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将至离别时 第八十八章 末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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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厥皇宫的西北侧是秦穆从为去过的地方,那里空旷人烟罕见。有一堵高高的墙把里外割裂成了两个世界。
门口站了两个侍卫,见到秦穆过来,说:“侯爷可有手谕。”
秦穆从披风下的袖管里掏出了鹅黄色的诏书呈给两人,其中一名侍卫,恭敬地替秦穆打开了大石门,说:“侯爷请进。”
秦穆刚进那院子就听见有个女子的声音依依呀呀地唱着戏文。门外打扫的老宫女,一边扫着积雪一边破口大骂着,“唱什么唱,当心把你唱到阴间去。”
声音没有停止依旧在唱着:
昨夜那么孤单,孤灯亮了半盏。
吾等郎君归来,天明不闻叩响。
伊将梳洗佩钗,站在巷口遥望。
落雨湿了衣裳,泪痕花了面妆……
那声音秦穆识得,那女子叫——文玫。
秦穆看了那间挂着铜锁的门,转身向另一间走去。一名侍女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抓伤痕迹。
“侯爷?”那侍女见秦穆有些吃惊地唤道。
“是叫茉儿吗?”
“是。”那侍女笑了笑点着头,边说着边替秦穆打开了门。
秦穆走进里屋时,看见安遥坐在床上,手里攥着一块黄布,那是宫里用来包婴儿的缎子。安遥见秦穆进来,扭头望着他,痴痴地笑了下。
秦穆走向安遥,坐在了她的床边。她继续把玩着手里的黄绸,然后轻轻地取下了束发的簪子,将黄绸上戳了一个洞,呵呵地笑着。
安遥举起了那破了洞的黄绸,透过洞看着秦穆眉宇微蹙的脸庞,歪着头笑着,那似笑非笑的感觉是渗人的冷。忽然安遥举起手中的发簪想着秦穆的两颊扎去,秦穆反应敏捷的用手去挡,手背上瞬变划出了一道血印。
秦穆吃痛的低喊了一声,屋外的茉儿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赶紧跑了进来,擒住了发疯似的安遥,安遥的手腕一挥,在茉儿的鼻梁处横画出了一道血口,血珠沿着鼻尖落在了安遥的脸上。
安遥愣住了,收回了手。秦穆问连忙掏出绢巾递向了茉儿,茉儿推了推,说:“不了,没事的。”
这时,安遥颤颤巍巍地伸手抚上了茉儿的脸颊,眼中噙着泪花。嘴唇张合着,慢慢地吐出了话语,“对……不……起。”
茉儿拂去了安遥头上细密的汗珠,然后扶住了安遥的身子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手掌拂过了她的眼睛,在安遥的耳边催眠般的说着,“不要紧,睡吧,睡着就好了。”
茉儿送秦穆出门的时候,秦穆看到茉儿的手背上是一道道疤痕,有的已经淡去,有的却是刚结了新疤。
“要一直留在这儿吗?”虽然这样显得又多管闲事,但是秦穆还是难免会忍不住问一句。
“是的,毕竟茉儿跟了公主那么久了,换了人的话她肯定不习惯。”茉儿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回首看了看屋内。
“哦。”秦穆应道。转身离开,这里阴郁的气氛让秦穆几乎透不过气来,他多一刻都不愿呆下去。
正当秦穆走到门口时,突然传来一阵陶瓷触地时发出的崩裂之声,秦穆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去,看见一个青丝中夹着白发的女子向他跑来,她穿着破旧而单薄的衣衫,赤着脚丫。
她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对着秦穆歪着头咧着嘴笑着。那一个干净无忧的笑容,所以秦穆也回应了一个微笑。可倏然,那女子的脸上阴云满布,她伸出手抚上了秦穆的面颊,她的手冰冷而枯瘦。
秦穆的心不由地怔了一下,她触碰到了他那浅淡的伤疤。
“还疼吗?”她苍白嘴唇中的话语声显得有些沙哑。
“文、文贵妃?”秦穆轻轻地唤着她。
她又笑了笑,笑得让人心疼,“我叫文玫,不叫文贵妃。你可以叫我玫儿。”
秦穆看着文玫冻得赤红的双脚,脱下了自己的棉鞋,俯下身递到了文玫的脚前。文玫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看着秦穆。秦穆点头回应,只见文玫把脚伸进了鞋子中,比她的脚大出了许多。
文玫像个孩子一样踩着秦穆的鞋子在院子里欢跑着,时不时地充秦穆露出有些傻傻的笑容。
秦穆只是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了文玫一个人在院子里伫立着看着秦穆的背影流下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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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是陈渊等在了那里。他看见秦穆赤着脚,连忙上前拥住了秦穆,说:“鞋呢?”
秦穆望着陈渊,泪在眼眶中决堤。陈渊抱秦穆入怀,轻问:“怎么了这是?”
秦穆仰起脸,回问着他:“是不是每一个爱你的人都要受伤?”
陈渊拭去秦穆脸上的泪痕,说:“至少现在我不会让你再受半点伤,我,陈渊发誓。”
秦穆露出了一个浅笑,看见晶莹洁白的雪花落在了陈渊的肩头,残缺着一旁的雪花相依着。
那个冬季过得以外的漫长,秦穆裹着厚重棉衣躲在房子里看着窗外发呆,等着那人在日暮黄昏的时候来到。
茜儿比以前沉默了许多,秦穆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回避着茜儿。
那个对安筱晓施毒的人被茜儿找到了,确切地说是茉儿抓到的。一个美丽而冰冷的女人,但是刘海下是一道深深地伤疤。秦穆将她交给了安筱晓,让他处理。筱晓只是笑了笑,为那女人松了绑,让她离开了。
每个人都自己的生活方式,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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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些了吗?”那声音听起来纯净而安静,而它的主人也是若水般恬静。
轻咳声止住,有些微喘着回答他,“好多了,这冬天就快过去了吧?”
“是的,皇上。”他为那人披上了外衣,说着。
那人拦他入怀,吻着他的发迹,说:“懿儿,咳咳……你说过与朕随行,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咳咳……”
“是……再也不离开了……”他轻抚着那人脖颈上巨大伤疤,丑陋如张牙舞爪的蜈蚣攀附在咽喉之处。
“懿儿,咳……我们现在如瓮中之鳖,你说我们还能一起多久?”
“哪怕多一天也好,皇上。”
“叫朕——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