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心乱为情愁  第五十五章 皮影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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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偌大的地方,孤独越是喜欢倾巢出动,将渺小的一切吞没在它深色的阴影之下。
    皇宫就是最好的例子,威严冰冷。在黑夜里更像是一头栖息的猛兽,蛰伏在大地之上,困住了想获得‘自由’的人。
    月光越过高耸的围墙,照亮了清寂的夜路。
    这样是心有灵犀的相遇,还是最不愿意发生的意外?秦穆一袭狐裘白衣,最不希望此刻让陈渊看见,他不知道陈渊会怎么想?假清高,或者欲拒还迎,总之像在装模作样。
    空气似乎被凝固,秦穆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十步的距离外,陈渊想打破这个界限,秦穆在他见过的人中算不上精致漂亮,没有唇红齿白,没有柳眉明眸。可在陈渊眼中秦穆就是那么淡淡一眼,浅浅的一笑,就可以美得惊为天人。
    清冷,孤高……陈渊又开始思索用什么词语去形容眼前这个人,也许他已经词穷了,因为秦穆是他眼中的‘西施’,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
    而今天陈渊怯懦了,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可他却没有以往的勇气与执着。
    而秦穆却第一次地走向了陈渊,用自己的宫灯里的蜡烛,点了亮陈渊手中不知何时熄灭的宫灯。
    烛泪带着炙烫的温度落在了秦穆的手上,不多时就凝成了一滴红色的蜡。
    “陛下,夜路当心脚下滑。”秦穆说。
    陈渊点头,回道:“……恕卿侯,也是。”
    秦穆看着陈渊转身的背影,问:“你不是说要爱我吗?难道是假的?”这是秦穆回来两个多月最想询问的问题,话语一出好像心口的石头也落了地,不管回应的答案是好是坏。
    陈渊闻言,转身看着秦穆,又看了一眼宫灯,手一松将宫灯掉到了地上,烛火烧着了纸糊的宫灯,那手绘其上的红色莲花被瞬间点燃,红得诡谲。
    陈渊向那团火中伸出了手,秦穆一个箭步向前扑开了陈渊,火苗舔过了陈渊的手背。
    秦穆退后了一步,踢散了火堆。
    “没人让你做飞蛾!”秦穆说道。
    陈渊笑了笑,他第一次这么文艺的表白,虽然做法有些笨拙,虽然惹人生气,但只要那人会意就好。
    “月已经中天了,这夜路不好走,能否让恕卿侯送朕一程?”
    “不知陛下去哪儿?”
    “有、有秦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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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隐。怀州。
    “不知道陛下和二皇子怎么样了?”安筱晓缩在肖恒的怀里问。
    “谁知道呢,陈渊是个闹了脾气后又不知道怎么收场的人,他就是太在乎秦穆,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他的。总之他们之间只要有一个打破这种尴尬,天下就能太平,要是两个一直这么闷着,那老天也帮不了他们。”肖恒揽安筱晓入怀。
    “真不知道前世他们俩是谁欠了谁的,还是谁被谁骗了。”
    “呵呵,也许吧!唉,我们不能不说他们了吗?说说我们明日去哪儿?”
    “向东去莲州,向南就去都城瑶京。”
    “听你的。”
    “那去……金陵……嗯,我们、去看梅花,也许已经开了……”
    肖恒听着筱晓的声音越来越轻,把筱晓抱入怀中,轻轻搂着,把晚安吻烙在他的额头,轻声说:“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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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师校场内设起了巨大的皮影屏幕,大家按着秦穆所写的故事排演着。
    戏中的内容大致是讲一场海战中的故事,是秦穆的亲身经历,大概是五年前的围剿海寇,在南海交界处连战了一个月,那也是最残酷的一次,海上的整整一个月的炮火。
    夜色中火光,换来的是清晨染血的海水,海鸟溺死在咸腥之中,油光的羽毛也被浸成了红。
    秦穆是惧怕死亡的,也不希望看到死亡,所以秦穆尽量地让更多人活下来,但同时将自己陷入困境。
    “最后的一部分里的士兵归家的一幕,饰演士兵的那个将士昨日染了风寒,这……”赵校尉问秦穆。
    “再找个不就好了。”
    “可……”赵校尉有些为难回答秦穆,“这、将士里,识字的人不多,能背出台词更少,能上的人……”
    秦穆笑了笑对着赵校尉做了一个‘停’的手势,说:“知道了,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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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典之日,权相国依然只是喝一杯酒就离开了,已经年过七旬的权相国,深深地望了一眼曾经的王,带着些许的不舍离开了宴会。
    “今天……特别准许你去行馆。”北厥帝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秦穆摆弄着手中的酒杯,摇了摇头,说:“也许不见才是最好的。”
    “随你,只要你高兴。”北厥帝将进贡的荔枝摆在秦穆的面前。
    “谢陛下。”秦穆说着,捏起了一颗荔枝,剥去了深红粗糙的皮,露出了细滑透明的果肉。
    笙歌入耳,秦穆至今听来还是有些不习惯,是心理作用的原因。
    秦穆望着五十士兵在巨鼓上欢舞着,庆祝着北厥一次次的胜利,而自己现在也成了帮助他们庆祝的一员,多少会显得有些可笑。
    “陛下,臣先稍稍失陪一下。”
    “哦。”
    巨大的荧幕被推上了大殿之中,所有人的愣住了。
    赵校尉上前示意着,身后的荧幕上已经开始有了些变化,低下有人小声地议论着:“这、这水师莫不是要演皮影吧!?”
    鼓声如雨点般密集急促,剧情被一次次地推入了战斗的高潮,水蓝色的皮影被换成了血红色的浪之皮影。这是昭示战争的残酷和无情,大殿上的群臣只要不是只靠拳头吃饭的,就都能明白此出戏的含义。
    最后是琵琶带着哀婉凄清最为终章的结尾,人人都在猜测这士兵是否终将孤独一人,所有人能都感觉到这份萧索。
    “孤雁南归昔不复,
    荒冢杂草乱丛生。
    吾之当归归何处,
    君之当归归来路。
    当归,当归,妇等夫当归。
    当归,当归,父等子当归。
    当归,当归,汝等谁当归?
    当归,当归,此药能为谁解围。”淡淡地吟唱,一个士兵、一张皮影、一份疲惫。
    这是剧本所没有的,没有人再能料到这个结局,是秦穆即兴而来,任性而为。
    陈渊早已听出秦穆的声音,不也许更早,从那张皮影出现在荧幕之上是,陈渊便知道了。
    “吾,已无归之处。”
    赵校尉和其他人都愣住了,结局不是这个,结局明明是回到了家乡找到了自己的兄长,这让应该出场的那个饰演兄长的人变得无所适从。
    忽然一个身影冲到了那个士兵身旁,从他的手中夺过了皮影。这时荧屏上出现了另一个人,也有个声音回响在了整个大殿。
    “吾,乃汝之归处。”
    等秦穆回过神来,陈渊已经拖着他向殿外走去。陈渊下令,宴会照常举行,子时方休。所有人都噤声唏嘘,挨到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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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放开我。”
    霸道的唇堵住了秦穆的嘴,陈渊将秦穆抵在韶华宫的门上。
    “不能怪朕,是你要先惹怒朕的。”
    “我……”
    “你明明知道朕等着你,为何要说无归之处。”陈渊一拳砸在了秦穆身后的门框上。
    “这,这只是戏而已。”
    “那是你,你要骗人可以,不要想骗过朕。”陈渊松开手,说:“这满朝百官,今天全都看见了,秦穆……”
    “……”
    “你赢了。这样说出来,还真是有些丢脸,可是如果不说出来,又不甘心。”
    “我,我不明白……”秦穆后退着,可脚后跟已经贴到了门。
    “朕,不。是我,我爱你啊。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相信,因为怕要失去你,最近我快被这种矫情给弄疯了。”
    “陈、陈渊!?”
    “……”
    这就是秦穆想去确认的,他从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竟然这么的可怕,这种感觉有异于他和秦陟之间的爱,如果那是爱,那么这个为什么会让他如此的担忧得失,如此的痛心疾首。
    秦穆上前一步,拽过了陈渊的衣襟,吻住了陈渊的嘴唇,秦穆的舌比陈渊想象中的要灵巧得多,它霸道地攻陷着那些让陈渊沦陷的弱点。
    秦穆伸手去解陈渊衣服,有些紧张的手在盘扣处发抖着。当秦穆冰冷的手触碰到陈渊炙热的皮肤时,秦穆有种被烫到了的感觉。
    陈渊揽过秦穆的腰,说:“是你自己找到。”
    秦穆点着头,伏到陈渊的耳边说:“今天,我生日。”
    陈渊一怔,握住秦穆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带处,轻轻地解开,轻轻地说:“只有今晚。”
    “哦,我很温柔的。”
    “若不是,罪当欺君,可要终身囚禁。”
    “嗯。”
    这一次,所有的纱皆被揭开,他就在朕的面前,所以必须要承认,不然这个‘危险人物’真的会将朕的心一点点地粉碎。
    那晚,陈渊看着秦穆的眼睛,在心中做了最后的抉择,是放手亦是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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