墙上观战,便走车马店后门而入,也跃上院墙向那边张望,天玑子虽处于下风,却手法狠辣毫不凌乱。
“三哥腰带里还有两支不曾使出来,若不是想着要去见冥空大师,哪有闲情陪他们玩”?阿权低垂眉眼替他系上貂皮围领披风,左掌凌空虚劈,北山墙“哗啦”应声倒塌一块,数十条人影随即倒飞跌落。
马鞭飞扬,上前拦截的一拨乞丐仰面向后摔倒,马车正欲驶离客栈,却听车中人失声惊呼,阿权虽已掠起,毕竟迟了半步,一道鲜血激射在琉璃车窗上,灿红如胭脂般耀人眼球。后院的香椿树上血雨飞落,杨扬只看见一飞而过的人影,也不知有几人命丧其七星逐鹿刀下。
“阿权留两个活口,去看看梓沐怎样了”。天玑子大惊失色,顾不得收镖纵身跃向马车,回眸后院别说是两个活口,只怕连两只完整的手脚都难以找到。回手抽出车棚顶上的马刀,立于车辕旁冷冷喝道:“此刀很久不曾痛快饮血了”。执棒长老深知其七星饮血刀的厉害,可帮主并未下令杀那锦袍人,客栈周围又只有丐帮一家,锦袍人为何竟会遭人暗算?一时间,八大长老齐齐回看向帮主钟一淮,钟一淮也有些莫名其妙,骤然醒悟跺脚喝道:“郭亏,快去看看西面的弟兄们可好”。奉盂长老郭亏随即飞奔而去,只见拐角上几个丐帮弟兄倚墙而立,面目如生早已气绝多时。
杨扬焦急上前推开车门,只见车壁两侧钉着十几支短弩,锦袍人右臂被弩箭划伤。
“快回车马店用湿棉被封堵所有门窗,拿湿布捂住口鼻待在店里哪也别去”。阿权一脸慎重,瞄了眼门前的丐帮一众:“钟帮主,如果诸位不想死得太快,不妨先进来避一避”。说着搀扶锦袍人下车,急急走进客栈。
“梓沐,感觉如何”?天玑子替他点穴止血,可鲜血仍在沥沥滴落。杨扬拿着药瓶,在阿权封堵店门前钻了进来。
“他们应该不会要我的命,只是有些痒得难受”。
“是嫣红泪”。
天玑子俯身欲替他吸毒疗伤,锦袍人奋力推开他的头,笑道:“我既不想把你变成怪物,更不想变成你的美食,不过流几滴血罢了”。回眸看着杨扬:“借你的薄荷软膏一用”。杨扬正讶异他怎会知道自己的癖好,锦袍人皱眉笑道:“今日我终于也尝到了痒比痛更难熬的滋味。记得别沾上我的血,染上嫣红泪会让你在月圆之夜变成恐怖的嗜血野兽”。说着冲她呲牙做了个鬼脸。
杨扬只觉得这些话似乎有些耳熟,回眸四顾,眼下只有他用簪子挽住发髻,连忙拔下他发间的玉簪,挖出一坨薄荷软膏轻轻替他涂抹在伤口上。
此刻,锦袍人头发散落垂在肩上,愈发衬得脸颊纤瘦柔和,嘴角温柔上扬,晃眼的灯光中分明就是位绝代佳人。收起瞬间的失神,杨扬重新替他梳起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